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段驾车,三人车厢里安稳坐着。红衣儿依旧是红纱覆面,到如今宋知轻都没见过樽云觞真面容。
宋知轻膝上横着巨大刀鞘,里面塞着青布与刀,津津有味听着易潇说着野史传记,全然忘了自己来拦路的初衷。
“一百年前,淇江难渡,有位战败的王爷被人围堵至此,所有人都以为这战败王爷无处可逃,谁知道,这难渡的淇江居然有位神仙模样的摆渡人,渡着这战败王爷北上。这就有了后来无敌天下的西楚霸王。霸王不仅仅称帝天下,击败了昔日仇人,更是横推所有敌手。”易潇摇头晃脑,看着宋知轻啃手指的模样忍俊不禁,“霸王喜剑,生前有一剑开山的壮举,死后合墓不知何处,收尽天下名剑,伴自己长眠。”
易潇说着,伸出了三根手指,“不过世间有霸王藏剑诗一说,说的便是霸王藏剑人世间,将最锋锐的三柄剑藏在了不可知之地。”
“快说快说,”宋知轻看易潇吊胃口,说到一半不说,急得两根眉毛都挑飞了,“这三柄剑藏在哪里啊?”
易潇撇了撇嘴,“嘿,要是有人知道在哪,还能叫做不可知之地吗?霸王倒是留下过线索,说藏剑处是三门:龙门,鬼门,天门。这话说得玄乎其玄,鬼知道这三门在哪?不过北魏玄上宇倒是说过龙门的线索。龙门藏于人世间,龙脉汇聚之处,倒是推出了龙门应该就在当年西楚起势之处。”
宋知轻皱眉想了想,霸王北上建国,貌似就在这附近,“西楚起势......那岂不是就在这?”
说完掀开帘子看了看,大漠黄沙,飞沙走石,眼睛被沙子迷了,忍不住呛道,“这荒无人烟,怎么看也不像啊?”
易潇笑道,“现在确实不像,不过百年前西楚起势确实在这里。”
“那岂不是说我们脚底下就是龙门咯?”宋知轻傻笑道,“是不是刨下去就能挖到那柄藏剑啊?”
易潇笑骂,“这黄沙地方圆将近百里,你慢慢挖吧,有生之年不知道能不能挖到那柄剑。”
临近风庭城,人烟稀少,正是荒芜之地,黄沙漫天,难见一家客栈。易潇四人正前往万象阁情报中提到的那家客栈,据情报所说的,客栈老板娘极有可能就是那位九剑中的幸存者穆欢颜,若真是如此,那么红衣儿就找到了穆家幸存者,揭开穆家灭亡真相,也只有一步之遥了。
茫茫黄沙,又行了半个多时辰,才看见远方隐隐约约有客栈的影子。
有大旗飞扬,客栈前面的名字被黄沙磨去,看不太清。
易潇远远看着,心里嘀咕:该不会是书里的某门客栈,进去以后就能算是趟了一趟江湖儿里最浑的浑水,那......里面会不会有两拨拔刀相向正剑拔弩张的络腮胡大汉?会不会有带着帏帽只露出抿嘴一笑的年轻侠女?会不会有讳莫如深大隐隐于客栈的绝世高手?会不会有蹲在楼顶骂娘跳脚的妙龄老板娘?想到这易潇连忙摇了摇脑袋,把最后一个想法否定了;老板娘穆欢颜十年前就三十岁了,如今只怕真是半老徐娘了......那估摸着蹲在楼顶跳脚骂人的妙龄老板娘应该没了?
易潇心里有些沮丧,果然理想与现实还是有差距的,好不容易凑了这么好些巧合,怎么就不能来一段小说里的情节呢?
宋知轻拉过易潇,小声嘀咕道,“我怎么感觉不对劲呢。”
易潇闻言,微微皱眉,虽说人烟稀少,可客栈更少,剑酒会即将开幕,赶路人要歇脚,这些客栈怎么会没客人?
“会不会是森罗道屠魔计划的原因?”易潇自言自语,“北魏国师算出了雨魔头会来这里,提前清空了客栈来狙击雨魔头?如果是这样,里面除了那位当诱饵的老板娘,应该就是森罗道安插的高手了。”
红衣儿缓缓开眼,感应了一下周围气息,“客栈人很少,是在等穆雨上钩?会武功的有一女两男,两九品一八品。都是高手。”
果然没有两拨剑拔弩张的江湖人马,易潇叹了口气,眼神有些幽怨望向马车外,喃喃道,“那我们应该是赶在雨魔头前抵达客栈了,要不进去直接报你的身份?”
易潇看了眼红衣儿,十年来不见亲人,如今客栈里便是自己熟悉的族人,只要再过十分钟,便是要见面,虽说面纱下遮住了她的表情,却是能感受到这位红衣妙人儿的紧张。
也许是太多年的久别,如今即将相见的突兀,让这位红衣儿有些不太适应,她微微顿了顿声音,皱眉道,“先别暴露身份,我想......先看一下穆姨?她......这么多年,不知道过得怎么样。”
易潇笑道,“这还会有假?我万象阁情报绝不会有错。”
樽云觞缓缓摇了摇头,宋知轻嘀咕,“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
易潇只能摊开一张折起的画像,里面是穆欢颜的画像,略有磨损,能看出来是个风姿绰约的美人,无奈说道,“穆家九剑,穆欢颜是唯一女性,十年前估测有八品左右实力,脖颈处有一道胎记,擅长左手剑,消失时间与出现在这的时间都刚刚好吻合。等见面一看便知。”
......
......
客栈里,一位黑袍女子皱着眉头,她年近四十,姿容却依旧不减,风姿不凡,脖颈处一道暗红色胎记隐约可见。只是此时她的表情有些冷淡,冷眼看着身边三丈内,两位同样黑衣的男人。一人身高将近两米,满身肥肉,如小山一般,拎着一头颅大小的黑壶,壶里也不知装了什么液体,摇晃时候听起来异常粘稠。另外一人身材矮小,只有之前那人一半的身高,主要是佝偻着身子,咧嘴笑着,背着一个大黑布囊。
“等了这么久,总算是来人了。”身材矮小的那人名叫吕行隼,他双臂修长如猿,挠了挠脸颊,笑道,“袁山,你猜猜来的是不是那位交代要等的人。”
身材魁梧如山的黑衣袁山咧嘴笑了笑,笑声颇有闷雷之音,拧开黑壶对准自己嗓中狠狠灌了一大口,重新拧紧黑壶,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掌。
吕行隼见袁山兴奋得拧开了黑壶,便知道他是真的亢奋了,当下换了个笑眯眯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黑袍女子,如猿长臂收缩点出,封住了黑袍女子的穴道,嘿嘿笑道,“小娘子,我也不想这样,为了保证计划成功,还是要委屈一下你。”
黑袍女子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
袁山腹中传来一个尖细声音,像是刚刚出生的婴儿,惊喜道,“来了来了!”
吕行隼不缓不急得整理了下衣容,笑道,“你小子是多久没有这么兴奋了,居然忍不住用腹中雷音说话,待会别说话就是,可千万别露陷了,不然那位怪罪下来,我们可是担当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