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大地被狼烟烽火席卷的同一刻,一直风平浪静的中国北疆也暗流涌动。一支支东北军和西北军精锐部队在张学良、冯玉祥的密令下秘密开拔调动;一列列从东北开往西北的民用火车的车厢内也隐蔽地满载着大量战争需要的军火、弹药、被服、药品、粮食等重要物资。被从外蒙古刮来的沙尘风暴所笼罩的北方戈壁荒漠上,从华东战区前线调回东北绥远省的东北军第101装甲师部队的装甲兵和步兵官兵以及数以千计的“1号、2号”轻中型坦克、“东北虎”主战坦克、装甲车、六轮式步兵战车、155mm自行榴弹炮、100mm口径的坦克歼击车以及各种其他型号的侦察坦克、喷火坦克、弹药燃油运输车、后勤辎重补给车分批搭载着数十车次的军列驶向西北嘉峪关和北山一带,“应冯上将邀请与西北军官兵展开为期一周的联合演习活动并相互学习对方优秀战术以此为国家之抗战大业做出更大的贡献”。
15日中午,运载第101装甲师的第一批军列在东北绥远省进入西北的边境最后一座大城的巴彦淖尔县停靠了一个小时补充燃料等物资,等列车重新启动出发的时候,车厢内几名细心的参谋军官不约而同地发现副师长包煜雄竟然不见了,只有参谋长费仲魂上校还稳坐如山地不动声色坐在车上。尽管十分好奇,但深悉军队保密规定的军官们都悄然无言,暗暗把好奇埋在心里。不该问的不要问,这句言简意赅的话语就是东北军内部的保密规定。
“包副师座,欢迎欢迎!”巴彦淖尔城内当地民兵指挥部的门口,一名脸庞棱角分明显得器宇轩昂、容光焕发的青年上校军官走出来,对下火车后直接驱车前往这里的包煜雄敬礼并热情地伸出手。包煜雄和善地还礼并与之握手,来的途中他早已经发现,原本驻扎这里的一个东北军预备役民兵大队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全部换成了清一色东北军陆军正规军的野战部队士兵,而且人数绝对上万,并且还有大量的重型火炮和坦克。心里早有数的包煜雄心领神会地不动声色向眼前这名军官点点头。“包副师座,我是东北军第19独立步坦混成旅旅长王美杰。”王上校笑容可掬地做个“请”的姿势,“各位同僚和西北军的高层同仁们都已经到了,就等着你呢。”
“好,让你费心了。”包煜雄也微笑着相向。他十分清楚眼前这位东北军的青年军官为什么脸上会挂着按捺不住的笑容。原因很简单,这些刚从长城军校毕业出来没多久并且是从东北军正规师级部队参谋军官的位置提拔上来做旅长的青年军官们都是第一次真正地手握兵权,浑身上下都充满了跃跃欲试想建功立业的急切和激动,自然全身都洋溢着这种阳光灿烂的气息。军人嘛,生逢乱世适逢战争,怎么会不渴望能够在战争中大显身手创立不朽功勋从而青史留名呢?
巴彦淖尔城处于东北绥远省的狼山至渣尔泰山之间的金属矿脉地带上,因此此地蕴含着巨量的硫铁、煤炭、油页岩、沸石、膨润土、石墨等矿物以及丰富的铁、铜、铬、铅、锌、镍、钴、金等金属资源,这里自然也成为了东北最重要的工业原料产地之一。聚集这里且隶属于东北金属公司、东北重机械公司、东北钢铁公司和东北军兵工厂的上百家重工厂和十多处大型矿区的生产、开采工作飞扬起的漫天尘土与北方沙尘暴一起将巴彦淖尔的天空搞的灰蒙蒙的,整座城市也显得平淡无奇。
但今天的巴彦淖尔城却是卧虎藏龙、将星璀璨。刚刚大步迈进城防指挥部会议室的包煜雄便被眼前的景象暗暗吃了一惊,只见小小的房间内却端坐着十多名东北军和西北军的高级军官。其中东北军的将领有:东北军副总司令于学忠上将、东北军炮兵副总司令邹作华中将、第8独立步坦混成旅旅长卢晓晖上校、第11独立步坦混成旅旅长柏书军上校、第19独立步坦混成旅旅长王美杰上校、空军第14航空大队大队长乐以琴上校;西北军方面来的更加俱是中将级的显赫人物:第26集团军总司令孙连仲中将、第17集团军下辖的第7军军长冯钦哉中将和第38军军长孙蔚如中将,除了坐镇西安的杨虎城中将和率领第29集团军(即著名的第二十九路军)在华东战区参战的宋哲元中将这两人外,西北军的实权将领此时基本都到齐了。
