厉承勋在车上就打电话做了安排。
等到了罗马商厦,占面积广阔的五层建筑,除了经理和几个垂首规矩立在一旁的服务员,别无他人。
经理毕恭毕敬上前,诧异的目光划过从电梯里走出来的男人,和他公主抱的女人。
女人穿着一身家居服,脚上穿着一双柔软白色袜子,没有穿鞋。
目光很快移开,他开口,“厉总您好,我奉孟少之命,在此为您服务,商厦已清场,暂停营业两个小时,如果时间不够,我还可以进行协调。”
厉承勋望着把脸埋在他怀里的女人,唇角微勾,“看看再说。”
叶悠然没脸看,可是她竖着耳朵听得仔细,孟少……
不就是孟廷礼吗?
那么这里,就是嵘城最繁华的罗马商厦?
一个小时的营业额可是以千万计的,尤其是休息日,是购物高峰期。
好大的手笔!
叶悠然忍不住看向厉承勋,他正好在低头凝视她,眸底氤氲着笑意。
他宠她,从来都是低调不示人,像今天这样大费周章安排的,麻烦又轰动,还惊动了孟廷礼,真是让她意外啊。
“你不必这样做。”叶悠然知道他是想讨她欢心,可是这也太夸张了点。
不就是买一个吸奶器嘛。
看着女人红润的脸颊,和羞怯的眼神,厉承勋心情大好,毫不避讳有人在前面,俯身在她唇上吸了一口。
暧昧的声音,让叶悠然紧张的绷紧了身体,捂着唇,睁大了眼睛瞪着他。
厉承勋故意贴在她耳边道,“想为你做的事情太多了,每次,我都想做到极致,却总是因为各种原因无法做到,难得天时地利人和,你恰好有提供机会给我,哄我家小丫头会心一笑,即便是让我挥霍千金,又有何不可?”
两人像是被磁铁吸引在一起的整体,密不可分,如胶似漆,谁也插不进去,经理和几个服务员听着男人磁性的低笑,和女人细腻的嗓音,两人旁若无人的调情,那气氛让人面红耳赤,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到了母婴楼层,厉承勋瞥了眼经理,淡声道,“不必跟着了。”
厉承勋抱她进去,先挑了一双平底鞋给她穿上,叶悠然才得以下地。
没人盯着,紧张感很快消失。
厉承勋单手插在裤袋里,来到货架前来回观看着,皱眉思索的样子认真又专注,如果他手里捏着的不是一个文胸,那画面就会协调很多。
他不用看号码,因为他心里有数,直接选了材质最好的几款,扔在了购物篮里。
又挑选了几条舒适合身的底裤,各种颜色都有,他在棉质和蕾丝的品种上犹豫了良久,最后选择了贴肤棉质,自己的老婆自己疼,好看和诱人是其次,情趣款只适合他在的时候她在房间里穿给他一个人看,其他时候,他这个大男子主义的人是绝对不允许的。
“丫头,这次选自动还是手动?”挑选吸奶器时,厉承勋又摇摆不定了,之前哺乳厉尧那会儿,用的是手动,他是很乐意为她做这种事情的,她一个人时就有点费事吃力了,他想要选一个电动的给她。
叶悠然走到他身后,靠在他身后,手臂展开搂住他的腰,小脸贴在他的后背,“手动就行,电动的之前试用过一次,不好用。”
这么粘人,正中厉承勋下怀,他一只手伸到后面扣住她后脑勺,侧头,吻了她的脸颊,然后取了三个同款下来。
看叶悠然的目光总是流连在那些小孩衣服和鞋子上面,厉承勋不动声色的将她拉开,去女装和童装区转了一圈,给她和厉尧买了几套时下要穿的衣服,没买多,一家人平时穿的衣服都是固定的牌子,订做居多,不用特意出来买,除非遇到特别好的料子,叶悠然才会购买。
差不多一个小时过去了,叶悠然也该休息了,厉承勋把她带到就餐区,家里准备了丰盛饭菜,所以厉承勋只给她买了几样可口小零食,和一杯果汁。
两人像是小情侣逛街一样,他喂一口她吃一口,彼此相视一看,眼里都流露出浓浓爱意。
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厉承勋考虑到叶悠然的身体情况,再次把她抱起来,“要不要继续逛会儿?”
