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就是如此。
苏溯现在想起，甚至想象不到前世苏成志究竟有多少次，直截了当地找到了肖敬廷，以自己和肖敬廷的关系要挟肖敬廷帮了忙。
那时候自己就算是知道又能如何？
苏溯几乎清清楚楚地意识到，那时候的自己纵使知道了，大概也只会偷笑，觉得这是自己联姻换来的对价罢了。
那时候的自己从来都不曾想到，表面上冷若冰霜的肖敬廷，是用怎样的心情看着自己在吃里扒外，又是用怎样的心情为了这样的她，付出了那么多那么多。
她从来都不肯深入地去思考，就那样肆意妄为地挥霍着肖敬廷全部的好，直到最后他也护不住她了。
直到最后，他用自己的未来护了她最后一次。
苏溯微微垂眸，忍住眼底的酸涩。
她特别提前出了门，却是没有去剧组，只是一边飞速按着手机安排事情，一边蹙眉开口道：“回家一趟。”
“少夫人？”周叔的神色有点错愕，顿了顿方才道：“少夫人，您这样直接回去，不和肖少打声招呼吗？”
苏溯微微笑了下：“周叔，你想想看，肖少在暗地里帮我处理了那么多事，不是也不曾每件事都和我报备吗？”
周叔有点欲言又止：“可是肖少那是……”
“是为了我好。”苏溯垂眸，道：“我也是一样。”
周叔怔了怔，打心底叹了口气，还是什么都没说，径自将苏溯送到了地方。
苏成志还真的在家，看到苏溯来了，苏成志似乎是怔了怔，旋即蹙眉道：“看来肖少还是食言而肥了。”
苏溯的眼底没有多少笑意，看向苏成志问道：“多少钱？”
“什么？”苏成志一怔。
白筠从里面走出来，诧异地看向苏成志：“你……小溯怎么这会儿回来了？快进来快进来，外面天寒地冻的，”她伸手去拉苏成志：“你阻在门口做什么？”
“天寒地冻的，”苏成志没好气地甩开白筠的手，指着苏溯道：“你看看苏溯，或者你问问她，来，你问问苏溯是来做什么的？”
白筠的动作微微一窒，小心地开口：“苏溯，你这是……”
“我想确认一件事。”苏溯毫不客气地看向苏成志的眼睛：“爸，您是怎么找到肖少，让他帮你善后的？”
“她这是来兴师问罪的！”苏成志咬牙切齿：“苏溯我告诉你，你这个想法从最初开始就有问题，我这边资金链断了，税务出了问题，你知道大家会怎么说？大家会说我和肖少是一家人，我这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漏洞补不上锒铛入狱，你是想让肖敬廷袖手旁观吗？”
白筠的脸色有点难看：“你之前对我说有解决的办法了，就是去找肖少了？苏成志你怎么能这样啊！”
“我怎么样？我公司出了多少事，我和你说过吗？我抱怨过吗？”苏成志陡然转头看向白筠，宿醉让他的眼睛赤红一片：“白筠，你以为你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你以为我们公司好转了是不是？还是说你觉得这都是天上掉馅饼呢？我在外面多忙多累，你想过吗！我是去找了肖少，那又怎么样？对于肖敬廷而言，那就是一点点钱，对我们而言是救命钱！”
“那……我说过了，”白筠咬着下唇：“严钟鸣那生意可能有问题，我们以后别碰了……”
“那有个屁用！何况最初人家介绍的几单也没有问题，肖敬廷不是不愿意让我掺和他的生意吗？怎么？他是最后想去监狱捞我是怎么着？我们家能不活人吗？”苏成志理直气壮地说道。
苏溯静静看向苏成志，许久方才道：“您手里有苏家的账目吗？”
苏成志一怔：“你什么意思？”
“妈妈是学这个出身的，我觉得事已至此，有必要理顺一下我们家的账目了。”
苏成志的脸色陡然变得很难看：“苏溯，你这是在怀疑我……”
“谈不上怀疑与否，但是很显然，苏家公司几次陷入困境，甚至出现财务漏洞，这不是一个企业常规运转下会出现的问题。如果您查不出来，公司财务部也不行，我们不能一次次寄希望于让敬廷帮忙堵住漏洞吧？”苏溯的语气不疾不徐，道：“让妈妈监督审计，查一次账吧。”
“我不允许。”苏成志的脸色陡然一片惨白，他上前一步，径自拦在了苏溯面前：“这是我的公司。”
苏溯看向苏成志，许久方才弯起唇角笑了：“我和妈妈也是公司的股东，我们有查阅账目的权利，也有委托审计公司的权利。爸爸，您这样……倒是让我有点怀疑，您这是在隐藏什么，又或者，担心我们发现什么？”
苏成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良久哑声道：“苏溯，你不要欺人太甚。”
“您也说了，这是我们家的公司，我们都是为了公司好，这段时间，妈，您也出来住一段日子吧，将公司的账目彻查清楚再搬回来，也能尽可能保证公允。”苏溯看向白筠，轻声道。
白筠下意识看了苏成志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苏成志让她有种说不出的陌生感。
苏成志就那样死死盯着她，像是要看出点什么似的，白筠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轻声应了。
看着白筠站到了苏溯身边，苏成志几乎面如死灰：“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要和我分家？”
“爸，您也需要冷静一下了。”苏溯最后看了苏成志一眼，沉声道。
她拉着白筠就走，白筠迟疑着看了身后一眼：“妈还有些东西没收拾。”
“您需要什么，之后我让人过来帮您取。”苏溯拉着白筠上了车，这才轻轻松开手：“最近莫子虞又来过吗？”
白筠微微一怔，难以置信地看向苏溯，像是不明白苏溯为什么知道了似的。
苏溯就轻轻笑了笑，心底泛起说不出的悲哀：“妈……”她轻轻吸了口气，道：“您知道我为什么执意带您出来吗？”
白筠看了苏溯一会儿，这才低头笑了：“有什么可不知道的，小溯，妈妈心底也是明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