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想了想,开口道:“我妈老了很多。”
虽说到了林母那个年纪,苍老无法避免,可她也比林念设想中老的更快。
三年前还算饱满的脸颊干瘪下来,脸上多了好几条皱纹,眼神苍老,带着对生活的不如意。
看到她如今的模样,林念心里感触挺多的:“为了不让她气出更多毛病,我就回来了。”
李伯诚给妻子夹了一筷子菜,知道她说得轻松,心里未必好受。
“其他人呢?”
“没见到。”林念摇头,实话说她心里有点怀疑。
虽然从小到大,父亲都不怎么管家里的事情,可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林母都住院了,他还是不见人影。
李伯诚有点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妻子。
林念看出来:“有什么话就直说。”
“前两天光明给我写信,说了件事。”
李伯诚迟疑了一会,才说:“你父亲,可能跟别人……”
林念愣住。
“念念?”
“哦,这样啊。”林念回过神,眼睛眨动的速度有点快,她喃喃道:“那就难怪他们会吵架了。”
李伯诚有些诧异她的反应:“你不生气吗?”
林念想了想:“还好。”
从小到大,林念对于父亲的印象都很淡。林传民不管家事,也不怎么说话,他们父女之间几乎没有亲近的时候,所以很难说有多深的感情。
林念当初会对林母失望,是因为曾经期待过,但对于父亲,她似乎从没抱有相同的期待。
大概是因为林传民对林芳也很一般?
林念问:“这件事已经传开了?”
“应该没有。”
陈光明也是偶然发现的,他们在查一个盗窃案的时候,意外发现林传民和其中一个丢财物的失主关系不错。
那个失主是个寡妇,丈夫死了好几年了,留下个遗腹子。
多年的经验,陈光明觉得这其中说不定有猫腻,于是就关注了下。
“那个孩子……”
李伯诚知道她想问什么:“不一定。”
陈光明给他的信上说林传民对那个孩子好的不一般,但是以他的眼光,是在看不出二人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林念对于父亲可能在外面养了个儿子的事情,心里还是有点复杂的。
但她转念一想,不管林传民有没有儿女,林家的东西都和她没什么关系,操这个心实在没必要。
她关心的是另外一方面:“他会被抓吗?”
李伯诚摇头。
乱搞男女关系判的不轻,林传民要是被抓住,对林念多多少少也会有点影响。
所以陈光明写信过来也就是告知一声,让他有个打算,没准备把战友的老丈人给逮进去。
“陈光明不抓他,改天要是被别人发现了呢?”
“那就看别人会不会去举报了。”李伯诚握住她的手:“别担心,陈光明已 * 经让人警告过他。”
只要林传民还有点脑子,肯定会收敛点。
林念叹了口气:“但愿吧。”
但是事情的发展并不如两人想象中那样发展,林念才回来没两天,就又接到了孙夏至的电话。
“念念,你爸妈要闹离婚!”
林念呆了呆,又觉得这似乎可以理解,如果是她知道丈夫出了轨,也一定会选择分开的。
“是我妈提的吗?”
“不是,你爸要离婚的。”
孙夏至嗐了一声:“他说你妈脾气太差,两个人过不下去。”
林念啼笑皆非:“他提离婚?”
“是啊,昨天你妈一回家就提了。”
孙夏至现在觉得林传民真不是个人,把老婆害的骨折了,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上来就要离婚。
而孙春芳呢,平时看着那么不吃亏的人,在这个事情上就知道哭!
林念问:“我妈怎么说?”
“她说啥啊,就会哭,我看她现在跟林芳差不多了。”
孙夏至打电话过来就是告知下,也没打算让外甥女千里迢迢再跑一趟。
“随他们去闹吧,我估计也闹不出什么东西。”
孙夏至的预料没有成真,也不知道两人怎么商量的,不过一周,他们两个的离婚就办下来了。
离婚这件事也是孙夏至告知的,她觉得姐姐脑子进了水,也没什么事啊就要离婚?
她自己说不通,想让别人劝劝的,但是一想到林念和林母的关系,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电话这头,林念听到消息后恍惚了一瞬,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再回过神,便觉得自己有点冷血。
“念念?”
孙夏至长久没听到声音,叫了她一声:“你也别为这事烦了,离就离吧,他们爱咋样咋样。”
林念开口说好:“那麻烦小姨你多看顾下我妈。”
“那可不,她现在腿还不能动呢,林芳又不出面,还不是我来照顾?”
孙夏至对着林念抱怨了几句,见时间差不多便挂了电话。
电话挂断,林念在原地呆了许久,长长呼出一口气。
心里存着事,林念之后都有些心神不宁,晚上也睡不着觉。
一个动作躺久了难受,她正准备再翻次身,就被边上的人拉住。
“睡不着?”
林念身体僵住:“我吵醒你了吗?”
“不是,我也没睡。”李伯诚手指插进她头发里,低声说:“看你有心事,怎么了?”
林念想了想,把父母离婚的事情和他说了下。
“我觉得我有点不对,因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是:这样我爸就不会因为乱搞男女关系被抓,也就影响不到我了。”
她为自己的反应感到恐慌,之后越想越多,如果有一天丈夫和女儿也会出什么事而影响到她,她也会和今天一样,觉得不要影响到自己就好吗?
林念胆战心惊地说出自己的担忧,没想到却招致丈夫的嘲笑。
怕吵醒安安,李伯诚笑得声音很低,听到耳朵里有种酥麻酥麻的感觉。
但再怎么好听,也改变不 * 了自己被嘲笑了的事实。
林念觉得有些羞恼:“你不觉得很可怕吗?”
“不觉得。”
李伯诚拉起她的手,在唇边贴了贴:“狠心的人才能活得好。”
话音刚落,脸就被人狠狠□□了几下。
“好了好了,开玩笑的。”
李伯诚重新抓住她的手,换上比较严肃的语气:“我觉得这种事情应该要出事的人在你心中的分量。你和父母关系不亲,自然不愿意因为他们的原因招惹麻烦。就像我,我爸要出什么事,我也不会着急,你会因为这样就觉得我冷血,害怕我吗?”
林念摇摇头:“那是你爸做的太过分了。”
“这不就行了?”
李伯诚把她抱怀里:“我倒是希望你再‘冷血’一点,这样就不会因为因为他们弄得自己想东想西了。”
他低头,在妻子额头上吻了吻:“为这种事情烦的睡不着觉,你说你……”
林念往他身上蹭了蹭:“睡了睡了,现在就睡。”
“现在又着急了?”
李伯诚拨开她额前的头发,手指点了两下:“我被你弄得睡不着了怎么办?”
林念装提议:“你闭上眼试试呢?说不定就睡着了。”
李伯诚不干,说林念让他睡不着,所以要找她收点报酬。
林念咬着唇:“安安还在呢。”
“那咱们悄悄的。”
李伯诚咬着她的耳朵,用气音说:“乖念念,你别出声,忍不住就咬着我。”
报酬收完,两人都出了一身的汗,草草擦完再上床,没一会就睡着了。
第二天,李伯诚就受到了运动带来的连锁反应——他感冒了。
当兵这么多年,李伯诚受伤的次数多,感冒却是少见。
大概是身体的保护机制有了作用,他这场感冒来的气势汹汹,早上还只是嗓子有点疼,晚上就完全哑了,眼睛一见风就流泪。
他心态倒是好,还用一把破锣嗓子调侃:“我这一辈子的眼泪都在今天流干了。”
“你还好意思说?!”
林念瞪了他一眼,摸了摸他的额头:“你发烧了自己没感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