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耀将几个高手派到姜琬身边, 虽说是为保护她的安全, 但也有自己的私心, 像今日, 她刚刚被抬出家门, 他在宫里就知道了。
晓得她肯定害怕, 他特意来这里相见。
果然姜琬哭了, 眉眼低垂,软弱的似乎谁都能欺负,让他想到那日她昏睡在自己身边, 安静的样子。
男人手指覆上去,盖在她眼睑之下。
这动作叫姜琬一下停止了哭,但没有挣扎, 一动不动, 因她清楚,倘若萧廷秀真有这个意思, 或许也只有萧耀才可以救她。
“表哥, ”她委屈的道, “皇上突然召见我……”
“我知道。”萧耀手指动了动, 潮湿的感觉在指尖很陌生, 他没有想过有一日,自己会给一个姑娘擦眼泪。记得姨母总说, 他不知道怜香惜玉,但他现在可能不是了。
男人在瞬间, 冷硬的五官显得柔和, 连带着他身上的气势也变了,有种可以让人依靠之感,姜琬对上他眼眸,心头莫名一定。
萧耀这时候来不会是凑巧,打起精神,姜琬询问:“表哥,你知道皇上为何要见我吗?”
萧耀不答反问:“你来时,姨母可叮嘱什么?”
“没有,只说应该不是选秀。”
看来姨母也是慌张得过头了,一点儿没有往别处想,他擦掉她眼泪,手落到肩头。
哪怕是去见皇帝,但因为很不情愿,姜琬身上只穿着家常服,玫红色的春衫,裙子是素白的一点花纹也无,头发更是只梳成一个单螺,插了只杂色的玉簪子。但因为春热,裙衫薄,他掌心立时感觉到了她肌肤的温暖,顿了顿便收了回来。
他现在不太想产生什么冲动,就像那次在车厢里,浑身不舒服。
“等你见到父皇,不要慌张,依我所见,父皇应不会是要纳妃,你大方应对便可。你原本胆子也不小,不是吗?”
初次见面,她就利用自己将马彦铲除了,当然,那时候他对她也无意,萧耀想到在嘉州的上房,暗道当时若没有推开,也不知会如何。
可能她早就是自己的人了。
男人目光忽地有些炙热,但姜琬并未发现,她欢喜的道:“表哥,这是真的吗?皇上若是别的意思,我当然不怕!”
粲然一笑,叫周遭都明亮了。
萧耀嘴角翘了翘。
姜琬又问:“表哥,你这样来轿子里没有事情吗,轿夫到时可会告诉皇上?”
“无妨,你是我表妹,我来提醒几句有什么不可。”萧耀虽然笃定父皇的意思,但让父皇知道他上过轿子也没什么不好。
“哦。”姜琬怔了怔,随即催促他,“今日多谢表哥了,既然无事,您快走吧,我怕待久了惹人误会。再说,耽搁时间,也不知会不会惹怒皇上。”
人走茶凉,他还没走,茶就凉了。
萧耀盯着姜琬,突然发现她很会翻脸,之前是一会儿殿下,一会儿表哥,后来需要他的时候就表哥表哥的,不需要时,看都不看他。
他脸色沉了沉,忽地俯下身,低声道:“回来时,我在这里等你。”
姜琬心突地一跳。
目光与他对上时,只觉幽深似海,能将她吞没,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萧耀下了轿子。
在远处的轿夫连忙过来,抬起姜琬继续行往皇宫。
走到文德殿门口,姜琬听见里面静悄悄的,虽然萧耀说,萧廷秀不是想纳妃,此时却仍是心跳如鼓,忐忑不安。
她走进去,给皇上行大礼。
萧廷秀放下御笔道:“起来。”
上次在御花园见过,不过姜琬生怕他看见自己,将脸都贴到地上了,自然是不曾看清的,现在也一样,她低垂着头,一动不动。
“抬起头,给朕看看。”萧廷秀偏偏这么说。
没办法,姜琬只好抬头。
殿内宽阔,光线明亮,她一张脸十分清楚的落入眼中,萧廷秀微微晃了神,心想这画师本事不小,当真是一般无二,将这姑娘的□□都画下来了。不过,鲜活的人自然更是出众,萧廷秀看着她,不由得想到当年初见谢嫣时的惊艳。
有她在,别的姑娘都黯然失色,他一个太子,为了追求她,做出了许多荒唐的事情。
回想起来,萧廷秀微微笑了笑。
难怪谢氏会将她从嘉州带到燕京……
“你过来。”萧廷秀道。
姜琬顿觉脚步变得十分沉重,好像拴着石头一样,艰难的走到萧廷秀的身侧,同时间,她大着胆子道:“臣女以前总在干娘口里听说皇上的英明,没想到今日有幸得见……”
谁料还未说完,萧廷秀道:“给朕磨墨。”
姜琬怔了怔。
“不会吗?”
