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秦韶华最近的两个太监当先发动攻击。
他们一个拿着“具五刑”的成套工具,一个手持专门用来锯断血肉的改良“人锯”,把刑具当兵器朝秦韶华当头砸下!
“小心着些儿!”传旨太监顿时急了,他可还要留着秦韶华好好折磨,不想让她这么快死。
却见秦韶华一个错步旋身,伶俐俐从两个太监中间的缝隙钻了过去。
锦绣华服飘着长长的曳尾,十分碍事,她随手将曳尾绑在腰间。回过头来,明亮的眸子闪过冰冷寒光,凌厉看住那两个太监。
“你们杀过多少人?”
看他们刚才毫不犹豫置人于死地的攻击架势,那种狠劲,必定是经常杀人练出来的。
两个太监都是尖声狂笑,“问这作甚?咱家数不清!”
说话间又朝秦韶华扑来。
血腥气浓重的“人锯”利齿森森,瞄准秦韶华纤弱的脖颈。
“哎哟喂,咱家不是说了小心些儿嘛!别一下弄死她呀!”一旁的传旨太监越发着急。
拿“人锯”的太监根本不听,“哼,我可不喜欢玩女人,就喜欢锯人。”刷刷刷将锯子舞得虎虎生风,顷刻将秦韶华逼到墙角!
秦韶华腾挪闪身,在狭窄空间里勉强避过攻击。
后面却再无退路了。
而两个太监这次挨得紧密,不给她钻空子的机会。
“嘿嘿纳命来!”锯子再次砍向她的脖子!
呵!秦韶华低喝一声脚下发力,扭腰摆腿,一个旋身踩着墙面凌空翻过。
漂亮的后空翻!
她的身子紧紧贴着两个太监头顶,下落时翻腕抛出玉瓶,啪!
瓶身狠狠砸在太监的甲胄上。
墨绿色的化尸水瞬间倾洒而出。她的脚尖也落在了地上,稳稳停住。
液体顺着甲胄滴滴答答流下,流到地上,腾起一阵青烟。可那甲胄却完好无损……
果然是不怕化尸水的护具!秦韶华眉头一皱,脚下不停连错几步,堪堪躲过来自其他人的攻击。
“嘿嘿嘿嘿,别费劲了,都说了咱们不怕你的化尸水。”传旨太监离开战团躲在角落里,盯着秦韶华妙曼腾挪的身形目露邪光。
秦韶华从一个太监举起刑具的胳膊底下钻出。
又贴着另一个太监的后背旋身挪移。
躲过长长的棍刑工具。
又躲过不断朝她脖子瞄准的人锯。
左躲右闪,险象环生,好几次险些被那些邪恶的刑具击中。
这些太监功夫都不弱!而她,便是有精妙的格斗术和齐王特授的吐纳内法,可无奈身体底子太弱,一时间跟不上太监们疯狂到近乎变态的攻击节奏。
她还击,拳打脚踢又准又恨,可手脚抵不过甲胄的坚固,内力又不够,太监们毫发无伤。
“哎哟,怎么办呢,美人你乖乖就范多好,省得兄弟们还要浪费力气捉你。”传旨太监在旁幸灾乐祸,“你这样挣扎总归是无济于事呀,好好听咱们的话,咱们一高兴,还能照顾你几分。”
“怎么照顾?饶我一命?”秦韶华百忙之中与之对话。
“饶命就不可能。兄弟们有一个算一个,谁手上没有几十条人命,谁肯把到手的玩物放了?所谓照顾,就是让你受刑时候舒服些,嘿嘿,比如那棍刑,咱们把棍子穿入你身体里快一些,让你少受点罪。”
“那可不行!”拿着棍子的太监立刻反驳,“我要好好让她‘享受’呢!”
秦韶华面色冰寒。
一群变态!
棍子直戳她胸口,她折腰躲过,迎面又是人锯袭来。
再躲。再躲。她像燕子一样穿梭在凶狠的太监中间。眨眼之间,已经和每一个太监都正面对抗过,或踢或打,皆有反击。
只不过甲胄厚重,她的反击没有效果。连番激烈动作过后,她有些气喘吁吁。
“哈哈哈,让我来伺候你吧!”一个拿着铁链刑具的太监抖手一扬,铁链像毒蛇一样飞出,一下子缠上秦韶华脚腕。
秦韶华踉跄着被拖到他身边。
她的惊叫让每一个太监都邪恶地大笑起来。
“她是我的!”
“我先抓住的!”
“是我把她逼得没退路!”
“闪开,我这套刑具伺候女人最管用!”
秦韶华尚未倒下,太监们却争抢起了头一个“伺候”她的权力。铁链太监近水楼台,借着链子把她拽到眼前。
“还是我来吧,嘿嘿嘿,我这个刑具一时杀不死人,正好让你们接着陪她玩,你们说如……”
话只说到一半。
后半句变成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啊啊啊啊!”