叶悠然摇头,她的购物观向来都是有需要则买,并不喜欢太多时间花在上面,两个小时是跟他在一起腻着才有意思,不然,早尽兴了,她连忙摇头,“不用了,要买的都买了,还是让他们正常营业吧,我看门口聚集了很多等待进店的人。”
厉承勋抱她回到进来的电梯处,经理提着包跟在后面,他买了什么他们不知道,也不敢有这个心思去查,只是听从孟廷礼的吩咐统统免费,然后送人到车上,不得怠慢。
坐在车上,厉承勋为她系上安全带,例行的吻了她一下,揉着她头发问,“还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没有了,我们回家吧。”
厉承勋将车子开出地库,看她一脸安逸的靠在椅背上,手伸出车窗外,手指在微风中穿梭,厉承勋眸子一闪,“我有个地方,带你去看一下。”
叶悠然‘嗯’了声,挺期待的。
“当初住在一品华庭,是因为那里离你我工作地方很近,而我正好在那里置业,所以装修了下就入住了,作为我们的权益之所。”
厉承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叶悠然侧头看他,怎么说起这个?
“之后那里被欧白姗踏足了,可惜了,要不然,我倒是可以留着,毕竟我们在那里抚养了厉尧长大,有纪念意义。”
“厉公馆,是厉家家主所住的地方,我从来没想过做这个家主,所以那里,也只是一个暂时住处。”
“我大哥的房子,当初就是父亲给大哥建造的,以后还是要还给他。”
“M国那边的庄园,也是几个兄弟共同的产业,不独属于我。”
他说到这里,叶悠然有了一些头绪,她笑着伸手,盖在他方向盘的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一下,“无所谓,我们住在哪里都没关系,有你,有厉尧在的地方,就是家。”
“是我一直委屈了你们。”厉承勋语气里带着歉意。
叶悠然不这么认为,她有时候也会有无根的落寞感,但是这落寞的感觉很快就会被平抚,身外之物,她已经不太在乎了,“只要你平安完成任务,回到我和厉尧身边,我就不觉得委屈。”
“以前,你我关系尚不明朗时,我偶尔夜不归宿,你但是肯定以为我在陪伴欧白姗。”
厉承勋用一只手开车,腾出一只手,握住她的。
叶悠然点头,“嗯,我当时可伤心了。”
“傻丫头,我怎么可能去找她,避她还来不及,我要么在公司,要么,在西区。”
“西区?”叶悠然一愣,“我之前关注过呢,有一块很大的地皮要开发,我觉得那块开发价值很高,曾经想过投资当时没有资金,听说那里正在建造别墅区,好像是来自京都的一位地产商投资建设的,造了五六年了,到现在还没完工,我原先还挺蠢蠢欲动的,想买一栋作为我们的家,可是前些日子听说,那里的别墅早在规划之初就被预售结束了……”
叶悠然到现在还是觉得挺可惜的。
厉承勋的手把玩着她的手指,语气轻松道,“是我们几个兄弟一起投资的,我占最大股。”
“啊?”
叶悠然震惊不已,“是你?”
“对,西山上最高处俯瞰整个别墅区的那栋别墅,地理位置最好,空气也最好,投入资金也最多,那是我特意为你我,和厉尧建造的,设计图,装修材料,每一处细节都有我的参与,我不放心别人,所以经常跑过来监工,很多时候我会亲自动手,那些墙还有一部分是我砌的呢……”
“你……”
叶悠然震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当初以为他把他们送到国外,换了国外护照。
M国那个富丽堂皇的庄园,就是他们的家。
她虽然觉得惊喜,但还是会失落。
没想到,他早就默默的为她和厉尧想好了,为他们的未来考虑好了。
“竟然用了这么多年……”叶悠然喃喃道,他们没结婚时,他就开始了……
“嗯,所有建材都是世界顶级的,大多数是进口空运过来的订制品,自然就耗时了,不过现在已经到最后一步装修了,之后还要空置一段时间通风透气,虽然所有材料的辐射都是最低的,但依然不适合入住,但是陈列品和装饰物件已经到位了,你所有的作品都在里面……”
叶悠然一怔,“我的作品?”
厉承勋含笑道,“你的绘画作品,之前挂在星燃的也被我撤下来重新装裱过,那是你的作品,我怎么会容许它们流落在那种地方?还有你当初失明时画的关于我的作品,还有你平时在家里的随笔,还有设计图之类的,都在。”
叶悠然愕然,又满是感动,“怪不得我的手稿什么的都不见了,我还以为是胖婶给我扔了,我还心疼了很久呢!”