第17集团军、第26集团军、第29集团军,这三大集团军便是中原大战后重新改编的西北军部队之主力精华所在,现在一下子来了两个集团军的实权将领,看来冯老将军确实是诚心诚意拿出了家底来配合我们打这一仗了。而且东北军炮兵部队副总司令邹作华中将的出场也预示着东北军的重炮部队也要投入战斗,看来少帅也极为重视这场战役。包煜雄心里感慨着,连连拱手致歉道:“副总司令、诸位,真是万分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呵呵,包副师长不必如此,大家都是一家人嘛,何必这么拘礼呢!”孙连仲中将谦和地笑笑道,“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讨论关于进军新疆攻打盛世才的作战计划吧!毕竟我们这些人突然间聚集在一起,时间一长想不引起各方的注意都难啊。”
“好!大家请坐!那我们就长话短说吧。”于学忠上将招呼着,待众人坐定后他“唰”地在会议桌上铺开一张巨大的新疆地图,指点着剖析道,“诸位,由于新疆地广人稀,所以盛世才手中的兵力并不多,正规军加上民兵部队以及所谓的白俄‘归化军’也不到十个边防团旅,仅仅约三四万之众;装备基本为苏制装备,单兵战斗力尚可,其部中有一支装甲营,战斗力最为强悍。尽管如此,盛世才也不足为虑,绝非我东北军和西北军联军的对手。进军新疆,我军最大的阻力乃是驻新疆的苏军和盛世才背后的苏联政府。而盛世才对西北军和东北军的戒心也极为深重,所以将入疆‘协助’的苏军柯尔托罗夫的三个步兵团全部安置在了从西北进入新疆的咽喉之地星星峡谷一带,另外苏军第八机械化摩托团也被安放在新疆的东大门哈密,在疆苏军的总指挥为瓦西里柯尔托罗夫大校。”
“拿这么说,我军欲进入并攻占新疆,就不得不要和老毛子的这四个兵团交火喽?”冯钦哉中将快人快语道。
“万万不可!”刚刚就座的包煜雄把目光从地图上收起来,连连摇头道,“苏联和我国的关系目前亦敌亦友,况且我国目前大部分国力都消耗于对日作战,绝对不能因为新疆而和苏联关系交恶甚至兵戎相见。”
冯钦哉中将忧虑地补充道:“是啊,盛世才就是拿准了我们这个脉所以才有恃无恐。近日他还似乎听到了一些风吹草动,在他的申请下,驻疆苏军从国内运输了一批器材在星星峡修建了一个对空雷达站。这样若贵部空军出击新疆,则很容易被苏军雷达探测到的。”
邹作华中将也显得颇烦恼道:“还有一点就是,从巴彦淖尔城到甘肃和新疆交界的嘉峪关北山这段距离足足有数百公里,我军只有第101装甲师能‘名正言顺’地开赴那里,那另外出动的三个摩托化步兵旅以及我部第10重炮团加在一起的如此庞大的部队又如何做到悄无声息前往那里?如何保证这一路上不会打草惊蛇也是一个急待解决的紧要问题。”
“那这么说摆在我们面前的主要问题有两个,一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贵军后续部队运送到嘉峪关北山一线;二是如何绕过星星峡和哈密的苏军部队插入新疆。”孙蔚如中将思索着道,“如果解决了这两个令人头疼的问题,那消灭盛世才盘踞在新疆的势力便是轻而易举了!”
众人都点点头,但都露出了焦灼的神色。于学忠微微提高声音道:“诸位请宽心!世上没有解决不了的困难,办法肯定是有的。”
“于副司令。”孙连仲中将开口道,“我有个建议,我们是否可以策动盛世才内部的反盛实权派将领临阵倒戈,与我们里应外合解决新疆问题?”
于学忠点点赞同头:“这一点我已经想到了。盛世才军中掌管其最精锐的新编第1边防旅的旅长伊斯哈克拜克木农阿吉少将本是柯尔克孜族,他一直对盛世才在新疆的恐怖统治和残酷压榨少数民族的行为极度不满,在我们军情局人员的努力工作下,伊斯哈克拜克木农阿吉少将已经同意在我军出兵新疆后立刻控制迪化将盛世才活捉献于我军。”
“那就太好了!不过,于副司令,当年和盛世才争夺新疆大权的还有马仲英和张培元二人,他们与盛世才曾鼎足平分新疆。现在这两人虽然都兵败逃入青海,但其残余势力和在新疆的影响力还在,而且二人也极为熟悉新疆的地形风貌和盛世才军队的布兵方略、战术打法。我们可否邀请他们共同出兵协助我军平定新疆?”孙连仲中将继续提议道。
于学忠猛地摇头:“这个绝对不行!马、张二人现在都已经投靠依附了马步芳,他们现在是属于青海回军的势力。而且根据张少帅和冯长官的指示,新疆是要绝对干净地牢牢掌握在我们东北军和西北军的手里,绝对不能让第三方势力插足这块战略要地!”
