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如月早上的时候,幽幽醒来,盯着床上挂着的青色帐幔。
出了正月,终于到了玉喜成婚的日子,府中很多丫鬟都去看了热闹,韩如月的身边,只留下了清泉和春英。
这次被提上来顶替玉喜的丫鬟是清溪,不过后者去参加玉喜的成婚了。
春英随即被调值成二等丫鬟,俨然一副继续培养的架势。
韩如月下了床,春英将手炉塞到她的手里,清泉帮着她梳妆打扮。
刚拾掇完,安儿的哭声便响起。
韩如月连忙起身,就见于奶娘满脸惊慌地抱着孩子走了过来,胆战心惊地解释着:“小殿下醒来就想要见王妃,奴婢逗了半天也没用,还请王妃不要责罚。”
韩如月笑着将哭得小脸通红,可怜兮兮的儿子抱在怀里,柔声安抚着:“和你没关系,安儿现在会认人了。”
投入韩如月的怀里,安儿果然不哭了。
小脑袋不断往韩如月的胸口凑,明显是饿了。
于奶娘更害怕了,生怕韩如月以为自己没给小殿下喂奶。
韩如月到没说什么,只是坦然地解开衣扣。
安儿呵呵呵地凑了过来,小'嘴一抿一抿的,吃的欢快。
韩如月爱恋地盯着自己的儿子,没打扰他吃东西。
小家伙还挺使劲的,好像生怕有人和他抢。
好不容易吃饱了,韩如月拍着他的后背,拍出奶嗝后,才把儿子放到一旁的床上,让他自己玩一会,自己吃了早膳。
这顿早餐非常丰盛,厨房那边做了香软的糯米红枣粥,碟子里放着各式各样的点心,还有一碟一碟的小菜,量都不大,正好是她自己够吃的分量。
安儿大大的眼睛盯着娘亲,好似知道娘亲在吃饭,不能被打扰,便自己玩着小手,将手指头放到自己的嘴里,咬啊咬的。
现在的他会翻身,便自己在那折腾,看着格外的好玩。
韩如月吃饱饭过来,就见安儿用力过猛,一个不小心,整个栽了过去,脸砸在床上。
短暂的安静后,回过神的安儿嗷的一声嚎了起来。
那哭声格外的宏亮,惊天动地的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韩如月笑着将儿子扶起来,看着他哭红的小脸,伸手,一点他的小鼻尖,“又没人欺负你,怎么气性这般大。”
安儿伸手摸娘亲,又把小脑袋凑在她的胸'前揉了揉,委屈地好似在找安慰。
韩如月盯着儿子,只觉得心里满满的全是幸福。
“安儿是摔疼了吗?快让娘看看,有没有事。”她温柔地摸了摸儿子的额头,“什么事都没有,安儿还好好的呀。”
这个月份的孩子哪里懂得,只是觉得娘亲的声音很好听,很温柔,便不觉得委屈,也不哭了。
韩如月便陪着儿子玩了一会。
直到安儿累了,老老实实地睡着。
她并没有让安儿回自己的小院子,而是留在上房。
到了下午,吃喜酒的清溪回来,兴致勃勃地讲了当时的盛况,所有人都围绕在欢快的气氛里。
然而,这样的欢乐居然没维持多久,就被皇宫内突然传出来的一条消息震惊了所有人。
太后不行了。
年前就传出太后的情况不好,不过她到底还年轻,谁也没往那方面想,只以为感染了风寒,怎么转眼间,一个年刚过完,人就要死了?
这期间,也没传出任何不好的风声啊。
不管如何,韩如月作为楚王妃,也要入宫看看的。
她身上穿着居家的旧衣服,绝对不能入宫的,所有的丫鬟行动起来,围着韩如月打扮,到底将她拾掇整齐,匆匆忙忙地进了皇宫。
皇宫里还残余着新年剩下的喜气。可行走的宫女内侍,一个个低垂着头,不敢乱看,细细看去,脸上还带着惊慌,明显一副不敢多言的架势。
看来太后不行的消息是真的了?
韩如月由宫人引着,心下琢磨,很快便到了太后所在的寝宫。
远远的,便听到里面有女人的抽泣。
前面的宫女将们打开,韩如月才踏进去,迎面就是一股热浪,混合着古怪的味道,冲入鼻孔。
虽然除了正月,不过天气还是颇为寒冷的。
家家户户都烧着碳盆,皇宫里还能好些,太后的寝宫里,自然用的是最好的果碳。
这种碳在燃烧时,会散发出一种果香,很受大户人家欢迎,被送入宫中的,当然是最好的。
此时太后生病,屋子里本就烧的热,还点了熏香,窗户也不开,浓厚的种种香味混合在一起,就算韩如月没生病,也被呛得头脑发沉,分外不舒服了。
“王妃,您怎么了?”引她过来的宫女担忧地问着,生怕会将这位惹怒。
“没事。”韩如月摇摇头,率先进入了寝宫内。
来都来了,也不能在此时说出不舒服的话,原路返回吧。
再说,她也是真的想看看太后到底怎么回事。
若是故意装成这幅模样,她还能好好看看,太后到底几个意思。
毕竟这个女人自从得到权利后,没少针对楚王府,她不防范一些,到底是不行的。
韩如月打定注意,潜意识里还是觉得太后是装病的,结果看到瘫软在床榻上,太后本来丰腴的双颊,日渐瘦弱,成为两块松弛的肉,耷拉在双颊。
憔悴的模样,透露着苍老,哪里还有前几日找她麻烦时的,生龙活虎。
韩如月是真的惊呆了。
不过她反应很快,连忙问着前面的宫女,“太后这是怎么了?得了什么病,可请了太医过来看?”
基本上每个来探望的人,都差不多说出类似的话,宫女门已经能答的倒背如流了。
“太后一开始只是脾胃不舒服,太医开了几副温补的药,没成想,不但没让太后恢复,反而越来越严重,到了后来,又被怀疑是内脏受损……”宫女的声音很低,压着声音,除了韩如月,没旁人能听到。
守在太后病榻前痛哭的六公主,自然也是没听见的。
她听到门口有动静,泪眼婆娑地看过去,就见韩如月站在那,与宫女说话,心里无端升起几分厌烦,脱口而出的话,自然不太好听:
“你怎么还有脸来呢?是不是故意看母后的病情,好回去沾沾自喜的?我以前怎就没发现,你还有这些个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