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胖子顶着碗,汤水滴滴答答的流了他一脸、一身,但他没有伸手擦一下,也没有抬头再看罗修或是朱丹,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
就仿佛一个犯错的孩子已经知道自己错在何处,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承认错误般;看上去,还真是有那么几分可怜。
可惜的是,罗修已经带着朱丹进了屋,并没有再回头看罗胖子一眼。
过了足足有半个小时,汤水都已经半干了,罗胖子才抬手取下了头顶的碗,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喃喃的道:“从来,只有你陪着我。”
影子默然无声。
罗胖子没有进屋,他转身走了。至于被罗修捉住的那两个人,他没有问,因为罗修不是说过了嘛:这次,就算了。
就算罗修不会放过那两个人,他也不在意。
下山的路有点长,罗胖子没有开车,走路下山对他来说,还真是他高看了自己;走了还不足千米,他已经气喘吁吁、汗透衣衫。
罗胖子一屁股坐在马路边上,摸出手机想要打电话让人来接他,却不想他刚拨了两个号,手机就响了。
号码他很熟悉,所以当即就接听了:“赶快开车来接我……,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朱家的人?”他没有拿手机的手轻轻拍着大腿:“嗯,嗯,哦,好的,我知道了。快点开车来接我!”
他挂断电话后抬头看向罗家的大宅,在夜色中,罗家大宅就像是一只伏在暗影中沉睡的巨兽。
罗胖子看着看着,嘴角弯了起来,拿起手机直接拨了一个号码出去:“朱家那个该死的,我认为时辰到了,大哥。”
朱丹睡的很好,一觉醒来感觉精力特别充沛,就好像再次重新活过来一般。伸个懒腰,她坐起来又没有形像的打了一个哈欠,便跳下了床。
床头的电话在这个时候响了。
朱丹看了一眼墙上的钟,七点钟。这个时间,应该没有什么讨厌的人会来找她,更何况是打罗家的宅电找她——应该是罗修找她吃早餐?
她微笑着拿起话筒来:“早上好。”声音里带着的甜意,是她自己完全没有留意到的;因为10她的声音,印在窗帘上的阳光都晃了晃,更加的明亮起来。
“丹丹啊,是我。”电话不是罗修打进来的,那一头的声音是朱丹绝对没有想到的人——孙明珠。
朱丹皱了一下眉头,唇边的微笑和眼底的笑意霎间就消失不见了;她感觉今天早上的阳光,都阴暗了下去,也许今天不是一个晴朗的天气:“这么早?”
孙明珠不睡到九点是不会起床的,用孙明珠的话来说,起的太早会让她老的快;正因为熟知孙明珠的生活习惯,朱丹才没有想到打来电话的人是孙明珠。
“丹丹,公司出事了!眼下能……”孙明珠的声音很焦急,非常的焦急。
朱丹的眉毛挑了挑:“哦,那您去忙,医院爸爸那里有我,您不用担心。”她现在当然不会相信孙明珠的话,很轻松的答了一句后,不想再让孙明珠破坏她一早的好心情,便把电话直接挂断了。
她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抬手把话筒拿了起来放在一旁,然后便转头去洗漱了。
在朱家的孙明珠接连拨了十几次电话,但次次都占线,气的她把话筒狠狠的摔出去,用力之大,使电话机都被带飞起来摔在了地上。
朱青看也没有看地上的电话,叹着气拍打孙明珠的肩膀:“妈,妈,不和她生气,她是什么样的人,妈你还不知道?”
孙明珠咬牙:“白养了她!口口声声说什么良心,可是朱家真有事了,她和没事人一样!连问一声也不问,就是邻居遇到了也要安慰开解我们几句……”
她说着话焦燥的站起来,穿着拖鞋走来走去,睡衣被她自己扯了两把,领口的扣子便滚落在地上不知所踪。
但是现在的她可顾不上一颗扣子。
“妈,您还没有看清楚朱丹是什么人吗?还指望她能说什么人话,不说其它的人,自我爸出事后,她哪里真正在家住过几天?”朱青坐在那里皱着眉头:“可是,这事儿除了她,谁还能去管?”
“医生说,这两天爸就能完全清醒,让爸知道了……”她欲言又止:“让朱丹去,到时候把事情推到她身上,正好让爸知道她倒底是个什么样的好女儿——你说是不是,妈?”
孙明珠转身又坐回来,左手用力的拍在腿上:“可不就是!”她看着朱青:“幸亏你机灵发现了,可是现在朱丹根本不听我说,咱们怎么办?要不,你先去看看,我亲自去找朱丹,然后再让她去换你?”
朱青垂下了头,脸上闪了一丝讥笑:“我去了能做什么呢,我什么也不懂啊。就是妈去找朱丹,哪怕就是给她跪下,她也不会听妈的吧?”
孙明珠更加的烦燥:“那怎么办,怎么办?!朱丹不听我说,你也不肯去……”她再次站了起来,瞪着的一双眼睛里全是怒火。
朱青没有抬头,声音还是那样的清朗,语气里依然带着对孙明珠的依恋:“妈,朱丹不听你说,可是并非是人人的话她都不听啊。比如说公司里的一些老人儿,只要他们开口,你说朱丹会不会认真的听?”
说到这里她才抬头,看着孙明珠的眼中全是“我只为妈你着想”:“妈,到时候不用我们求她,朱丹自己就会急冲冲的过去;到时候爸醒过来知道此事,不管怎么查都和我们无关,不是更好?”
孙明珠眼睛一亮,随即又咬了一下嘴唇:“可是这样一来,你陈叔弄出来的这窟窿不就被公司的那些老东西全知道了?你不知道,当初让你陈叔去公司,这些老东西那个不愿意哦。”
“我也是没有办法才让你陈叔去了A市,想着让你陈叔先在那边呆一呆,尽快找个机会调你陈叔回总公司;谁成想会出事呢!”
朱青的眼底闪过一丝厉色,只是很快就消失了;她转过头给孙明珠倒了一杯水:“陈,”她微微一顿才接着说下去:“叔不是不熟悉那边嘛,城市不熟、业务不熟,对那边的工作根本没有接触过。”
“出了问题,也不能全怪陈叔不是?就算让公司里的老人们知道了,那又如何呢?爸醒过来时,所有的事情可都是朱丹负责的。”
她把水递向孙明珠:“而且,这样一来朱丹就离开了,爸完全清醒的时候她就不会在爸的身边。”
孙明珠闻言心中一动,接过了水杯:的确,不能再让朱丹守在医院里了,万一让她有机会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朱思年,那才真正是她的灭顶之灾。
所以朱青说的对,朱丹必须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