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尽天下,都换不回心上人的倾心一笑,这就是爱情世界里面最大的悲哀。
同江离修一样,三哥同样是爱而不得,所以,他是能理解江离修的。
嘴边虽然依旧勾着笑意,然而,心里面却依旧长长叹出了一口气,三哥不再与顾亦城调笑了,将脸转过去,看向车窗外,看着那绚烂的霓虹灯,心下,一片寂寥。
也不知道那个谁,在异国他乡还好不好,是否还……记得他?
虽然车厢内的气氛依极好,然而,三哥的心里面却已经不复先前的轻快了,江离修那边就更是了,有多深爱,就有多难受。
江离修私以为,他这样默声哀悼一场也就算是对他的第一次心动挥别了,从今以后,就只把慕兮年当成他哥们的妻子,看她的眼神都不再带有任何异样色彩,他会把她深深的埋藏在心里面,再不去触及。
然而,他是这样去决定了,外物却还是要来纠缠他,这一次,找上他的是……纪筱雅。
第二天,乍然一接到纪筱雅电话的时候,江离修是很明显的一愣。
虽然与寻子关系极好,然而,与他这个所谓的姐姐,却当真完全不亲近,她在外头是说的好听,什么从小一起长大,然而在实际上,跟她凑在一起的次数一双手就数的出来,一来因为她是女人,他和城子他们都不爱跟她玩,也玩不到一块去,二来就是纪筱雅那脾气,实在不是一般人可以受的了的,因此也就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了。
所以,说到底,江离修跟她几乎是从来没有过单独交谈,更别提独处了,半分交情都没有的人,却突然打来了电话,这其中要说没有目的,谁会信呢?
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潜藏在镜片背后的双眼眯了一眯,江离修脑子不过随意的一转就很清楚,纪筱雅怕是要找他商量城子的事情。
确实,江离修是想对,然而,却只是猜对了其中的一半,确实是有关于城子,然而,他很明显还是太高看了纪筱雅,她分明就是来找他合谋将城子同兮年给拆散的!
最开始,纪筱雅还没有说出目的,只说有些话想找他聊聊,那时候,江离修就不乐意了,他直接推说公司最近太忙,事务繁多,没空,纪筱雅也没多废话,直接一句“那我去你公司找你。”
然后,她就挂了电话。
“………”
看着逐渐黑下去的手机屏幕,江离修简直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这个纪筱雅,如此强硬,性格当真是好不讨喜,是个男人都不会喜欢的。
他是当真不想搭理她,当下的,收起电话,他直接就将秘书招来,交代她他今天不见客,任何人都不要让进来,然而,就在他跟秘书交代着的时候,纪筱雅就已经冲了进来。
冲,当真就是冲,不顾身后秘书的苦苦哀求,狂风一样席卷而来。
看着纪筱雅那张势在必得的脸,江离修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就连眉头都皱起几分,心里面氤氲出怒气,他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对着秘书以及那位紧跟着纪筱雅的助理挥了挥手:“都出去。”
秘书和助理当然巴不得了,不住的点着头,立刻就撤退了,徒留下江离修和纪筱雅两人,她站在他办公桌前,他坐着,一脸淡漠。
江离修是真不喜欢这女人,秘书一出去,他就将身子往后一靠,脑袋枕在座椅上面,他双手交叠着,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冷若冰霜的瞅视着纪筱雅,说:“撇开你我之间没有什么交情不说,即便是有,纪小姐也不应该是这种态度,一声招呼不打就冲进来,打扰了我与秘书谈事不说,还叫我手下难做,纪小姐自己也好歹是公司的注册人之一,怎么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得?”
“我打过招呼了,就在刚才,电话里面,我跟你说了我会过来。”
站的笔直,纪筱雅一脸的理直气壮,额际青筋都是一凸,江离修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没爆出粗口,脸色更冷了,犹如冰渣子一样,淡漠毫无情绪的直视着纪筱雅,他沉默片刻,突然勾唇笑了一下:“纪小姐果然好做派,是不是以为这世界就围绕着你打转的,你说会过来,江某就要把公司大门都敞开,叫里里外外都毕恭毕敬的守着,等待着的你的大驾光临?”
“你说话怎么这么尖酸刻薄?”
纪筱雅很是不满,口气都带着冲,只觉可笑极了,冷笑越发加深,江离修推了推眼镜:“怎么,就连我这样程度的言词都受不了,那么换成纪小姐你自己,被如此强硬又无理的对待着,你岂非要气炸了?”