“怎么可能会扔掉?那是你的心血,值得我保存一生的财富。”
叶悠然鼻子酸酸的,他做这些,五六年了,她完全不知情。
“那些油画你都挂在哪里了,不要弄在客厅走廊什么的,太张扬了。”叶悠然鼻音浓浓的嘟囔。
“挂了一部分,其他的都在画室,我已经为你联系好了,很多负责人给了我回应,都在争取为你的画作举办初次展览,之后根据效果来安排之后事宜,到时候,我差不多已经结束任务了,会给你安排经纪人,你不要有心理压力。”
“展览?我,我……”
“我老婆很有才,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我一直都知道,但是别人不知道,我早晚会让他们看到你绽放光芒的时候。”
他说这话时语气满是自豪,叶悠然抿唇,心里既忐忑又有些悸动。
厉承勋放开她的手,理了理她的头发,“一切有我。”
叶悠然笑着点头。
车子缓缓停在嵘城西区的护城河边。
一边,是城市的华灯初上,摩天大厦鳞次栉比,繁华的城市就像一座座水泥森林,在夜晚,尤其显得冷冰冰,没有人情味,只有奔波忙碌,日复一日的朝九晚五。
另外一边,则是漆黑的天空和大片树林。
在呈现阶梯而上的树林之间,黑沉的夜被几点灯光点缀出几点清脆的绿意,还有色泽鲜艳的花朵。
美轮美奂。
晚风拂过,空气中,夹带着清爽怡人的花香,还有山间清新却凉如水的空气。
厉承勋从车上取下来毛毯,将叶悠然密密实实裹住,温暖袭上全身。
叶悠然习惯性的往他怀里依偎而去。
厉承勋低头,没有错过她脸上的一抹向往,他勾唇笑了下,下颚抵着她肩窝,手指抬起她的下巴,调整她小脸面对的方向和角度,两人一起看向上方,“那里,看到了吗?那是一颗合欢树,树上的灯光能映出合欢花的颜色。”
叶悠然看到了,她刚才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一处,可惜那里灯光不多,离得远,看不到别墅的大致轮廓。
“这里入住的都是达官贵人和国家的顶级富商,规格要求很高,建造进度比较慢,这会儿大部分都竣工了,只等合适的机会入住,等下次我回来再带你来看,白天的时候过来,你会看得跟清晰一些。”
叶悠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那里,是属于他们以后的家。
“前面是我们的院子,花园的面积很大,我特意给你留白差不多一亩地,你想种什么都可以……”
叶悠然笑了,眼里亮晶晶的有几点湿意,“胖婶会全部拿来种菜。”
厉承勋想到了什么,也笑了,“是我考虑不周,要不我在后院给她开垦出来一块,专门种地,前面花园种菜,跟那些珍稀树种不太搭,你觉得呢?”
叶悠然想到了那个画面,笑得乐不可支,她转过身扑到厉承勋身上,纤臂环住他的脖颈,“我喜欢,都喜欢,你怎么安排我都喜欢。”
说着,主动吻住了他。
她喜欢跟他谈论关于他们未来的一切。
厉承勋比她更为热烈的回应。
吻了不知道多久,夜色渐浓,空气中的温度也降了好几度,厉承勋再次将她拦腰抱起,意犹未尽的看着她的唇,“再吻,这小嘴就肿得不像话了,我们回家?”
不舍,但再不回去,一家人都会等着他们一起开饭,饿了他们宝贝儿子,叶悠然要心疼了。
果然,到家时,客厅内灯火辉煌,厨房里的人一直在张罗着准备开饭,叶安民他们在客厅里打游戏,旋司在摆弄他的摄像机,时而录下一段,厉尧和顾伯头抵头在商量着什么,顾伯蹲在地上,厉尧站在那里,小脸上一派严肃,小手还捏着下巴若有所思,而顾伯则用崇拜的眼神望着他,不时点头……
“爸爸!妈妈!”看到厉承勋抱着叶悠然出现,顿时收敛了脸上的情绪,张开双臂,扑过去。
厉承勋一看他这架势就先是眉头一皱,以前他体重轻,很利落的爬到叶悠然怀里,他抱着他们两个不成问题,现在,他依然不成问题,但是叶悠然的腹部可不能受到重压,他便蹲下身。
厉尧跑到他身后,一下子就窜到了他背上,从后面牢牢搂住他脖子,亲昵的探头到前面,亲了下叶悠然,“妈妈,爸爸好厉害!”
