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氏面色闪过挣扎,她无力的跌在地上,“我,我曾经是画像上人的贴身丫鬟,她是老爷很重要的人。就算是跟她长的相似的人,也不能被老爷找到。要不然,整个相府都得为那个女人让路。”
赵芙显然很不满意夏氏的说法,“什么叫做让路?不过是长的相似而已。”
夏氏摇了摇头,“芙儿你不懂。若是真有那么相似的人被老爷找到了,不管老爷给她什么身份,芙儿你都会生活在她的阴影之下。若是老爷将她也认作了养女呢?你所拥有的一切都会成为她的。”
赵芙只要想到这种可能性,心里又恐又慌,还有对那个可能夺走她一切的人的恨意。
赵芙又问道:“那画像里面的人呢?”
夏氏红着眼睛道:“死了。死了二十多年了。芙儿,她死了才有你的今天。她死了后我被配给了你的生父,本以为能过好日子,结果你的生父吃喝嫖赌,都快把家里败光了。后来我怀着你,为了你只能赌一把,我特意找了大夫,将你的出生提前到了跟她生辰的同一天。并将她以前喜爱的一只耳环放到你的手心里。我抱着你去找老爷哭,博得了老爷的恻隐之心。他觉得你与她有缘,才将你认作了养女。你看看,不过是生辰与她是一天,不过是手里握住一个她的旧物,老爷就认你了做养女,让你成为了丞相府的姑娘,享了这么些年的荣华富贵。要是跟她长得相似的人被老爷找到了,你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赵芙现在才知道自己被认作丞相府养女的真相,她以前一直以为是自己幸运,是自己跟丞相有缘,才会成为赵家的大小姐。
可到头来她竟然是托了一个死人的福气?
赵芙抱着夏氏,哭道:“娘,怎么办。父亲好像今天看到她了,所以在找她。快想想办法,绝对不能让父亲找到她。”
夏氏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她喊自己酿了,她心疼的道:“别怕,芙儿,我会想办法的。有人会比我们更急。你别怕。你快将你知道的都告诉娘。”
……
赵晋在书房等了许久,一个又一个的属下回禀,他们打听来的都说没有见过那样的少年,也有人说见过,但是根本不记得那个少年往哪个方向去了。
就像是被什么人给抹去了踪迹。
赵晋看着画像出神,难道是他出现了幻觉?
因为太思念月娘,才将人幻想成了月娘当初的模样?
赵晋不愿意相信,为何往年没有出现过,偏偏这一回出现了?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
沈如晚回到家中,沈老太太和乔氏都在等她。
她跟阿嬷阿娘讲着街上的热闹,说着漂亮的灯,美味的食物……
过了一刻钟的样子,沈家两兄弟也都回来了。
这几个小的都玩的很累,说了一会话,都简单的洗漱后便回屋子歇息了。
沈如晚把那盏琉璃灯挂在了床头,她躺在床上看着这盏灯,自然也想到了灯的主人。
沈如晚脑海中不断的想着跟那人相处的细节,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渐渐地陷入了梦中。
沈如晚知道自己在做梦了,可她醒不过来。
她又来了梅林深处的温泉里,这回,没有再梦到那条黑色蟒蛇。
温泉池子里,也不止她一人。
她正因脚滑一头撞入了对面人的身上,当她扶着那人的站稳时,他那身黑袍散开,露出平坦的胸膛。
沈如晚冒出一个念头,难怪当初撞过去那么会疼……
她还来不及脸红尖叫,场景一转,冰冷的屋子里,她帮着床上的发烧的人不停的擦汗,这一次她松开了床上的人的衣领,她拿帕子的手擦过去,在脖颈那儿碰到了凸起的异物。那是二哥三哥他们都有的,应该是说大部分男子都会有的喉结。
还未等她将手里的帕子扔了,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那双冰冷的凤眸正盯着她,抓住她的手腕,张嘴咬了上去。
沈如晚惊醒时,出了一身冷汗。
床头那盏琉璃灯还亮着,散发了橘色的光芒。
沈如晚知道,她只是在做梦。
梦里面的是她所害怕、所逃避、所恐惧的事情。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已经完全看不出当初的咬痕了。
唇、舌留在上面的触感,她还记得。
沈如晚心里很乱。
她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心里的怀疑、不确定才会做了这个梦,还是说这个梦在预示着什么?
一想到与那人之间那么多亲密的举动,她一阵阵的心慌。
第四十九章 ……
沈老太太发现沈如晚自灯会回来后, 就经常恍神。
这会坐着厅里说着话,她手里捧着茶盯着彦扬的脖子看得直出神。
沈老太太推了推沈如晚,“晚丫头,你怎么了?你二哥的脖子有什么好看的。”
沈彦扬刚帮阿爹把药抓回来, 他刚在整理这些东西, 听阿嬷这么说, 他回头对沈如晚道:“晚晚, 是不是想要二哥给你带什么吃的回来?”