“我……”
“你说你打了招呼,会过来,那么请问,江某刚才有同意么?”
呵,好一个没有礼貌不懂事又没有分寸的女人,以前就只觉得她任性而已,现在看来,简直就是毫无教养!
江叔叔好歹也是个名门大家的人,寻子不是被他教育的顶好的么,怎么换成这么个女儿,就这般糟糕?
眸色越发变冷下去,揉了揉额头,江离修继续保持着冷笑,淡淡的说:“罢了,这些都不提了,反正你再无礼都已经发生了,实在懒得跟你追究下去,直说吧,到底找我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顾亦城的事!”
腰杆一挺,纪筱雅变的更加的理直气壮了,想到顾亦城,她强势的眉眼总算是有了那么一瞬间的柔和,旋即,就又变的异常阴沉,冷冷的。
她是想到慕兮年了,那个将她心头所爱夺走的女人。
江离修其实确实是个聪明的人物,否则也不可能将江氏打理的如此妥帖,光是看纪筱雅那样,他就完全猜的到,她心里面正在盘算些什么了,他又是那样的喜欢着慕兮年,当然受不了旁的人对她生出半分怨怼之心,更何况就纪筱雅这种的,绝对恶毒不堪!
当即的,眸色就是一凛,怒气开始迸发,盯着纪筱雅,江离修用着最为刻薄冷郅的语息道:“纪筱雅,你这个人,当真是无可救药,暂且不说别的,就城子的态度,就足可见他对你的厌恶程度,昨天他都说的那样明显了,你是耳朵聋了还是脑子被撑了,怎么还不肯死心?”
甚至还找到他的头上来了,简直是彻底的无可救药!
其实,纪筱雅又何尝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过分,然而,她终究还是敌不过心底深处的那么一份不甘心,到底是从小就放在了心上面的男人,自然不可能说放就放得开的。
其实,昨晚的她已经被慕兮年那三言两语之间的气势跟镇住了,更被顾亦城的那一番警告给吓到了,然而,等到事后,回了家,她就再度蠢蠢欲动了,想到江离修看慕兮年的那个眼神,她蓦然之间就明白了,这个男人是喜欢着慕兮年的,而且感情绝对不会浅了。
正是因为有了如此意识,纪筱雅才会滋生出了别样心思,她想着,她再努力最后一次吧,就这一次,如果还是不行的话,那么,她就彻底放弃了。
所以的,这才有了她的突然找上门。
江离修原是以为,她就是来找他,劝服他去城子那边帮她说几句好话而已,谁知道,她竟然提出——要与他合作,共同使计谋划,为顾亦城和慕兮年之间制造误会嫌隙,叫他和她两个之间争吵直至关系破裂。
额头上面的青筋再度突突跳了两下,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死人一样的盯着纪筱雅,江离修费尽了全部的力气才堪堪叫自己没有去亲自赶人,脸部线条绷的死紧,他用力攥了两下拳头,指关节都握出了声音,听着那咔咔的响声,他这才平静下来。
深吸一口气,揉了揉额头,江离修并没有理会纪筱雅,而是直接拿起电话,拨通了顾亦城的。
“喂,你想干什……”
一愣,旋即就是一急,纪筱雅立刻俯身过去,伸手就想去抢电话,却被江离修一个冷冰冰的眼神制止:“闭嘴!”
纪筱雅明显被吓到了,怔在了原地,身子微微僵硬,恰是这时候,电话通了,顾亦城的声音从那边传来:“怎么了?”
“城子,是这样的。”
眉眼涔冷,但是对顾亦城说话时候的口气却是温暖的,江离修淡淡的说道:“纪筱雅现在在我办公室,要求我跟她合作,一起去破坏你跟兮年的关系。”
纪筱雅?
电话那段,顾亦城明显被这个消息惊了一下,旋即,就勾开薄唇邪笑开来:“阿修,按外放。”
“恩。”
点着头,按下外放键,江离修调整好坐姿,好整以暇的看着纪筱雅,眸底漾着冷笑,很明显一副看好戏的姿态,纪筱雅完全没料到会是这样一出,整个人都是懵的,也就在这时候,顾亦城的声音突然传出来,低低的,沉沉的,毫无波动起伏,实际上,却是没一个字眼都蘸着冰冷的。
启唇,电话那段的他懒懒的说:“纪筱雅,怎么昨天你还没得到教训么?竟然还敢找到我兄弟头上去?”
