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过来的,毕竟比不上土生土长,有些事情唐毅门清,可有些事情,他就是一片空白,比如婚礼该怎么办,他就俩眼一抹黑,从问名,到纳彩纳征,下聘礼,知道娶亲,他都听从别人的摆布,要干啥就干啥。为了把媳妇快点娶回家,啥都忍了。
可是到了如今,他不能忍了,什么意思,给我三支箭,还要把老婆给射死咋地?老子跟谁结婚啊?
唐毅敬酒的时候,虽然都是用水代替的,可胡宗宪这些贵宾不能糊弄啊,肚子里也装了不少酒,脑子有点不清醒。
突然大叫道:“呔!好你个混账,信不信本官先射了你!”
说着唐毅真把弓箭扯开,雕翎箭瞄准了大汉,可把大汉给吓坏了。
“大人,别,别瞄着小的。”
“不瞄着你喵谁?”唐毅怒道。
“那,那边……”大汉又指了指花轿,可唐毅气炸了,你还贼心不死了,看小爷不射死你!
一松手,雕翎箭奔着大汉就来了。
“我的妈啊!”
大汉吓得魂都飞了,就地一滚,一箭射空,唐毅还不罢手,抄起第二支箭。
“再来!”
嗖!
这支箭又急又快,大汉一闭眼睛,心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啊!这死的多冤啊!
过了好一会儿,没感到疼,他仗着胆子张开了眼睛,发现面前有个高大的将军正挡在他的面前,来人正是戚继光,他一手攥着箭,一边擦着额头的冷汗,差点大喜的日子就染血了,唐大人怎么糊涂了!
戚继光急忙跑过来,低声说道:“大人,您怎么乱射箭啊?”
“没乱射,瞄准呢!”唐毅摇晃着身躯,怒骂道:“哪来的混蛋,让我射夫人三箭,不是谋杀是什么?”
戚继光一头大汗,天底下还有更高分低能的吗?
他急忙拉着唐毅到了一边,贴着耳边说道:“大人,让你射夫人三箭,是射煞气,不是让人射人,瞄准方向,差不多就成了。”
“煞气,什么煞气?”
“哎呦,夫人是外姓人,自然带着煞气,射她三箭,把煞气冲散了,以后就百依百顺,举案齐眉了。”
“当真?”唐毅一脸的不信,“元敬兄,你可别忽悠我?”
“我的大人啊,实不相瞒,末将就是吃了亏,当年娶妻的时候,舍不得射三箭,结果娶进来一头母老虎啊!”戚继光一脸的懊恼,任谁也想不到,这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竟然是个破老婆的角色。
唐毅想起有关戚继光的传说,顿时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
“我说元敬兄,降服老婆靠的是本事,不是靠什么狗屁三支箭。”说着唐毅把弓往地上一扔,傧相看在眼里也不敢多说,生怕唐毅给他来一箭,赶快下面的进程吧。
花轿到了大门口,原本的八个轿夫都退下,换成四个人,把花轿抬到了仪门前面,花样又来了,在轿子前面摆了一个火盆,里面装满了红木炭,这叫旺旺腾腾,红红火火,两个全福人搀着王悦影,迈过火盆。
又往里面走,不出二十步,地上摆着一个马鞍子。新娘要踩在马鞍子上面,手里还要捧着一个苹果,有讲究,叫平平安安。
折腾完了,全福人才把新娘手里的大红绸缎送到了唐毅的手里,往下就是唐毅牵着新娘子了。
“请新人入正堂!”傧相扯着嗓子大喊。
唐毅突然觉得手里的绸缎竟然无比沉重,每往前一步,都是天大的考验。他走的很慢,在心里不断问着自己,能不能给予对方幸福,保护,封建的婚姻是极为不平等的。男人比起女人拥有太大的优势,自己会不会像别人那样,当红颜老去的时候,就移情别恋,会不会把心思都放在公务上面,冷落了妻子……唐毅想了很多,当他走到了正堂的门前,脸上终于露出自信的笑容。
他确信自己,一定不会辜负和自己心手相连之人,他会努力约束自己,做一个好丈夫。
唐毅小心翼翼,牵着王悦影走了进来。在正面坐着唐慎,两旁陪着的有魏良辅和胡宗宪,作为唐毅的师父,魏良辅这些人彻底过上了舒心日子,老头越发精神起来,甚至有返老还童的架势。
见徒弟进来,老头咧着嘴就笑了起来。唐毅冲着老师微微点头,来不及说什么,就听傧相朗声说道:“一拜天地。”
唐毅拉着绸缎,和王悦影双双拜倒,给天地牌位磕头。
“二拜高堂!”
两个人对着唐慎跪了下来,唐慎的泪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夫妻对拜!”
满怀着激动,唐毅和王悦影一同跪了下来,十分默契地三叩首,两个人签下了世上最庄严的承诺。
生生世世,永结同心!
“礼成!”
伴随着傧相的一声喊,唐毅牵着王悦影笑嘻嘻出了正厅,往洞房走去。出来的一刹那,西边的天空红彤彤一片,太阳刚刚落下,却留了浓烈的火烧云,就好像新房一样,大红的色彩,浓艳无比。
洞房是特别布置的,每一样家具摆设都费了不少功夫,就拿大床来说,金丝楠木制成,象牙装饰,光是制作,就有了一百名工匠,足足半年时间。
床上的红缎锦被是江南制造局的手艺,家具都是喜庆的小叶紫檀,仔细看去,上面还泛着点点星光,极品满天星的料子,竟拿来做家具,也真是舍得!