沈如晚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阿嬷、二哥,我没事。”
“我看这两天经常走神,是不是灯会上发生了什么?”沈老太太想起那天晚上她被送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怎么第二天就开始有些不对了。
沈老太太关心的问道:“是不是跟楚姑娘闹了别扭?”
沈如晚听到那声楚姑娘便有些自在起来。
她朝沈老太太笑了笑, “阿嬷你想多了,可能是玩得太累了罢。”
沈老太太道:“我似乎听你说灯会那晚还去了河边放河灯?那种地方阴气重,我看你这魂不守舍的模样,会不会是被魇住了。要不明儿你就跟你姨祖母去寺庙拜一拜, 沾点香火气吧,阳气也能盛一点。”
沈如晚问道:“姨祖母要去寺庙?”
沈老太太点头,“是啊,说是专门去还愿的。明儿会先来咱们家一趟,你就一道跟着去过去拜拜。往后啊, 有些地方晚上就不要瞎跟着去热闹, 尤其是八字轻的人,你本就七月出生,要避着点。”
沈如晚有些无奈,她的心事又不能对家人解释, 只好点了点头。
“晚丫头,有什么事啊,不要憋在心里头,知道吗?”沈老太太说完见沈如晚乖乖的又应了后,才放心的去厨房了。
沈如晚把手里的茶放下,继续绣着荷包。
没过多久,忽然听到外头来了客人。
她刚站起来,方嬷嬷便跟着二哥走了进来。
沈彦扬道:“晚晚,方嬷嬷又来看你了。”以往晚晚见到方嬷嬷都会很开心,沈彦扬以为晚晚会和以前一样,他先出去了,让她们说说话。
方嬷嬷对着沈如晚福了福身,神情很急切,直接道:“沈姑娘,我家主子想请你去一趟府里做客。”
沈如晚想起来,她以前跟方嬷嬷说过,若是阿楚姐姐又发病了需要她的血,可以接她过去做客。
沈如晚走近方嬷嬷,低声问道:“是发病了吗?”
方嬷嬷点了点头,“还请姑娘跟老奴去一趟。”
可这一回,沈如晚犹豫了,她对方嬷嬷道:“嬷嬷,你稍等片刻,我很快便出来。”
说完沈如晚快步回到自己的屋子。
她从枕头下面找出那把镶嵌着红宝石的银色匕首。
本以为会没有能用上的机会,谁知世事难料。
沈如晚把匕首抽开,看着寒光锋利的刀刃,她狠下心,闭上眼睛在手上划了一刀。
她忍着痛将鲜红的血滴入一个小瓷瓶里面。
沈如晚看着血一滴一滴的落入瓷瓶中,她不禁的想到当初那人送她这把匕首时所说的话,原来根本就没有他所说的那么骇人,他是不是故意在吓她?
沈如晚见差不多了,随意抹了点药用布条包扎了一下。
她拿着这个小瓷瓶走出了门。
方嬷嬷等到沈如晚出来,与她一起走到了门口,正要请她上马车时,沈如晚将握在手中的瓷瓶朝方嬷嬷递过去,“嬷嬷,他需要的是这个。你赶紧带着回去给他吧。”
方嬷嬷惊道:“沈姑娘,那你呢?你不去了吗?”
沈如晚往后退了一步,淡淡一笑:“嬷嬷,别耽搁了,你快些给他送去吧。”
方嬷嬷觉得沈姑娘有点不一样了,却又说不上来。
她见沈姑娘实在无意上马车,殿下那边确实也凶险,只好谢过先离开了。
沈老太太见刚刚出门的沈如晚又回来了,奇怪道:“怎么了?可是又落东西了?”
“阿嬷,是我不去了。”
尽管已经有了很深的怀疑,她心里却迟迟的不想确定。或许是在自欺欺人,也或许还心存一丝侥幸是误会……
沈如晚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去面对那人。她怕她再见一眼,就根本无法再欺骗自己了。
沈老太太看着沈如晚那失落的背影,心里越发觉得那两个姑娘指不定是闹别扭了。
……
此时方嬷嬷手握着瓷瓶如同握着烫手山芋一般。
前几日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沈姑娘突然就不愿意去见主子了呢?
难道是灯会上沈姑娘猜到了什么?
可那日主子回来什么都没有说。她还以为跟以前一样能够瞒住。
方嬷嬷提着一颗心,走近那白雾缭绕的温泉池旁,将手里的瓷瓶交给正在闭目的男人。
“殿下,沈姑娘她不愿过来,但她让老奴把这个交给您。”
楚执睁开了布满血丝的双眼,看着方嬷嬷手中的瓷瓶,他拿了过来,让方嬷嬷退下。
如今他稳定的服用过一段时间的药引了,就算毒发也能保持住清醒。
他将那瓷瓶打开,晃动着里面的液体,一股带着血腥味的香味飘了出来。
楚执眸色暗了暗。
果然啊,这就是她的选择。
猜出来了,便要划清界限了。
楚执自嘲的笑了笑,他将那瓷瓶的液体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