“也好,反正我最近无聊的很,就拿你的公司练练手吧。”
“顾亦城!你敢对我公……”
“我当然敢。”
声音变的越发冷了,顾亦城强自压制着怒气:“不仅你的公司,还有你名下所有资产,今天之内,我定叫你全部丧失!”
“你……”
“休想去找纪叔叔或者寻子帮忙,我都会去打招呼,我定会叫你失去依靠!”
冷哼,顾亦城那般狂傲,透着绝对的自信,语息之间甚至都还带着些许的慵懒,浑然的不屑。
“对了,你那个小三的娘,我最近也很看不顺眼,决定一并收拾了!”
正好借此机会为寻子他的母亲把仇给报了!
这件事情堵在顾亦城的心里面好多年了,自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憋着一口气,若非为了保护寻子,他早说了!何至于隐瞒到今天,叫寻子那傻小子还时刻对这么个狗东西万般隐忍!
如果说先前纪筱雅还是懵着的话,那么这会子,她就是彻底的傻了,她那个母亲,是她最爱戴的,岂能容得了别人动她?
然而,顾亦城却这样说,她很清楚,就他那性子,一定是当真的,说不定他电话一挂断,就会去动手的。
想到这里,纪筱雅彻底急了,心慌慌的,气急败坏一般,照着电话的方向就吼:“顾亦城,你敢动我妈妈,你敢对她动手试试!我一定不会叫你好过的!”
不要以为我深爱着你,我就不敢对你下手!
“我就怕你不动手!这样我还多少有点挑战!”
再度冷笑,就连喉间都翻滚着冷气,顾亦城的声音里面再没有了任何的情分在,冰渣子一般。
“我跟你再没什么好说的,你敢对我宝贝下威 胁,纪筱雅,老子叫你连死都没地方死!”
恐吓出声,顾亦城“啪”的一下就挂了电话,仅就那种速度,就完全将他的气势传递了出来。
蓦然之间,纪筱雅就彻底的慌了,猛地抬头,眼巴巴的看向江离修,她竟然还想着去求他帮忙,却又因为傲着性子,实在拉不下脸来,搞的十分僵硬。
江离修亦然是冷笑,再度拨了个电话,这一次,是将保安们叫了来,江离修厉声将他们喊来,挥一挥手,直接就让纪筱雅被带了出去。
临被拽出去之前的最后一秒,江离修冷漠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带着万般的煞气,他说道:“爱一个人不是错,但是耍心机,就是错,纪筱雅,你竟然敢找上我,那么,我也一样不会让你好过。”
他曾经已经错过一次了,错到那般离谱,城子大度,才没有叫他彻底丧失多年情分,这件事情已然成为了他心头最深刻的悔恨,是他最大的刺,随便一碰就会扎的他痛不欲生,那种感觉,他怎么可能还会想要再去经历一次?
而这个纪筱雅,也当真是蠢到家了,竟然敢上门来撩他旧伤口,而且还敢叫嚣着去对兮年不利,他若是不动手,简直就不是他江离修了!
曾经二十多年的岁月,慕兮年都只有夏未年一个,相依为命,发生了任何事情都只能够靠她自己,然而现在却截然不同了,她不仅仅有了顾亦城,有了这个永远事事以她为重、疼她宠她爱她胜过世间一切的男人,甚至还收获了多份不一样的感情。
这其中,顾家的亲情关怀自是不必言说的,那些个哥哥们的关爱保护更是为她筑起了一道城墙,任何有心的人都穿不破,更伤害不到她,而就在这堵形同于铜墙铁壁般的城墙之外,还圈筑着一道防护栏,那就是江离修了。
他虽然得不到她的爱,但是对于她的关切和呵护,却是并不会比任何人少,她若是受了威 胁,他自然要为她出头。
所以说,纪筱雅这一次,说被收拾到生不如死,都已然是轻描淡写了。
◆尽笑里人不。
握着电话,沉声与对方交流着,嘱咐着应该怎么怎么样去下手,交谈了好一会儿,确保万无一失了,江离修这才挂了电话。
身子往后一靠,揉了揉额头,他双眼放空一般的看着前方。
是办公室的一面墙,上面挂着一幅画,画的内容并不重要,叫他关注的,是其上配有的一行字,是佛偈。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人生多畏惧,命危于晨露。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这幅画,是江离修前段时间无意之中看到的,当即的,就被这样一段佛偈给震撼住了。
是啊,因为他的心中存有爱意,所以才会如此的患得患失,痛苦异常,若是离了爱,他便所向披靡,无所畏惧了。
他当场就花高价把这幅画买了回来,挂在办公室,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不要再去爱,至少,不要再去爱而不能得的,否则,痛苦的只会有自己。
但他同时又想守护着他心底深爱着的那个女子,即便这份爱意,会叫他生出忧虑,生出畏惧,他亦然,甘心情愿。
因为至少的,那样子的他,还有所追求。
如斯的矛盾,一直都在纠缠着江离修,直到方才发生了纪筱雅这么一件小插曲之后,豁然之间,他就明了——其实,还是要爱的,这一份爱无关乎其他任何人,只求自己的心安,躲在远方,安安静静守着她就好,她若幸福,他就远观,她若有难,他就出手,就是这样。
当然,这话江离修可不敢跟任何人说,尤其是顾亦城,就他那暴脾气,铁定会一拳头砸回来,对他嘶吼一般道:“她是我媳妇儿,是我的宝贝肉疙瘩,她所有的安危当然都是由我来负责的,管你TM什么狗屁事!滚一边去!”