地上的毯子是波斯进口的,这一张毯子和银子等价,买的时候,弄一个天平,这边放毯子,那边放银子,什么时候平衡了,就什么价钱。
就这么说吧,一屋子的东西,哪一样都是价值连城。婚礼就这么一次,唐毅可是下了血本。
不过看了看身边的佳人,唐毅顿时就觉得什么都值了。
他小心翼翼,抱起王悦影,把她往床上一扔,就要来个饿虎扑食。
“啊!”
王悦影低呼了一声,唐毅忙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没。”王悦影轻声答应着,手伸到了被子下面,摸出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她的盖头儿还在,只能举在面前。
“哥,是什么东西?”
唐毅皱起了眉头,接过来,扔在了地上。
“是个核桃,铺床的也太不小心了,硌疼了吧?”
唐毅关切问道,随手一抹,竟又抓出两个桂圆,这下唐毅可不干了,急忙拉着王悦影起来,仔细搜检被窝。
好家伙,别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里面有核桃,有桂圆,有花生,整个一个干果铺子。
“谁,是谁耍弄我,让我知道了,非撕碎了你!”唐毅跳着脚痛骂,这不是玩人吗?
王悦影偷偷掀开了一道缝,看了看床上烂七八糟的东西,又看看唐毅怒气冲冲的样子,抿着嘴笑了起来。唐毅听到了声音,突然一伸手,拦住她的腰身,把王悦影抱在了怀里,霸道地扯下盖头,怒道:“小妮子,敢嘲笑夫君了,是不是没见识过咱们家的家法?”
说着,唐毅举起了巴掌,作势预打,王悦影花容失色,忙求饶道:“哥,别打,放这些东西,不是捉弄你。”
“那是干什么?谁能在这么一堆玩意上面睡觉?”唐毅怒气未息道。
“哥,这些东西都是有寓意的,核桃是和和美美,桂圆是团团圆圆,花生……”王悦影突然小脸通红,说不下去了。
唐毅眼前一亮,他总算想起来了,忍不住笑道:“我知道了,花生就是花着生,也别光生男孩,也别光生女孩。我说的可对?”
王悦影微微点头,羞得好似一朵花,都说灯下看美女,王悦影竟然比起往日还要俊俏三分,娇艳欲滴,将放未放,精气神十足,怎么看,怎么让人迷醉,唐毅贪婪地嗅着幽香,痴痴说道:“宝贝,咱们研究‘花生’的事吧!”
王悦影挣扎着用力摇头,“哥,不行,还有扁食,长寿面,还要喝合卺酒!”
“真麻烦!”
唐毅感叹了一句,这才注意到,在地上摆着一个小火炉,上面放着紫铜的锅,里面的热水正在翻滚。
桌上放着几个饺子,还有几根面条,忙活一天了,正好填填胃口。唐毅抓起饺子和面条,一股脑都扔到了锅里,刚下去饺子还都沉底儿,王悦影急忙说道:“哥,快捞出来。”
“捞出来,干嘛?”
唐毅不明所以,就听窗户外面有人喊道:“新人,生不生啊?”
屋子里的唐毅差点昏过去,生面就是生孩子啊,要是灵验,跑面铺结婚好不?他沉着嗓子答应了一声,“生,花生!”
“嘻嘻嘻!”外面传来一阵笑声,唐毅偷眼看去,见这帮认走了,急忙把饺子和面条重新扔到了锅里,等到饺子都漂起来,唐毅才拉着王悦影过来。
“娘子,从今往后,就和相公在一个锅里吃饭了,我会努力把你养得胖胖的,笨笨的。”
“嗯,人家永远都是你的笨丫头!”王悦影贴着唐毅,娇羞地说着。
嗅着佳人的芳香,还没喝酒就醉了,赶快拿过了合卺玉杯,所谓合卺酒就是交杯酒,只是不像一般电视剧那样拿两个酒杯糊弄事。最初的合卺酒是用一个葫芦剖开两半,寓意夫妻一体,后来就讲究了。
比如唐毅手里的合卺玉杯,用上好的和田玉雕琢,两个杯子连在一起,在连接处,上面刻着一只鹰,下面则是熊,难道要鼓励人当英雄?
唐毅胡思乱想着,实际上鹰谐音英,代表花的意思,至于熊吗,就是唐毅这头大笨熊。
晶莹的玉杯,清冽的美酒,鼻头相对,喝干了整整一大杯,两个人都醉倒了在了夜色中
……
年轻的新人总是欢乐不够,唐毅把什么都推了,一连三天,专心陪着自己的娇妻,两个人就像不知疲倦一般,贪婪地享受着每一刻的时光。
直到第三天,唐毅才不情不愿,陪着娇妻回门,去看望岳母,人家娘俩聊了一个下午,堪堪到了傍晚,唐毅才带着媳妇回家。他正迫不及待往新房跑,唐鹤征激动地跑了过来。
“师兄,胡部堂和中丞正在书房呢,说是找到了天大的祥瑞,要请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