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8)

目前薄荣最引以为傲的事情,就是当他认真撒娇的时候,老师总会妥协。

闻泽宁从薄荣身上感觉到熟悉的气息,他开始相信薄荣是真的回来了。

而祂,可能真的死了,和昨天那个叫做Lorry的怪物一起死了。

一直惴惴不安的心,忽得定了下来。

闻泽宁带上了猎.枪,还将尼尼放了出来。

雀鸟感觉到主人的心意,虽然不乐意搭理愚蠢的哨兵,但也顺从地蹲在了薄荣推着的行李箱上头。尼尼站在行李箱上吱吱地鸣唱,替它的主人表达内心的愉悦,与不能言说的纵容。

薄荣见到尼尼很开心,他试图去rua雀鸟的脑袋,但尼尼身材娇小灵活,薄荣根本碰不到。

小插曲结束,两人便离开了国立大学的家属院。

从老院长的家中出发,闻泽宁不太能分辨出前进的方向,但是薄荣走在前头。闻泽宁觉得,和薄荣在一起的话,其实去哪里都无所谓的。

走了没多久,就来到了曾经的公交车站点。

只是短短一个月没有人经营,车站就变得荒凉了不少,积雪落在站台的长凳上,路面的石块踩着有些松动,仔细查看才发现,是缝隙里长出了一棵古怪的植物。

闻泽宁伸手摸了摸叶片,有锯齿边缘的叶子一面火红而光滑,一面长着细小的绒毛,除了绒毛过于黏腻之外,手感不错。植物长出了一根长长的花箭,打着个花苞,不知道会开出什么样的话来?

并不是植物专业,但闻泽宁自认足够博学,他在脑海中回想,却一时间没想出这种植物的名称。

难道是从没见过的植物?

心里升起一丝好奇,闻泽宁看看周遭的雾气,不太确定地想着,他用精神力给植物打了个标记,计划着等下回来就找植物专业的同事来看看。

现在他们两个得快些离开这里了。

站牌被雾气裹挟的水汽锈蚀,若不是足够熟悉国立大学车站的站点,闻泽宁肯定会觉得上头的字迹难以辨认。

确认方向后,闻泽宁按照记忆,找见了车站不远处的自行车棚。

大雾来得突然,被主人遗落在此的自行车也锈蚀地厉害,薄荣一连检查好几辆,都没发现可以骑的。他最后找了一辆看着还算结实的,勉强休整一下,转悠了两圈。

这个好像还行。薄荣骑着车在浓雾中行走,稍微远点就会看不见他的踪影。

闻泽宁莫名觉得耳边出现了一些可怕的呻.吟,仔细去辨认的时候,又会觉得那些声音像是刺耳的尖叫。

闻泽宁觉得有些不对劲,连忙四处张望,这事他才发现,车棚里也生出了在站台长凳边的植物。

不过这里的植物要更加壮实,茎有拇指粗细,花也已经开了。

淡黄色的小花散发着浅浅的香气,闻泽宁忍不住凑近了些,仿佛梦游一样失神地盯着那朵小花。头晕目眩之际,闻泽宁感觉面前像是有人在跟自己招手,在呼唤着他过去。

等闻泽宁再回神的时候,他已经到了乡下老宅门口。乡下的雾气没有冈瓦纳城里那么浓郁,甚至可以算得上晴朗,月光洒在老宅门口,穿戴整齐地老仆人开心地对闻泽宁喊着少爷。

老仆人闻达已经快八十岁了。

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深深地痕迹,不过他依然精神奕奕,穿着漂亮的燕尾服,一丝不苟地梳着中分,站姿挺拔,礼仪无可挑剔。

刻板严肃的老仆人,对主人热情微笑,但对薄荣就没有那么好脸色。

当然,自从闻泽宁和老仆人确立过薄荣在闻家夫人的地位以后,这种没好脸色就不再放在明面了。比如现在,老仆人一面笑,一面疑惑:

少爷,您怎么把他也带回来了?这里没有给他单独准备房间呢。

老仆人的小把戏让闻泽宁脸色严肃起来,认真地说:薄荣是这个家的另一位主人,他和我一起住。

闻泽宁以前带薄荣回来过,但老仆人坚持认为薄荣是个男人,不能做闻家家主的伴侣,他总是找理由把薄荣支开,再把附近农场送牛奶的少女介绍给主人。

在被少女爬床之前,闻泽宁和薄荣可有可无地听老仆人的话祭拜祖先之前要沐浴斋戒,远离欲.望的分房间睡了。

闻达是为闻家工作一辈子的老仆人,闻泽宁当时教训了闻达,但终究是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他没有说重话。这回闻达又故技重施,让闻泽宁有些不悦。

