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雀吓得根本不敢抬头,紧紧抱住装满了花瓣的竹篮,怯懦地朝我看来。
“滚!”
李昭怒喝了声。
“没事,你先出去吧。”
我抬头,冲云雀笑了笑。
“嗯。”
云雀担忧地看了眼我,低着头,退了出去,并把门也带上。
我没理会李昭,继续洗,可此时,他慢悠悠地走在我面前,站定,还似方才那样,双臂环抱住,居高临下地俯视我,脸上没有半点喜怒。
我心里烦,停止洗,默不作声地泡在水里。
可忽然一想,他较他的劲,我洗我的澡,互不干扰,今晚我是回来看儿子的,尽量不得罪他,无视吧。
想到此,我抬头,礼貌地冲他微笑了下,打算背转过他,接着洗。
忽然,他什么话都不说,居然抬腿进浴桶了。
水承受不住两个人,登时溢了出去,花瓣也跟着流了一地……
我不想洗了,打算直接离开,谁知,被他从后面强行抱住,将我按住,坐到他腿上。
他仍气恼着,胸脯一起一伏,唇紧抿住,用鼻子呼吸,只要我稍微一动,他的胳膊就把我的腰往紧箍一分。
“就在这儿待着!”
李昭冷声喝令。
他将粘在我肩膀上的花瓣吹掉,下巴抵上去,扭头,凑到我耳边,呢喃:“丽夫人,朕都做到这步了,你还想怎样?嗯?”
“妾身能怎样呢?”
我笑了笑,头稍稍往开躲了下。
“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李昭撩起些水,慢慢地往我头上撒,用半威胁半暧昧的语气,轻声道:“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朕给的,若真把朕惹翻了,朕就全都收回,让你一夜间回到那个如意娘。”
“是么。”
我推开他的胳膊,起身,淡漠道:“原来你这么看我,也这么看自己,明白了。”
我刚准备往出走,哪料,再次被他拉入怀中。
“去哪儿?”
李昭双手抓住我的肩头,他身子稍往低沉了些,头凑近了些,看我,忽然噗嗤一笑,手指刮了下的我鼻梁:“恼了?朕不过开个玩笑嘛。”
“没恼。”
我摇头笑了笑,擦去眼泪,避开他炽热的目光,实话实说:“这次睦儿被你抱走,我的确想过你说的这个事,若有朝一日你厌弃了我,我该何去何从。”
“嗯?”
李昭诧异地看着我,手上忽然用力,我的肩头能感觉到他的愤怒、不安还有急躁,可却温柔地问我:
“那你同朕说说,你想去哪儿?”
我什么话都没说,扭过头,强颜欢笑。
“朱九龄?”
李昭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看他。
“离了朕后,你第一个找他,怎么,被他摸了下脚,就觉得可以跟了他?”
“不是……”
我身心俱疲,不想跟他吵这种没意义的事。
“那是李少?”
李昭手下移,掐住我的脖子,笑道:“是啊,他跟条狗似的伺候你,一口一个妹子……”
说到这儿,李昭勾唇浅笑,轻轻拍了几下我的侧脸,接着道:“看不上啊,难不成梅濂?也是,你这边一下帖子,他那边忙不迭就去酒楼了,忍着腹中剧痛陪你说话,原来旧情难忘啊。”
我无语地摇头笑。
“莫不是袁文清?”
李昭轻抚着我的湿发,笑道:“文清向来中正,从不掺和党争和皇家之事,这次居然纡尊降贵,在你的酒楼开业第一天亲自去给你造势拉客,要知道,皇后和她父兄不知说了多少次好话,袁文清都不曾答应给璋儿当师傅,丽夫人厉害啊,一个字都没说,就引得权臣纷纷折腰……”
李昭越凑越紧,嘴几乎贴在了我的耳朵上,笑着问:“怎么做到的,你给朕教教啊。”
“行啊,我给你教。”
我轻推了把他的肩,直接站起来,带起一串水花,滴落在他的脸上、头上,我就这么站着,将自己的全部展示给他看。
他坏笑,抬手,想要去抓我的那对柔软。
我打开他的手,俯身,按住他的肩。
而此时,他正面面向我,跃跃欲试,想要咬掉我身上沾着的花瓣。
“闭眼。”
我命令他。
李昭勾唇浅笑,闭上了双眼。
“闻见了什么?”
我手指划过他的侧脸,柔声问。
“肉香。”
他舌尖轻舔了下唇,面颊越来越红。
“想吃么?”