孙连仲中将和其他西北军将领们都赞同地点点头。
“还有,诸位切记。真正威胁到新疆安全的不是国民党中央军,也不是青海的回军、蒙古的蒙军或西藏的藏军,而是北方的苏联!所以在我军成功攻取新疆后,新疆北面和西面与苏联和蒙古接壤的省境边界由我们东北军驻军防卫,而新疆南面和东面防卫中央军、回军和藏军的防务就交由贵方西北军部队了。”于学忠拿起一根精致的指挥棒指着新疆地图示意道,“孙司令、冯将军、孙将军,现代战争打的就是后勤补给战。我军要想在广袤的新疆大地上纵横驰骋横扫叛军,那从巴彦淖尔城到星星峡这段千里铁路交通干线的绝对安全是至关重要的。这段我军入疆作战的血管动脉就需要你们多多费心了!一定不能让北方蒙军或者驻蒙苏军南下截断破坏!不然我军和贵军远征新疆的数万大军都会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了!”
三名西北军将领一齐起身庄重敬礼:“请于副总司令放心!我部官兵一定誓死护卫奉疆铁路运输线并绝对配合贵军顺利攻取新疆!”
西北军将领们乘火车或飞机离去返回各自驻地后,指挥部内的东北军军官们则认真地研究讨论起了进军新疆的具体计划。
“少帅已经下令从热河调了数个整编师旅的部队进入察哈尔省,与当地驻军一起佯动于察省和外蒙古接壤的边境地区,吸引蒙军和驻蒙苏军的注意力,从而掩盖住我部攻取新疆的真正意图。而我们要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千里奔袭杀入新疆。”于学忠的话在军官们心里又引出来那两个最头疼的问题:怎么把部队偷偷运送到甘肃边境地区?怎么绕过驻守星星峡和哈密的苏军部队?会议室内的气氛又一下子僵住了。
第19独立步坦混成旅旅长王美杰上校突然笑了起来:“于副司令、邹司令、各位袍泽同僚们。”等众人把目光一起投向他的时候,王美杰胸有成竹道,“不知道诸位还记不记得《三国演义》中吕蒙、陆逊夺取荆州的那一段?”
第8独立步坦混成旅旅长卢晓晖上校恍然间茅塞顿开,他一拍大腿道:“白衣渡江!?”
王美杰神采奕奕道:“是的!‘白衣渡江’,是三国战史上最成功最经典的一次偷袭战,而我们也完全可以效仿使用这一手。我算了一下,我们三个旅的官兵大约总计两万五千人。我的想法是:其中部分士兵可以分批夹混于第101师的军列中,冒充包副师座的部下蒙混运载至甘肃边境的大泉、柳园等预先部队的集结点,反正现在的第101师整编有足足两万多人,突然间增加个万儿八千估计谁也看不出来;第二、其余部队可以换上老百姓的衣服伪装成平民搭乘民用火车分批秘密抵达至新疆边境;第三、邹司令的炮兵部队的炮兵们也同样可以将火炮拆卸成零件包装成普通货物或者掩藏于运输矿物的列车中秘密送往预定地点,到目的地后再重新组装还原成火炮原型。只要整个过程中不确保走漏风声,那我们必然能打的盛世才措手不及!”
“好办法!”于学忠夸赞道。
乐以琴上校也受到了启发:“不错!我部空军部队飞过星星峡附近领空的时候,地面苏军雷达部队必定会用无线电询问我们是哪支部队的,那我们就事先挑选一个精通俄语的飞行员用同样的波段和频率蒙骗他们是己方飞机,只要骗过他们十几分钟,对于我们的整个计划来说就已经足够了。苏军在新疆不是驻扎着一支超过60架飞机的空军部队吗?”他越说越兴奋。
“这个方法确实可行。”第11独立步坦混成旅旅长柏书军上校看上去像个典型的白面书生,他生性谨慎且考虑事情十分全面。柏书军提问道:“那地面上的苏军怎么糊弄过去?”
王美杰狡黠地笑道:“你们大家说说,老毛子最喜欢哪两样东西?”