感觉到主人的不悦,老仆人连忙解释:一个月前,少爷您房间的床脚被老鼠啃坏了,我给您换了一个单人床。

说着,老仆人领着夫夫两个到了房间里,指着接近两米的床说:今年庄园里的效益不好,没有更多的钱换大床了。

老仆人说话时候一脸愧疚,闻泽宁甚至分不清这是故意还是无意。

闻泽宁:好吧,和自己原来的三米大床相比,这个床的确小了点。

闻泽宁的沉默让老仆人误会了,他立马将庄园的效益问题归咎于自己,认真反思闻家没落的历史

薄荣出来打圆场,笑呵呵地说:没事,宁宁的房间很大,我可以打地铺。

闻达点点头:这样也可以。

这两人一本正经地开始研究放着快两米的床不睡,在房间里打地铺的可行性,闻泽宁只好自己在房间里转悠。

自从薄荣出事,闻泽宁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了,看着房间里修补过多次的墙面,熟悉又陌生的书桌,闻泽宁忍不住叹气。

随着闻泽宁情绪低下去,房间内忽然安静了一瞬,也是这时候,房间的窗子上,悄无声息地蹲了一只黑色的猫。

黑猫很聪明,自己打开了推拉的窗子,但它进来后看见屋内这么多人,明显也愣住了。

喵嗷?

第30章 老宅

深冬的冈瓦纳乡下, 雾气不算浓,隐隐有些月光照进来,推开窗子后又裹着一丝寒风, 吹得人后颈一凉, 气氛顿时变得有一点诡怪。

三人一猫互相看看, 老仆人伸手上前摸了摸黑猫,对闻泽宁解释道:少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家里多了好多老鼠, 我就去附近农户家里抱了一窝猫回来。这只叫将军, 特别机灵, 自从一个月前老鼠啃坏床脚,我就让它晚上住您屋子了。

黑猫十分乖顺,被老仆人拎着后脖颈抓进来, 就乖乖蹲在地上,黑黢黢地小猫, 几乎和老仆人的影子融为一体。

将军?闻泽宁朝着黑猫伸了伸手,看着略微怕生的黑猫朝老仆人咪了一下, 感觉出闻泽宁的善意,它也超前走了两步。

闻泽宁这时候才看清了黑猫的长相, 有些一言难尽

猫这种生物可能是种族天赋,很少会不好看。

偶尔有些猫咪因为脸上毛色不匀, 影响了它的相貌,但整体依旧可爱。

至于叫将军的这只黑猫, 浑身没有一根杂色的毛。

它的一言难尽,在于它的脸型近乎于一个倒立的三角,却长着一双狭长到, 有些不合适出现在猫脸上的眼睛,加上过于骇人的黝黑瞳色,也令看见的人忍不住心中一颤。

老仆人闻达却并不在意黑猫的古怪长相,在他心里,猫的能力更为重要,他对将军的战绩如数家珍。还列举了将军长大后,成功捕获老鼠的次数,以及将军它带领自己的同胞,对老宅里作乱的老鼠围追堵截盛况。

闻泽宁听了个大概,也不再纠结老仆人未经自己同意,就养猫的行为,而是帮忙一起收拾自己和薄荣住的房间。

黑猫将军得到了一个猫垫,作为它以后睡在卧室的专属空间。

薄荣比划了一下猫垫和自己铺着准备打地铺的垫子,有点不满,嘟嘟囔囔地表示:我不要和这只猫一个待遇!

将军趴在自己的垫子上,半点没有动弹,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薄荣。非常迅速地就适应了房间里还有其他人,以及自己只能趴在角落的待遇。

闻泽宁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旁边的闻达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再撇了薄荣一眼,薄荣立马消停了。薄荣满脸愁容地把洗漱用品一件件摆好,又被闻达使唤着打水扫地。

闻泽宁动手想帮忙,却被闻达送去了书房,老仆人说:书房又买了好些书,少爷去看看吧。

想起书房的新书,再想想薄荣做家务也很顺手,闻泽宁没有强求,他出房间去了楼下的书房。

闻家的书房,名为书房,其实是占地积极大的一间家庭图书馆。书房在一楼,但却做了挑高设计,一部分书籍甚至得爬梯.子上去才能拿到。

闻泽宁打开书房灯,暖黄色的光线照下来,灰尘在空气中跳动、翻滚,像是在传递着什么信息。

书房有些古怪。

大概是今年庄园里的确收益欠佳,顶上有几盏照明灯都不亮了。

闻泽宁没在意,走了几步,找到放置新书的位置,从中抽出一本,翻了几页,才忽然意识到问题。

自己是怎么从冈瓦纳回来的?

