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卫说道,“国师,衡王殿下去了齐国,左青玄迟迟不下手,是不是对衡王有所忌惮?衡王多少年来的观点一直一样,从不同意两国开战。”
“衡王这月才去齐国,而左青玄去齐国京城去了多久了?大半年了!他并不是忌惮衡王,他根本就是个废物!他在敷衍!”墨离一脸怒容,“本尊培养他一场,可不是叫他去游山玩水的。”
影卫说道,“国师,可要派人去催一催他?”
墨离的目光,望向他面前桌面上的棋盘,阴沉沉一笑,“不,这一次,本尊亲自去!除非,他想让他的叔叔,早些儿死掉!除非,他自己想早点儿死!”
影卫想到他的灵术,身子不禁一阵发凉。
墨离在左青玄叔侄的体内,植入灵术,操控着那二人。
左青玄的叔叔,左家家主,也便是天机阁的老阁主,常时间受着灵术的侵蚀,已经是油灯枯尽,只有一些意识了,活不了多久。
墨离便寻了另一个目标,自己培养多年的徒弟,左青玄。
左青玄的资质较高,墨离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到了左青玄的身上。
只可惜,左青玄的性子,更加的怪癖,墨离渐渐地操控不了他了。
若加大灵术的灵力,墨离的自己的身子也吃不消,更担心左青玄也吃不消,同他叔叔一样,渐渐变成一副皮包骨,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成了一个活死人,那他们就白忙活了。
大约,墨离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决定不再动用灵术了?
要亲自去?
影卫惊讶说道,“您亲自去的话,身子会不会吃不消?上次动用灵术,您耗费了不少元气,身子到现在还没有修养好呢。”
“死不了,我心中有数。”墨离双眸中的杀气,越来越盛,“我的大业未完成,先帝命我扩大北苍国疆土的遗愿未完成,我不可能这么早死!”
影卫是跟着他多年的心腹护卫,深知他心中的执念,先帝救他有恩,他是拼了命,也要去完成先帝的遗言,去扩大疆域的。
北苍国周围的小国,已经被国师或是玉衡,用软法子,将那些小国吞并了,让他们均俯首称臣了。
东西两边的几个邦国,实力太强,想一时吞并,难度很大,而且国中空有武力兵将,没有肥沃的土地,抢了来之后,麻烦只多不会少。
要拿大量的钱物,去贴补。
劳民伤财。
于是,先国主和国师,放弃了那几个大邦国,一起将目光看向了南方富庶的齐国。
齐国空有架子,内部矛盾不断。
只需挑动一件事情,就能让他们互相争斗起来。
但是玉衡一直不主张发动战争,先帝的身体又时好时坏,玉衡天生心口有疾,受不得大悲大喜的刺激,先帝担心自己死了,又气死了玉衡,玉氏皇族无人了,就另外给了秘旨给国师墨离。
要求墨离,不要跟玉衡正面发生矛盾,最好的法子是,想尽一切办法,让玉衡主动发兵齐国。
其实,国师早在十五年前起,就布下一局天下棋。
他命人潜入齐国,蛊惑齐国丞相郁文才,将长宁郡主送与正德帝宠幸。
国师说,玉衡表面看着高洁,一副禁欲和尚的做风,实则上,心中喜欢着齐国长宁郡主。
长宁是玉衡的一切。
正德帝若是欺辱了长宁郡主,玉衡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必杀正德帝。
那么,他会马上将正德帝真正的死因嚷出去,让玉衡被整个齐国皇族恨上。
齐国的皇帝被玉衡杀了,齐国的皇族又怎会罢休?
这样一来,两国战争便挑动成功了。
齐国实力不如北苍国,灭他们,易如反掌。
但让国师和他们都意外的是,齐国长宁郡主明明被正德帝宠幸了,失身了,为什么玉衡无动于衷的回来了?
而且,十五年都不去齐国了?
难道,大家都理会错了?
玉衡并不喜欢长宁郡主?