卢晓晖哈哈笑起来:“这个嘛…当年我以副官的身份跟随梁忠甲将军去莫斯科谈判的时候就见识到老毛子的这种德行了,他们最喜欢的两样东西就是女人和酒。”
王美杰又嘿嘿笑起来:“诸位想想,咱们对外宣称第101装甲师要和西北军部队在北山的马鬃山(位于甘肃最西北处)一带举行联合军事演习活动,既然距离北山不到三十公里的星星峡驻扎着我们‘友邻盟邦盟’的苏联的部队,那我们不请他们的高级军官前来视察观摩,那怎么对得起中苏两国‘万古长存的伟大友谊’呢?既然两国军官济济一堂相聚一起又都是大男人,那不喝点酒怎么说得过去啊?到时候我们——”
“你就拉倒吧!”柏书军不客气地打断王美杰的话并给他迎头泼了一盆冷水,“虽然咱们东北人是全中国最能喝的,但和苏联人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那些蛮夷老毛子能把六七十度的烧酒当凉水喝,咱们怎么灌醉喝倒他们?俄罗斯最著名烈酒伏加特大家都知道吧?可你们知道‘伏加特’在俄语中是什么意思吗?是‘水’的意思!”
王美杰有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柏书军:“我说老柏,亏你也是长城军校第六期的高材生,白受那么多军事理论的教导了!孙子兵法的三十六计中都有一个‘偷梁换柱’,你居然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说咱们的军官代表要和老毛子玩真的拼酒?咱们事先完全可以做点手脚,把一部分酒瓶里的酒水掺上大量的凉水并做好标记。到时候老毛子喝的全是货真价实几十度的白酒,咱们则喝十几度的凉水,难道还喝不翻他们?只要等他们都醉成了死猪,那咱们的幽灵部队便可以趁着老毛子群龙无首之时出动,兵不血刃地拿下星星峡的苏军总指挥部和电台室,并发布伪电文命令哈密的那个苏军机械化步兵团对我军进攻迪化采取绝不抵抗。我估计等瓦西里柯尔托罗那群醉猫醒过来的时候,整个新疆都已经落入我军之手了!”他又有点遗憾道,“要是咱们手头有武侠小说中的蒙汗药就好了,直接把这帮老毛子麻翻,也省下那么多事情了!”
“阴险!太阴险了!”于学忠、邹作华、包煜雄等人都听得忍俊不禁地哈哈大笑了起来。卢晓晖打趣道:“我说美杰老弟,你怎么就投身陆军了呢?依你如此高明的才智不去军情局真是可惜了!”
王美杰也笑起来,笑罢他正色道:“副座,对于我军进攻新疆,我还有个想法,或者说是一个担忧。”
“说。”于学忠也收起了笑容,正色聆听道。
“新疆虽然地域极其广袤,但其境内大部分地区皆为荒漠戈壁,所以我军攻取新疆并不需要与盛世才的军队展开逐地逐城的争夺战,只需要发挥我军机械化的优势沿着贯穿疆省各地的铁路、公路交通线快速推进即可。倘若我军成功‘白衣渡江’进入疆省,即可沿着红柳河铁路一路西进攻取新疆省的首府以及盛世才的老巢,迪化。但是副座,假如伊斯哈克拜克木农阿吉没有遵守约定擒拿盛世才或者其行动失败,那盛世才便可以携带其家产和残部西逃至独子山、石河子一带,继而再北上窜入阿尔泰区并依仗当地的乌伦古河和额尔齐斯河等有利地形阻挡我军的追击。那时候,这战事可就是来日方长了。万一盛世才借助苏联政府的帮助东山再起或者直接邀请苏军部队入疆作战,那我军快速解决新疆的计划便就失败一大半了!而且弄不好,再加上我们在马鬃山军演中玩的这一手,斯大林恼羞成怒之下直接下令苏军大规模出兵新疆与我军展开一场大战,其恶劣后果就更不好说了。”王美杰一针见血的分析让会议室内刚刚轻松活泼起来的气氛一下子又沉重起来。
于学忠静静地望向他:“王旅长,既然你已经如此精准地分析预言到了这一后果,想必你已经有了相应的对策。请说出来,我洗耳恭听。”
“是!”王美杰神色庄肃,他指着地图道,“副司令、诸位,请看这里。迪化和新疆最北部的阿尔泰区之间隔着一个方圆几百公里的准葛尔盆地,其盆地内尽是荒无人烟、寸草不生的古尔班通古特大沙漠,所以盛世才想要从迪化逃窜至阿尔泰就不得不转一个大圈子绕过准葛尔盆地。而我军,则完全可以抽调一支精兵横穿准葛尔盆地抢在盛世才之前进入阿尔泰地区,从而拦截包抄并死死堵住其北逃的唯一道路,断绝其逃入苏联境内的可能。这样,新疆才算是真正地平定。”
“什么?”柏书军吃惊道,“王旅长,你可知道一支部队孤军深入穿过茫茫古尔班通古特大沙漠是一件多么危险的行动么?”