确实,这就是顾亦城,他霸道成性,遇见慕兮年之后,这种强势和霸道,更是表现的越发淋漓尽致了,就像此时此刻。
慕兮年不过是被来访者多瞧了一眼,他就很不爽了,脸都黑了下来,用着一双精锐的眸子,死死盯着对方,对方刚开始还会笑着去躲避,可渐渐的,直接就被他吓傻了!
就连动也不敢多动一下,屁 股就像是被钉在了座椅上面一样,但是同时,又格外的想要起身,一溜烟逃跑,躲开这要杀了他一般的视线。
捋了两把胡子,爷爷在心里面暗自透着乐,就连眉角都要眯起来了。
臭小子,简直就是活生生的土霸王!占有欲这样强悍,还如此无所顾忌的爱吃醋,果然是……他顾淮庭的孙子!
深得他年轻时候的风范啊!
心里头的小人都在乐的直拍桌,一边佯装威严的喝着茶,一边用眼角去瞅对方一眼,爷爷这个样子,别人或者不知道,可是看在家中小辈们的眼中,就绝对是在幸灾乐祸了……
他们都敢笃定,若是向着爷爷去靠近,仔细去观察,绝对可以发现,他的胡子都是微微上翘的,正在细微的抖动之间,偷着笑。
抿了抿嘴,慕兮年微微低垂下眼眸,暗自笑着,同时很轻的去牵过顾亦城的手,拉着他摸向了自己的肚子,感受着宝宝们的闹腾。
冷郅眉眼立时就被一抹温暖沁染,几不可闻的露出一个笑意,顾亦城总算是有所收敛了,也不瞪着对方了,将视线收回,他开始直接将对方无视。1dla6。
其实,对方也不是什么多大的人物,就是爷爷曾经老战友的孙子,并不是同战壕的铁兄弟,就勉强扯得上关系一个连的,因为顾家的盛名,这才借机找上了门。
爷爷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当年的战友们,即便再不熟悉,他也怎么样都会给点面子,所以,就勉强答应一见了,还以为会是个多好的小辈,结果贼眉鼠眼的,一看就是个滑头。
当即的,爷爷就不爽了,不大爱搭理人家了,坐在高堂正中央,端着杯茶佯装高贵,板着脸维持着他的威严名声,早就不耐烦了,偏偏对方还那么的没眼力见,赖着不肯走。
顾亦城这样一凶他,倒是称了爷爷的心意,所以,他能不幸灾乐祸么?
慕兮年也乐的不行,最近养胎过的太安逸了,她实在是闷坏了,偶尔来这么一个炮灰做调味剂,她还是很乐意的。
顾亦城确实够有魄力,又完全不加掩饰,对方再厚脸皮也撑不下去了,因此的,再寒暄了几句便告辞了,起身,他在顾亦城的冷傲睥睨之下,几乎是飞一样的速度,冲了出去。
他一走,大堂气氛当即就松快了下来,本来嘛,大家都凑在一起闲聊,突然插进一个外人,谁会乐意?
“爷爷,这次算是我的功劳吧?”
斜挑起眉,顾亦城坏笑之间,一脸的理直气壮,直接要求着爷爷给他点奖励,爷爷当然不干,去训他,爷孙两个正斗的不亦乐乎的,突然就又被打断了。
这一次是顾博明,他才赶回来,
进门,先是深深看了眼慕兮年。
这眼神,登时就叫她心都紧了。
爸爸这样,是有了她父亲的消息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