挑起两国争战的法子失败之后,国师又开始另想他计,他盯上了齐国的另一人。
那便是,齐国皇帝正德帝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安王。
安王手里有兵权,又自命不凡。
说他身上泛着帝王之气,安王心动之下,必反。
至于如何让安王快速起反意,国师给了左青玄一套指令。
要左青玄,从齐国大将林伯勇开始下手。
而除林伯勇呢,可从他女儿林婉音开始下手。
原因有二。
林伯勇是正德帝的得力臂膀,林伯勇一死,齐国只剩了些纸上谈兵的,全是纸老虎的武将。
开起战来,兵败如山倒。
另外,林婉音是齐国誉亲王楚誉的心上人。
林婉音一死,楚誉必查原因。
查到安王的头上,楚誉也会参与齐国的纷争之中。
但哪想到,计划远远跟不上变化。
林婉音的确是死了,安王也的开始造反了。
但是,安王却没有反成功,反而被楚誉赶到西北去了,成了丧家之犬,楚誉更没有参与皇权之争,而是,忙着去娶妻去了。
楚誉不是喜欢林家大小姐吗?怎么会娶了郁家小姐?
让人费解。
国师多年前布下的一局棋,不知为何,全乱了。
国师自持是执掌天下命运的执棋人,世人皆是他的棋子,但冥冥之中,另有一人,坐在国师的对面,在与他下棋,那人看不到,摸不着,却不停地搅乱着他的棋。
而且,棋艺比国师的高。
这叫国师如何不生气?
知道对手强,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对手是谁!
那人神秘,诡异,如鬼影一般的存在着。
影卫见劝说不动墨离,只好问道,“国师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去齐国?”
墨离看向窗外,目光悠远,“这个时候出发,到齐国京城的时候,正好能看到红叶山的满山红枫了吧?”
他记得,那年秋天,她一身红衣,站在枫树下,对他微微一笑。
“阿离,我开始做嫁衣了哦,你几时来娶我?”
后来,他带着迎亲队去娶,却没能将她娶进门。
离,这是与她初相识时,她给他取的字。
按族中的族谱排,他的字,要带一个墨字。
她说,再送他一个字,离,合成墨离。
墨离,莫离!
寓意,两人一辈子不分离。
可如今,离的不仅仅是距离,还有时空。
还有心。
隔着如同北苍国茫茫大草原一般远的两颗心。
影卫见他忽然冒出的一句,看红枫的话来,眨眨眼,诧异说道,“国师,现在才七月呀,到齐国京城的话,走得慢也才八月的初秋,要看到那里红叶山的一山红枫,得等到十月时的晚秋。齐国是南方,天冷得比我们北苍国要晚。不过,去早了也不要紧,等着就是了。您现在要动身起程?”
“现在就出发,我会在那里等到红叶开遍满山。”
影卫心中继续犯着疑惑,国师为什么执着去见那里的红枫?
北苍国的都城里,遍地是红枫呀。
当然,这些红枫,是国师来了北苍国都城后,命人种下的。
二十多年了,一到晚秋,满城红叶妖娆,灿如二月春花。
……
齐国,京城。
正德帝设下的宴席,平平静静地结束了。
此时,天色已近二更天。
臣子们和他们的家眷们,正由宫中的太监们,一一引领着,走出宫门,各自坐上自己府上的马车,各归各府。
长宁和玉娇走在一起,引着她们出宫的,是李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兰秀。
宫门一侧的大道旁,两辆大马车,和一辆小马车一字排开。
小马车是霜月和辛妈妈坐的。
两辆大马车,一辆是楚誉的,一辆是长宁和郁娇坐的。
玉娇的眸光闪了闪,提着裙摆,朝一辆深檀木色的大马车飞快走去。
“娘,我坐这一辆。”这是楚誉的马车。
“唉,娇娇……”长宁喊了一声,但没能喊住,玉娇的动作很快,已经坐进马车里去了。
女儿和女儿婿坐在一起了,她也不好当着众人的面,捧打鸳鸯,抿了抿唇,由着女儿了。
“走吧,扶我上车。”长宁朝辛妈妈点了点头。
“是,郡主。”
辛妈妈挑了另一辆车的帘子,长宁想也没想,钻进了马车。
帘子一放下,一个磁性暗哑的男子声音,在角落里响起,“苏苏。”
玉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