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杨沁颜可不觉得自己在皇帝面前有那么大的份量,凭她一个人的清白,能将堂堂的太子拉下马。
她是个极有自知知明的人,她于这些皇家权贵而言,不过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而已,别说是她没了清白,她就是没了性命,他们这些人也不会为她伤心难过几分。
“杨沁颜,你不必巧言令色,故意夸大事实以求转移父皇的注意,本宫刚才不过是打个比方,哪里就承认了什么,试问本宫就算单单只是个皇子,这满京城想把女儿嫁与本宫的人多的是,又何必执着于你一个有夫之妇,分明就是你心思不安份,又想攀附本宫,又要吊着顾统领,诚心想要挑拨我们君臣父子之间的关系。”宋怀说着,那张原本温润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痛心疾道之色。
沁娘若非深知他的为人,怕是都要为他这副模样给感动了。
好一副大义凛然的正人君子模样。
“殿下说这么多做什么,赶紧叫太医来验一下伤才是正经的,臣女如今无凭无据的,说什么陛下也不会相信,但臣女相信陛下圣明,不是那等偏听一面之词的人,更不会随随便便将一顶谋害兄第的罪名扣在四公主的头上,怎么说,四公主也是陛下的嫡公主,若是这般随随便便的就定了四公主的罪,想必满朝文武也是会有议异的。”沁娘不再理会宋怀,只是眼睛直直的望着高高在上的帝王。
她虽然没有宋怀那般言词激动,但话里却在提醒皇帝,宋茹无论如何都是他的嫡公子,不是什么没有背景的宫妃贵人所出,她的母亲是当今的皇后,母族在朝中也颇有威望,这件事情他若是处置不当,很有可能会引起各大朝臣的不满。
况且,当初若不是娶了当今皇后,他也不能这么快就坐稳这把龙椅,如今皇后的母族为了避嫌,虽不怎么涉足朝政,可世代的威望扔在,实力依旧不容小觑。
几息间,皇帝便有了决断,命人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
“父皇……”宋怀握紧了拳头,心中很不甘,他也清楚皇帝为何这般快便有了决断,可好好的一个机会就这么被突然间闯进来的沁娘给破坏了,他是真的不甘心。
就因为他的母族不强,所以他现在处处都不如宋玉了吗?
“好了,既然有人举告茹儿,你也得容人家辩驳几句不是,你自己若是问心不愧,又何必在这里诸多阻拦呢!”皇帝见宋怀还想说什么,但他已经不耐烦了,几乎是宋怀一出口,他便立马打断了他。
这些天他被宋怀惹出来的事情搅得头昏脑胀的,刚刚禁足了他几天,他这就又闹起来了,皇帝现在看到他就头疼。
不多半,刘太医便小跑着进来了。
“微臣参见陛下。”刘太医跪地行了大礼后,皇帝便让他起身了。
“刘太医,杨小姐说她前几日跟你要了个方子,虽不致命,却能令伤口溃烂,可有此事?”皇帝威严的开口问道。
刘太医颔首道:“回陛下,确有此事。”
“那你进内殿去给太子检查一下,看看他肩上的伤,是否带有你开的那种药的效果。”
皇帝话音一落下,刘太医额上的冷汗便直接砸了下来,他这一路上都忐忑极了,问给他传话的小内侍皇帝唤他所为何事,小内侍只说太子被刺,有人举告是四公主,旁的便一概闭口不言了,搞得他极不安。
这下子,一听皇帝说要给太子验伤,而且还是要检验他身上是否是跟他的药方有关,就刚才皇帝说的那简单的一句话里头,已经传达了很多信息。
他开给沁娘的药,结果若是用在了太子身上,这说明了什么?
刘太医不傻,不管这里边有什么隐情,他知道得太多,总归不是好事。
在宫里,明哲保身才是关键,如今他无故被牵扯进了这种皇家内斗之中,这叫他怎么不心慌?