“是很危险!”王美杰斩钉截铁道,“但如果盛世才逃出了迪化,那此举便是平定新疆不得不进行的一次行动!势在必行,无可避免!”
拥有最终决断权的于学忠眉头拧成一个疙瘩,盯着地图不语。“副司令!”王美杰上前一步,坚定决绝道,“少帅曾说,我们东北军早晚会再次踏出国门参加世界大战,甚至还可能会征战到西亚阿拉伯地区。那么如何进行沙漠战就是我军不得不要面临的一个现实问题,而这次横穿准葛尔盆地也是我军对沙漠战的初步探索和尝试呀。我部第19旅届时愿意承担此项任务!”
于学忠沉默了一下,道:“好,你说的很有道理。我立刻将我们刚刚商谈制定的作战计划上报少帅,一切交由少帅定夺。”
“哎,你们几个给我快点呀!运那边去!”“对、对!动作麻利点!所有的衣服统统交付给于将军!”凌晨两三点的昏黄路灯下,巴彦淖尔县的县长和十多名政府官员们都苦着一张黄瓜脸站在人流如梭车水马龙的县中心火车站卖力地吆喝着、指挥着。他们和周围的磴口、狼山等几个县镇的政府头头们一起在深更半夜接到了东北军副总司令于学忠上将的电话,而不得不停止美梦从被窝里面爬起执行命令。于学忠给他们的命令也很简答:三个小时内征集一万五千套男子平民服饰以予军用。一时间,这几座县镇的政府和当地服装厂家都不敢懈怠,立刻开足马力忙碌起来。数以百计满载衣服的车辆在这几个县镇间的道路上来回飞驰。而东北军第8、第11、第19三个步兵旅的官兵们则连夜集结于这几个县镇的火车站附近,分批统一换上平民服饰。
天亮时分,于学忠、邹作华、包煜雄、王美杰等军官们从指挥部出门乘军车驶向火车站。三列标着东北“翔驰”铁路交通运输公司标志的民用火车静静地并列横卧于铁轨上,每一列火车大约运载着1500名不携带任何武器且身穿五颜六色平民服装的士兵。
于学忠等人在巴彦淖尔县县长三步一鞠躬的迎接陪同下信步踏上火车进入一节车厢内,“呼!”里面正襟危坐的一百二十多名士兵立刻条件反射般全部齐刷刷地站起来,接着是松涛般整齐嘹亮的“长官好!”。
于学忠面色顿时凝重起来,他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邹作华等军官们惊讶道:“副座,怎么了?”
于学忠指着这些士兵道:“你们看看他们,虽然都已经换上了平民便服,但是一个个坐在位置上目不斜视、面无笑容且互相之间不言不语,浑身肌肉绷的紧紧的,坐相也是经过长期训练的标准军姿,这太过于僵硬和严肃了。而且我刚刚一进来,就感觉到了一股浓烈的战意杀气和极度压抑的气氛。哪有老百姓坐车出门是这个样子的?太容易被识穿了!”
邹作华无奈地挠挠头:“副座,没有办法呀!官兵们受到的严格训练已经把军人的气质和随时准备战斗的警觉性都浸透进了他们的骨头中,一时间肯定没有办法改过来的。”
于学忠也有点愁起来。他在不经意间目光扫过那个胖胖的巴彦淖尔县县长,脑子顿时灵光一闪:“你!县长先生!你们县有没有歌舞团或者民间艺术表演的集体?”
“有、有、有!”县长忙不迭地回答道,“在这附近矿山进行开采挖掘的的好几家大公司里都有歌舞文艺团,我们县里也有很多说相声的、说书的、唱皮影戏的、拉二胡的、唱京剧的…”
“很好!一个小时之内全部给我弄来!越多越好!”于学忠大手一挥道,“就说是边防部征调他们随军进行慰问演出,政府会给予报酬的。另外,给每节车厢都发放香烟、糖果、瓜子什么的,再给每节车厢都发放一台能在火车上收听到节目的收音机。”于学忠一一命令完又转身向军官们,“告诉士兵们,就当这是一次放假旅游,给我全部放松下来。”
“是!”军官们齐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