叶悠然笑着点头,这一前一后的重量,可不轻,可是厉承勋轻松得就像抱了两个娃娃一样,不见吃力。
叶安民丢下游戏机,怪叫着‘饿死了’,抬头看到这三人,捂住了眼睛,“辣眼睛辣眼睛……”
胖婶是知道厉承勋宠叶悠然的,当初叶悠然还小,他的做法就已经让她没脸看了,更何况这会儿,几乎是毫不掩饰,把周围的人当不存在。
“行了行了,开饭了开饭了。”胖婶挥挥手,让厨房的人准备上菜了。
进到盥洗室,厉承勋先把叶悠然放下来,然后伸手到后面托住厉尧的小屁股,把他抱到身前。
厉尧早就会自己穿衣洗漱了,但是有爸爸妈妈服务,他就什么都不做了。
厉承勋抱着,叶悠然给他放水洗手,洗完了,厉承勋又把他驮在背后,回餐桌旁,安置坐着。
叶悠然洗手时,厉承勋回来,从后面拥住她,两人一起洗手,手指上裹着泡沫交缠在一起。
他侧头吻她额角,“开心?”
叶悠然看着镜子里的他俊逸含笑的面容,“开心,够我回味半年。”
厉承勋抬头看镜子里她笑盈盈的模样,心里暗暗发誓,等他回去,一定要加快进度了,不管用什么手段,他绝对要提前结束任务,然后回来!
餐后,厉承勋拥着叶悠然在院子里散步,往回走时,看到几个人影出现在前面,很快消失在小楼门口,叶悠然往上看去,他们进去后并没有开灯。
“姜花,尧尧,另外一个谁?”叶悠然没看清。
晚上的视力太不给力了。
“顾伯。”厉承勋刚才注意到,姜花是看到了他们。
叶悠然眯了一下眼睛,厉承勋问,“知道他们在谋划什么事?”
叶悠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她一言难尽的样子倒是勾起了厉承勋的好奇心,原本他是没兴趣的,要不然刚才就开口问了。
“什么,说来听听?”厉承勋笑着问。
“那里是儿子的秘密基地。”叶悠然谨慎开口,“估计是商量着怎么对付别人呢。”
这小子。
还知道避着他爸爸。
叶悠然想到了什么,侧头看他,“尧尧的事,姜花不会告诉你?”
“一般不会,姜花现在是厉尧的人,只要不会威胁到厉尧的性命,我不会去问,尧尧想告诉我,会让姜花知会,他不说,姜花便守口如瓶。”
叶悠然撇嘴,厉承勋低笑,“你不一样,你是我们家的大熊猫,是重点保护对象,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你是我的女人,是我的,现在以后都是我的,我自然要对你事无巨细,了若指掌,而我们尧尧会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我现在就要学会放手。”
叶悠然,“……”
他对她的监控,有时候她受用无穷,有时候,却会成为甜蜜的负担。
“别转移话题。”厉承勋抬起她下颚,“说。”
叶悠然嘟囔道,“谁转移话题了,才没有。”其实她就是有。
厉承勋纵容她耍赖。
见绕不开这话题,叶悠然只能老实交代了,“是你父亲。”
“儿子在谋划他?”厉承勋蹙眉,“没必要吧?”
他丝毫不会觉得儿子谋划自己父亲有什么不妥,唯一不妥的是,儿子用了力气,却什么也谋划不到。
一场空。
“厉家族老已经知晓了他赌石的事情,还有他在公司的所作所为,已经约好了要制裁他,我想,这个家主他做不长久了,儿子还能谋划他什么?”厉承勋不理解。
“他有一个密室,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不过我猜,应该有不少藏品。”
儿子要开店,就需要原石毛料,从哪儿来?以后当然要有渠道,要有矿山,但是现在起步阶段,他身边有现成的……
“翡翠?”厉承勋一语中的。
叶悠然点头,将那天顾伯说的厉公馆管家所见的事情讲了一遍,“顾伯跟管家交好,估计已经从他嘴里套出来了不少东西……他不敢找我,估计也是觉得这事儿不厚道,就跟尧尧说了……”
平时尧尧大概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但是他现在对石头似乎很感兴趣……
厉承勋的视线从楼上收回,淡淡道,“随他吧。”
叶悠然道,“毕竟是我们父亲,你如果觉得这样不好,我就阻止他,儿子听话,我说了他肯定再做。”
“不用!”厉承勋立刻打消了他这个念头,看着她打了皱褶的眉心,抬手将她抚平,他眉眼间带着些许笑意,“我不需要我儿子做正直本分,中规中矩的人,随他自己发展,不过从这件事上,我倒是惊叹于血缘的奇妙……”
“什么?”
“我的岳父大人好像就是凭这个发家的,他骨子里是不拘小节的人,我妻子没遗传到太多,倒是我儿子随了他。”
凭什么发家?偷窃,抢夺,但他的父亲是个侠盗,劫富济贫那种,不然也不会从区区一个小贼发展到一个威慑全国的帮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