“刘太医,走吧。”宋怀阴沉着脸,嘴角却挂着一抹要笑不笑的弧度,看得刘太医浑身都凉了。
若是得罪了太子,日后太子等太子缓了过来,定会不会放过他,但他若是帮了太子……
刘太医摇了摇头,若太子身上真的有他开的那种药,他必然是瞒不住的,介时皇帝若是多叫几个人来一道查看,怕是他立马就得人头落地。
几息间,刘太医就已经把目前的形势分析了个透彻,帮太子他现在立马就得死,不帮太子他还能苟活几日,况且,他今日若是对四公主有帮助,四公主一定会感念他的这份情,日后指不定还能罩着他点儿。
于是,下一瞬,刘太医眼眸便清明起来,跟着宋怀一路进了内殿,无视宋怀那几乎快要撕了他的警告目光,硬着头皮将他肩上的伤检查了一番。
“刘太医,你开的那种药,真的能在本宫身上留那么多天么?若是你们院正已经替本宫解了此药,你这会儿又能查出什么?”四下无人,宋怀开始对刘太医循序善诱,“刘太医是个聪明人,想必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而且,他身上若是除了皮肉伤之外还有别的毒素,他当初请院正给他看伤的时候,院正会不说?
宋怀一方面觉得沁娘在蛊惑人心,一方面又生怕刘太医被她给收买了,到时候在皇帝面前乱说话,所以,他话里话外都在警告他,是聪明人就不要做糊涂事。
刘医医默默的将伤口检查了一番后,恭敬的说道:“微臣自然是不敢胡说的。”
宋怀闻言,唇角微微一扬,心道,区区一个太医,还算他识相,否则,日后有他的好看。
待到宋怀将衣服穿好以后,二人一前一后的从内殿走出来,皇帝问:“刘太医,如何?太子肩上的伤是否如杨小姐所言,不但不见好,还有溃烂的迹像?”
刘太医余光里瞧见宋怀一个劲儿的朝他投以警告的目光,但是,他还是如实答道:“回陛下,确实如此!”
宋怀一听,脸色立马沉了下来,愠怒道:“刘太医,你敢欺君!”
刘太医顶着一头冷汗和宋怀的威压,硬着头皮看着皇帝道:“禀陛下,上回杨小姐特地问微臣要了一个方子,就是阻止伤口愈合的,而且,在这种时节里,还容易溃烂,这个方子太医院的其他太医并不知道,这是微臣闲暇里捣鼓出来的偏方,满太医院只有微臣这里有方子,之前院正大人给太子殿下看伤的时候之所以没瞧出来,是因为,这本就不是毒药,脉像里也显示不出来,若是过两天不好,顶多也就以为是伤口感染了,如此而已。”
要说起这个方子来,还是之前陪着锦嬷嬷去药房里拿药的时候,无意中听她提起一味药,才有的灵感,后来他让人抓了几只老鼠实验了一番,觉得这药很有意思,所以后来沁娘与他闲聊问起来的时候,他便将方子写给了她。
说起来这个方子研制出来也不过这短短的几天时日而已,那些个太医院的人,哪里就见过?
“刘太医,你好大的胆子,没事捯饬这种害人的药做什么?难不成你早就有所图谋,专门研制出这些药出来,哪日给我们这些皇家子弟看伤的时候,悄悄的给我们做些手脚,好让我们这些人多受些罪是吗?”宋怀一听,顿时就火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药存在,他脑子灵光一闪,顿时就逮着刘太医不放了。
反正他今日想要拿住宋茹是不可能的了,而这个刘太医竟然如此不识趣,那么他不介意先把他这种小人物给弄死。
太医在宫里就是给这些贵人看病的,他不声不响的弄了这些害人的药,若非图谋不轨,那是要做什么?总不能拿来逼老鼠玩吧?
宋怀就抓准了这一点,要置刘太医于死地。
“陛下恕罪,微臣没那个意思。”刘太医噗通一下跪了下去,整个人都伏在了地上,慌乱的说道,“微臣……”
刘太医还未说完,沁娘就朗声道:“陛下,是臣女请刘太医配出这样一种药的,因为,臣女就想着万一哪天臣女受了伤,可以借此伤得久了些,这样就不必跟着太子出出进进的,做什么随行画师了,臣女半分也不想做他的随行画师,毕竟,就这般,言大小姐都已经特地进宫为难臣女好几回了,臣女想,惹不起,臣女总能躲得起吧,还望陛下不要怪罪刘太医,要怪就怪臣女吧,是臣女不堪大任,不识好歹,待在宫里却整日想出宫回家。”
说着,她跟刘太医一样,缓缓的拜地,伏在地上,许久都没有直起身来。
宋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这个女人,是铁了心的要与他做对了,好,很好,好得很!
“父皇,杨小姐本就是被二皇兄逼着进宫的,试问有哪个女子新婚不到半年就要与夫君别居两处的,也就是二皇兄才找得出什么随行画师,贴身女官这样的借口,这满宫里头,哪一个不知道二皇兄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之所以至今为止都摆着正人君子的样子,无非就是怕有人说他强抢民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