“不,臣女会,父亲教过臣女识文断字。”磨墨总比做别的事情好,姜琬当然听从。
萧廷秀打量她一眼:“听闻杨夫人待你如亲女?”
“是。”姜琬道,“回皇上,臣女而今便住在杨府,吃穿住用,同杨公子,少夫人一模一样,干娘待臣女恩重如山,呵护备至,臣女无以报答。”
她口齿伶俐,萧廷秀看着她磨墨,倒确实很熟练,不比他身边伺候的明安差,他拿起御笔沾了沾写下几行字:“你知书达理,容色出众,怪不得杨夫人很重视你的终身大事,”顿一顿,“你干娘有些时候是太过热心了。”
姜琬手一顿,有个念头闪过,脸色不由微微一变。
“继续,这点墨可不够朕用。”萧廷秀道。
“是。”姜琬垂头。
萧廷秀又看了看她,想到之前有护卫禀告,途中萧耀去了轿子里,待得有半盏茶的功夫,忍不住好笑,这儿子他一直以为毫不贪色,对女子无甚兴趣呢,原来也有这一面。倒有点像他,那时候他为了与谢嫣多待一会儿,也不是没做过这种事情。
而今这姑娘……他目光落在姜琬洁白如玉的脸庞上,心道,为此绝色倒也值得。
这皇帝时不时得盯着她看,叫姜琬毛骨悚然,差点拿不住手里的墨锭。
她手指都忍不住微微的颤抖起来。
萧廷秀看在眼里,唇角一弯,这小姑娘胆子还是有点小,不像她的干娘啊,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他又去沾了沾墨汁,接近时,闻到一股香味,幽幽袭人,让他想到只在夜晚开放的昙花。
“再磨一些。”他道。
姜琬自然不敢松懈。
在文德殿,足足待了一个时辰,萧廷秀才放她走,姜琬手腕都酸了。
坐在轿子里,她回想起这皇帝说得每一句话,越想越是惊心,看来萧廷秀很不满谢氏近日的所作所为,不遗余力为萧耀壮大势力不说,还插手这皇子的婚事。这次,他肯定是想借自己敲打谢氏,显一显皇帝的威严,告诉谢氏,他一个旨意,就能让她束手无策!
想告诫她,有自知之明,手不要伸得太长。
姜琬一阵头疼。
在历史上,她这个人早早就去世了,根本不可能认识谢氏,谁知就惹出这种事情来,回去她得劝劝干娘,收敛一点。
正想着,轿子停下了,她猛地想到萧耀之前说的话,心头就有些紧张。
果然听到男人的声音:“就到这里吧,我送她回去。”
他拉开轿帘,将她带出来,塞入马车。
姜琬还不曾反应过来,贴在车壁上,有点结巴的道:“表哥,为,为何要坐马车?”不是已经出宫,离杨家很近了吗?
“我还不想让你回去。”萧耀坐在她身边,“是不是如我所料,父皇不曾为难你?”
“嗯,只是让我磨墨。”说到这个,她还真佩服萧耀,略略放松了些,“表哥,是干娘太过急近,惹皇上不快,这件事,你最好也一起劝劝干娘。”
“下次有机会我会说的,你先告诉她。”
姜琬答应,又提醒萧耀:“表哥,上次你喝止了傅英,恐怕他怀恨在心,你一定要提防,我怕他暗地里做什么手脚。”
听到这话,萧耀笑起来。
声音低低的,很是勾人,姜琬呆了呆道:“你笑什么?”
“原来你也会关心我。”他看着她,“不过,我接二连三的救了你,这一次关心算不得什么,你说是不是?”
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姜琬硬着头皮道:“是,表哥的恩情我永远都记得。”这马车里,就他二人,不顺着说定然要倒霉,姜琬向来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又拍马屁道,“将来我若有能力,定会好好回报表哥的。”
瞧瞧这一张嘴多甜,可萧耀知道,一旦将她放出去,下回再见,肯定是没心没肺的叫他一声表哥,别的就不能指望了。
如此,必然得留个印记。
他道:“不需要什么能力,你现在就能报答我。”
声音变得有点暗哑,姜琬觉得危险,往车壁上靠了靠:“表哥,我身上什么都没带,怎么报答,我不知道能为你做什么……”
男人根本没听,突然倾覆下来,吻在她唇上。
柔软又火烫,将她烧得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心脏都停止了跳动,她僵硬得好像木头,直到男人用力挤入齿间,她才惊觉,猛的伸手推他。
他停了停,略略离开,在她耳边道:“阿琬,你现在能做得第一件事,就是偿还本王……你在嘉州中了媚药,也许不记得了。”
但是他记得她的吻,记到现在。
他再次贴近,在姜琬失神间,侵入她口中,品尝久违的甘美,重复那曾经无数次想起的回忆,不可遏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