啪闻泽宁将书页合上,想出门去找薄荣问问。

可还没走出书架,闻泽宁忽然听见书房里响起了窸窸窣窣地声音,像是有什么小东西爬过书架,沙沙地声响很轻微,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啃咬书架。

闻泽宁将梯.子搬了出来,一步步走向发出声响的书架。

这块儿地方正好没有灯光,眼睛看不出什么,闻泽宁只好将他将的精神力探出,朝着声音源头探去。

作为向导来说,精神力锻炼得当,完全可以当做另外一双手来使用。不过闻泽宁精神力觉醒的时候已经成年,他没有在向导学校接受完整的教育。日常的时候还是更以来五感的反馈,这次用精神力查探,闻泽宁有些小心翼翼。

精神力放出的瞬间,书架顶上的东西一览无余。

这不是一种眼睛看见的反馈,而是精神力所触碰的地方,无视空间的阻隔,光线的敏感,直接在脑海中构成画的能力。

传说中有些能力超群的向导,甚至可以无视时间的障碍,用精神力查看到过去或者未来的景象。当然这样使用精神力,很容易造成向导本人的精神混乱,陷入记忆的陷阱。

闻泽宁的精神力很强,但没有到能用精神力窥见过去未来的程度。他巡视一圈,想找出点线索,可惜书架顶上,除了经年的灰尘,就剩几个零星的猫脚印踩在上。

发出刚刚发出响动的源头,也消失不见了。

没有收获的闻泽宁正想离开,却忽然发现了书架顶上,猫脚印的尽头有一个狭窄的木头缝隙。

闻泽宁感觉疑惑,将精神力伸进去,忽得看见一只张着膜翅,模样酷似老鼠的怪物,它瞪着绿豆大小的眼睛,朝着闻泽宁龇了龇牙。

这只会飞的怪物,朝着闻泽宁的精神力扑了过来,突然的变故让闻泽宁叫出了声,甚至差点从梯.子上掉下去。

此时闻泽宁想起老仆人的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家里就多了好多老鼠,闻达说的老鼠是这些怪物吗?闻泽宁正在想着,脚下的梯.子忽然发出吱嘎地一声。

支撑的木头断了,闻泽宁从顶端失重跌落。

梯.子不高,闻泽宁刚意识到年久失修的梯.子出了问题,下一秒就落入了薄荣的怀中。

梯.子也顺势倒地,咣当一声重重地砸在地上。

薄荣的怀抱冰冰凉,像是一滩柔软的水,下一秒才感觉到薄荣收紧了力道,手臂上的肌肉勒得闻泽宁有点喘不过气。

薄荣抱紧了怀中人,他有点结巴地说:别,别做这么危险的事。

说着又顿了顿,我很担心老师。

自家伴侣搂得太紧,感觉到薄荣心脏砰砰乱跳,饶是见过大场的闻教授,此时也忍不住脸红了。

闻泽宁:怎么忽然煽情起来了?

我这不是没事闻泽宁安慰了一下薄荣。

薄荣却不依不饶,按着闻泽宁的脑袋亲了又亲,像是在啃骨头一样,恨不得把伴侣吞进腹中的力道。明明薄荣的体温偏低,可他却紧紧地缠绕过来,让闻泽宁感觉自己快融化了,亲吻像是火焰烧灼。

老师

宁宁

最后还是老仆人闻达,久等他俩用餐不来,过来书房敲门,才堪堪打断了两人亲密。

老仆人的脸色黑得能滴出水,他死死地盯着薄荣,恶狠狠地说:让你喊少爷来用餐,你在做什么?

他在亲吻自己的合法伴侣。

薄荣的眼神中透着反驳,不过最后什么也没说,他只是沉默地听着老仆人的话,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自家伴侣可怜兮兮的,闻泽宁有点不忍心,挡在了薄荣前,对闻达说:闻达,薄荣是我的伴侣,他没做错什么,反而是梯.子断裂的时候,他出现把我接住了。您如果是担心我,不如好好检查一下老宅里的工具。

闻达听到这里,这才注意到书房的空地上倒着一把梯.子,年久失修的木制三角梯摔了一下,好几处暗伤都暴露出来,梯.子彻底散架,不能用了。

而且,闻家早已没有昔日辉煌,恪守贵族礼仪是完全不必要的了。

闻达听到自己主人这样说,检查着梯.子的手一顿,没缘由的显得落魄了几分。

闻达在闻家呆了一辈子,送走了闻家三位家主。

他一辈子都在恪守贵族家仆的礼仪,从未想过会从主人口中听见那样的话,他落寞又忐忑。

收拾了心情,来请主人用餐的闻达,依然惴惴不安,他说:不知道少爷要回来,所以没能提前准备好一切,明天的早餐,就能恢复以往的水准了。

当天的晚餐是闻达请了农场帮厨解决的,蛤蜊汤和蔬菜煎饼都做得粗糙又能饱腹,是符合乡下生活却不怎么贵族的食物。

不用特意安排,这样就很好,不是说今年的收益不太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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