我笑着问。
他一把揽住我的腰,解恨似的打了下我的臀:“不想!”
“呵。”
我笑了笑,再次推开他,手捂住他的双眼,同时,另一只手按住他的肩,慢慢地将他推转,让他背对着我。
“这又是什么花样?”
李昭抓住我的手,摩挲,笑着问:“要给朕按肩么?”
我剜了眼他,直接抬腿出了浴桶,从小桌上找了条干浴巾,迅速擦着身子和头发,等擦得差不多了,将云雀那会儿备好的寝衣穿上。
斜眼瞧去,李昭此时坐在浴桶里,脸上头上都沾着花瓣,脸都快气白了,双臂耷拉在浴桶沿儿上,死盯着我,忽然,他猛地锤了下水,站起来,恨道:“好大的胆子,竟敢戏耍朕。”
我用簪子将湿头发绾起,淡淡一笑:“不是陛下说妾身上有酒臭味儿么,方才妾问您了,闻见什么了,您可没说有酒味儿,那说明洗干净了,妾这就去看儿子,希望您别再找什么旁的由头阻拦。”
说罢这话,我屈膝给他见了一礼,直接往外走:“告退了。”
第86章 从头再来?  避子汤一碗
大抵因为刚沐浴过, 身上感觉凉飕飕的,酒也醒了很多。
我疾步朝上房行去,极目望去, 屋里陈设和当时走的时候一模一样, 桌上摆着五道早已凉了的菜,胡马那会儿说过, 是李昭特意下厨做的;
炕边站着两个年轻乳娘,看护着睦儿……
“你们出去吧。”
我挥了挥手, 把两个乳娘撵了出去。
随后, 蹑手蹑脚地往炕那边走, 站定, 垂眸看着熟睡的儿子,才分别区区数日, 我却感觉像过了十几年那么长。
我狠狠掐了下自己的腿,妍华啊,你真是糊涂了, 怎么能忘了今夜要见儿子,若是早点来, 还能和睦儿玩一会儿。
“睦儿。”
我轻轻地摇儿子, 柔声唤:“醒醒, 娘来了呀。”
就在此时, 竹门帘被人从外头推开, 李昭进来了。他已经换了身月白色的寝衣, 头发半潮着, 脸色有些阴沉,快步朝我走来。
这男人并没有像方才那样痴缠,他将我的手从睦儿身上移开, 压着声音:“别把他弄醒,他现在不好哄的,睡吧妍华,天不早了。”
我不甘心,趁李昭不注意,狠推了几把睦儿,果然把儿子摇醒了,他一开始睡眼惺忪,后面忽然哇哇大哭了起来。
“做什么嘛!”
李昭生气了,也顾不上呵斥我,忙去哄儿子。
我也顾不上和他对嘴,俯身去抱儿子,还像过去那样,下意识去摸小褥子,看他有没有尿,然后才抱起他,嚯,这鬼热的天,把我儿弄得后背潮乎乎的。
儿子哭得厉害,几乎是那种声嘶力竭。
“睦儿,是娘啊。”
我一手抱着他,另一手摩挲着他的背,轻轻摇着他,柔声哄:“不认识娘了吗?不哭不哭,娘坏坏,逗醒了宝宝。”
哪知儿子还是哭,小脸窘得通红。
这时,一旁站着的李昭剜了眼我,走过来,要从我手里把孩子夺走,嗔怪:“朕都给你说了,他现在很难哄的。”
“怎么会这样?”
我哄着儿子,质问李昭:“他跟我的时候很乖,从没有这么死命哭过,还有,他才离开我多久,就轻了这么多,你把我儿子怎么了!”
李昭似乎有些心虚,避开我的目光,可嘴却强硬:“他也是朕的儿子,朕能把他怎样!就是新换了个地方,他还不适应,加上前几日有个太监不留神碰倒了个瓷瓶,把他吓着了……”
我气的横了他一眼。
儿子此时哭得厉害,四脚乱蹬,豆大的眼泪珠子从眼睛两侧流出来,热汗把头发濡湿……我心疼的要命,也跟着哭了起来,半求半哄:“宝宝,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别哭了好不好?娘在这儿呢,你不认识娘了吗?”
李昭这会儿也凑了过来,用帕子轻轻擦着睦儿的眼泪和汗,顺便,把我脸上的也擦了,他柔声哄着儿子:“小木头,父皇也在呢,不怕不怕。”
“这不行啊。”
我也顾不上和李昭冷战,忙道:“你帮我把衣裳解开,让儿子摸一下我的胸,他能认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