他松开铁链拼命用双手捂眼,可是甲胄面罩碍事,他又拼命摘面罩,但怎么也摘不下来,戴着护手的手指并不灵活,阻碍了他的速度。
两条血线顺着面罩的孔洞流出,像两道血泪。
秦韶华捏着一柄刀尖染血的匕首,身姿笔直站在他面前。
冰寒的眸子里全是杀意,哪有一点将要就擒的惊慌?
太监们突然醒悟:她的尖叫是装的!
是为了偷袭故意装失手就范!
太监们二话不说立刻扑上,也不管那铁链太监伤势如何,甚至还有人嫌他倒地碍事,重重一脚把他踢开。
噗!
屋里仅有的一盏油灯突然熄灭。
黑暗降临,伸手不见五指。
所有太监下意识动作定格,却听见秦韶华飘忽的声音一会左一会右,鬼魅一样行踪不定。
“蠢货,化尸水见血肉即生效,你们挡住全身也罢,偏还露出眼睛。”
太监们凛然一惊,不由自主全都抬手捂眼。
却发现自己四肢软软的,甲胄沉重,一时根本抬不起手来!
“啊!”
“啊啊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
秦韶华清冷的笑声响起:“果然都是蠢货。”
噗。油灯再亮起时,只见每个太监眼里都流出血泪!
连躲在战团外的传旨太监都不例外。秦韶华在顷刻之间用匕首划瞎了他们所有人的眼睛!
这时候便是屋里亮如白昼,他们也不可能看见任何东西了。乒乒乓乓刑具落了一地,所有太监软倒在地,嗷嗷惨叫着,或胡乱翻滚,或试图继续攻击。可越来越发软的手脚让他们连惨叫都费力,何谈攻击。
秦韶华游走在他们中间,闲庭信步一般。
“你们蠢,给你们这身装备的人更蠢。甲胄再强挡不住眼,那是致命的破绽。面罩上再有可解所有蒙汗药的神药,可我难道只会用蒙汗药吗?这不是照样让你们瘫软在地,你们甚至都不知我何时放的毒。和你们周旋,不过是试试你们的身手,也试试我自己的身手,你们还真以为我是待宰羔羊了!”
秦韶华佣兵生涯日久,最喜欢的挑战就是在险境中求存。
这不是她的奇怪癖好,而是她坚信,生死一线的时候才是人成长最快的时候。
她有意让自己在危险之中训练应变能力。
刚才一番缠斗下来,她对古人武功又有了新的体悟。
而那些毫无意义的攻击,也是她借着接触敌人身体,将一种类似荧光粉的药物抹在他们身上。打灭油灯之后,唯有她能分辨出那种独特的幽光,从而准确无误完成快速袭杀。
她在传旨太监面前站定。
这太监趴伏在地上,眼睛流血厉声惨叫。
她踢踢他的脑袋:“现在我回答你之前的问题。我为何不问是谁派你来的,为何不问你怎么胆大如此,因为,我对你和你背后的主子完全没有兴趣。你一个必死之人,胆大胆小又有什么关系?”
她从怀中掏出一只小瓶。
“这毒药的名字我忘了,不过,据说沾身即死。”她复又游走,玉瓶连甩,将一滴滴药水通过甲胄眼孔甩进太监们的眼睛。
不过几秒钟的工夫。
惨叫声渐渐停了。
死亡就是这么简单。
传旨太监并没被甩毒水,但他明显听出了身边的不对劲,惨叫也戛然而止,“……他、他们、怎么了?”
“死了。”秦韶华道。
传旨太监一下子抖如筛糠。
秦韶华把他的头盔拽掉,冰凉匕首抵上了他的脖子:“你不会死得那么容易,你介绍的刑具,我想让你每样都尝一尝。”
“不、不、不……要!饶命!”
“除非你给你的主子传信,说事情办成了,我就可以让你死得快一点。”
“啊?这……”
“办不到?”
“办得到办得到!”
尽管眼睛疼得几乎昏厥,传旨太监脑袋却还清醒,能感受到秦韶华绝非虚言。他要是不配合,他相信她敢把那些刑具统统用一遍!
不久之前还不怀好意要好好“伺候”美人的家伙,就这么简单被美人伺候了。
剧情反转得实在太快。
可他根本没时间思索这是为什么。甚至也不敢思索秦韶华会让他怎么死。
只能在匕首的威胁下,从怀里掏了一枚信号烟花,告诉秦韶华把这个放出去即可。
秦韶华手上用力,重重一抹。
锋利的匕首将传旨太监喉咙割开。
血喷如注!
她看也不看,走到窗前将封死的窗子一脚踢开,将信号烟花点燃,放上漆黑的夜空。
一团小小的火光在半空闪过即灭。
该看到的人,应该已经看到了。
秦韶华不去理会满屋血腥,轻轻跳出窗外。她将自己隐藏在没有灯火的小院角落里,红衣没入黑暗,融为一体。
而此刻,距离此地很远的九华殿中,灯火辉煌,觥筹交错,盛大的宴会正渐入佳境。
齐王坐在下首第一席,独据一桌,没人敢和他并列或对坐。
上首,是面带笑容的皇帝和秦丽雪。
一个侍女走到秦丽雪身边,借着倒酒的机会,轻声禀报着什么。
齐王神色如常,淡淡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