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翩翩似乎忽然性情大变,一点也不像往常那副冷傲模样,按着我的肩膀,絮絮叨叨的又说了很多,但我甚至连一个字都没有听清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放弃了,松开我的肩膀,重新端着木碗站起来,似乎厌恶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匆匆的离开了。
本以为她要弃我而去了,但接下来,每天叶翩翩都会过来,手里端着木碗,细心的给我喂药。
我没有怨天尤人的连药也不吃,我只是麻木的躺在那里,找不到自己的方向,机械的苟延残喘着。叶翩翩把东西塞到我嘴里,我就咽下去,嘴里时常被滚烫的药汁烫伤,可我心里非但没有痛苦,反而因为这刺痛,觉得莫名舒服了一点。
像一头猪一样活在床上,我本以为叶翩翩不会忍受我太久,但不曾想,连续一个月的时间,叶翩翩每天都准时准点的过来,甚至隔上几天,她还会满脸厌恶的帮我翻动一**子,尽管动作很粗暴,有时候还会把我从床上丢下来。但莫名其妙的,我心里那种死寂却似乎慢慢消散了一些。
一直到一个多月后的一天,叶翩翩再次来到我床边的时候,她手里没像往常一样端着木碗,而是拿着一件衣服,以及一个木制的盒子。
她神色似乎比前些日子更冰冷了一下,把手里的东西往床上一丢,冷淡的对我说道,“周易,我昨天检查过了,你身体现在已经恢复了,虽然暂时还无法修炼,但下床行走却不成问题。你跟陆家的仇怨,李爷爷本来是想帮你的,但陆家跟玄学会牵扯太深,即便是李爷爷,也没办法直接对陆家出手。所以这份仇还得你自己亲手来报。”
“你不要以为你的经脉堵塞之后,就一定没法修炼了。李爷爷之前检查过你的身体,说你体内有一种特殊的力量,正在帮你修复身体,只要你自己多加努力,经脉上的问题早晚会恢复的。”
听到他这句话,我精神猛的活泛了一些,心里有些不可置信,特殊的力量,是说那中墨绿力量吗?
她说的李爷爷又是谁?想了半天,我才想起来,好像她以前就跟我说过,是送我方天扇的那个李立广老会长。
这时候,叶翩翩似乎沉默了一下,然后才又继续说道,“李爷爷还让我转告你,真龙脉对你现在的身体恢复很有帮助,你只要用真龙脉每天温养身体,就能加快经脉的复位,而且你身上有真龙涎的话,吞食之后,甚至能让你的经脉立刻恢复如初。”
真龙脉?真龙涎?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等我明白过来,叶翩翩忽然猛地一下拽住我的胸口,把我从床上拉了起来,姣好的面容上,此刻居然带着愤怒,冲我大吼说,“李爷爷不愿意跟我说这件事,你老实告诉我,玄学会的真龙脉,是不是你偷走的?”
我张了张嘴,喉咙里面似乎已经能发出声音了,但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里一片混乱。
那个李老会长,他……他知道我偷了真龙脉?
可这不应该啊,他是玄学会的老会长,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肯定第一时间就会把我碎尸万段,为什么他没有这么做,反而现在还提醒我用真龙脉给自己疗伤?还有,他说的那个真龙涎又是个什么东西?
我还没想明白,叶翩翩又把我重新扔到了床上,一点也不注重形象的再次冲我吼着说,“你偷了真龙脉,毁了玄学会的根基,真不知道李爷爷为什么还这么宠着你!”
“还有,明天我就跟李爷爷一起去你说的那个火神庙了,衣服和你的东西我都给你放在了这里,接下来,你是生是死我都不管了!”
说完,她气鼓鼓的直接转身走了。
等她走了老半天之后,我才有些迷迷糊糊的把衣服和那个木盒子拿过来,心里还琢磨着真龙脉的事。
就在这时候,我忽然发现木盒子上有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小字。
“三娃子,报仇的事情慢慢来,不管怎么样,生活还要继续,你先去把你父母的尸骨收起来葬进祖坟里吧。”
看到这个熟悉的称呼,久违的泪水一下子涌进了我的眼眶中,瞬间让我泣不成声,趴在那里哭成了泪人儿。
过了许久之后,我的情绪才平复了一点,有些犹疑的看着这张小纸条。
这是谁写的?是叶翩翩口中的李爷爷吗?他为什么会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虽然十分想不明白,但莫名的,我心里却涌出大片大片的暖意,眼里虽然还有泪水,可这泪水却不是伤心,反倒是带着几分委屈,就像小时候在外面受了欺负,回家看到父母时候那种委屈一样。
等心情平复了之后,我把疑问暂时抛诸脑后,慢慢把那个小盒子打开了。
里面放着我的玉环、方天扇、墨绿珠子,甚至还有这些年一直被我带在身上的《死人经》布帛。
更奇怪的是,早先从徐会长那里讨回来的那个法器罗盘,居然也在这里。而且原本破碎成几瓣的罗盘,此刻居然被重新修复好了,虽然已经失去了法器的效用,但当普通的罗盘用,完全绰绰有余。
我皱眉思索了一下,却根本回忆不起来,之前我到底是把这破碎的罗盘扔了,还是继续留在身上了。
身上这些东西,不管是《死人经》,还是玉环和墨绿珠子,每一件都能称之为奇珍异宝。不是我自己妄自尊大,这些东西,即便是一个天师,看到之后也会动心,可现在,这些东西居然被完整了送了回来。
没有贪图我身上的任何东西,甚至连真龙脉的事情都不计较,这个李老会长,究竟为什么这么做啊?
难道就像当初那个宋星理事把方天扇送过来时候说的,李老会长是欣赏我在夺龙赛上答出来那道阴宅风水题?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单纯的欣赏,绝对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
想了半天我也想不明白,最后我只好把这些疑问先放到了一边。那张纸条不管是谁写的,但上面那句话说的没错,不管怎么说,我也得先去把父母的尸骨收回来。
我掀开被子,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结果才刚才在地面上,两腿膝盖就是一软,直接摔倒在地上。
太久时间没动弹了,虽然叶翩翩偶尔回来帮我活动一**体,但我身上的肌肉早就萎缩了下来,关节神经更是被压迫的太久,甚至已经暂时失去了行走的能力。
扶着床边慢慢站起来,我努力了很久,才让身上肌肉重新活泛起来,慢慢适应了走路的节奏。
这之后,我又在房间里休息调整了一天,等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我身上才算终于恢复了正常,穿好衣服,带上玉环等物,一个多月以来的第一次,走出了这个房间。
出门之后,我才发现自己身在一个乡间的普通的民房之中,四周一片空荡荡的,隔着老远才能看见其他民房建筑。
我试着去院子里其他房间看了看,但所有房间都挂着锁,显然这里除我之外,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我这才作罢,给自己房间也落了锁,然后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这里显然是一处荒芜村落,大概是叶翩翩平时住的地方,至于李老会长,他们之间的关系我不清楚,但大约老会长平时也是在这里住的。
我走到路边的公路旁,静静等了半个多小时之后,终于搭上了一辆进城的中巴车。
因为喉咙还不太方便,上车之后我也没问这是什么地方,只是交了钱,等车子又晃悠了半个多小时,进到一片繁华市区之后,我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京城的一处郊县。
玄学总会就距离这个郊县不远,想必李老爷子他们住的地方,就在玄学总会附近。
下车之后,我抬眼往京城市区方向看了看。
陆家,应该就在那个方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