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秦容勃然大怒:“苏进他早已起了投靠晋王的心思,他曾经被献王所用,晋王如何敢用他?此刻他为了表忠心,定会替苏巧巧讨公道!”一拳击打在书案上,面色阴沉:“这孽障关键时刻拖我后腿!”
秦夫人哪里知道官场风云?听后心里惴惴难安。一方面担忧苏进会对秦冰冰动手,一方面忧心秦容的前景被秦冰冰拖累。
“老爷……咱们请萧家帮忙?”秦夫人也已经是逼不得已,才想起姻亲萧家。
萧家是凤瑶的外祖,此事全因凤瑶而起。若是寻了萧蒋氏商议一通,让她去劝解凤瑶平息了此事。至于户部尚书,她倒是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就怕苏进对付他们的时候,荣王府也暗中插手。
“冰儿将要成为萧家的儿媳,闹大了萧家也没脸。宫里头萧皇贵妃正得宠,定是能帮扶咱们一把。”秦夫人知道若是寻求萧家帮忙,日后秦冰冰嫁入萧家,定会不受重视,低人一等。
秦容思虑了半晌,他此时官降一品,不再是丞相之尊。想要恢复官职,断不能轻举妄动,得罪小人。
若是如此能够化解了祸事,倒是可以一试。
“你看着办。”秦容坐在书案后,翻阅着他写的奏折,叹了一声,扔在了纸篓里。
秦夫人立即去准备,请人给萧蒋氏送了请柬过去。
而萧家,去参宴的是萧蒋氏与萧然,奈何萧然是男眷,得知荣王府后花园出事,他却是不能去一探究竟。出府之后,从旁人谈论的闲言碎语中,猜出了发生什么事。
萧蒋氏早看不惯德亲王妃与凤瑶,瞧着她出事,自然是闷声看戏,没有开口。
瞧着众人的指摘,萧蒋氏心里是痛快的。可最后依旧有些失望,甚至不悦,因为秦冰冰被拉下水,凤瑶安然无恙。
回到府里,心中到底是有些不痛快。她担心爱护凤瑶的夫君与公婆几人会对秦冰冰产生不满!
果然,消息传到二老耳中,萧老夫人遣人来将她请过去问话。
萧蒋氏整装过去,萧老太傅、萧老夫人、萧大老爷与萧然,都坐在屋子里。
萧蒋氏给二老见礼,坐在了萧大老爷身边的位置上。
“荣王府发生的事情,你回来怎得不说?秦冰冰品性欠佳,当日里你执意要下聘让然哥儿迎娶她,我们同意是没有想到她心术不正,深闺里的小姐竟做那起子下作手段。萧家以儒学传家,清风傲骨,断不能娶这等小人入府。”萧老夫人很愤怒、痛心,她的宁儿举家去了魏洲,转眼瑶姐儿便给人如此欺负!无人替她伸张正义!
好在荣王妃与云初对她信任,否则她如何在府中立足?
她好好答应宁儿照顾瑶姐儿,又如何向宁儿交代?
萧蒋氏眼皮子一跳,攥紧了手中的绣帕。她不相信秦冰冰会做那样的事情,她听得清楚明白,是凤瑶身边的陪嫁丫鬟陷害秦冰冰。
秦冰冰之所以认栽,苦于没有证据罢了。
“母亲,您没有在事发现场,不知道个中缘由。秦冰冰也是个可怜人,她是遭了瑶姐儿陪嫁的陷害,才会吃了暗亏,没法替自己开解。咱们若是这个时候退亲,不是将她往死路上逼?您也说我们萧家书香世家,为人清正廉明,断不会不辨是非。”萧蒋氏也不能说凤瑶的不是,心里不舒服的替秦冰冰辩白。
“你糊涂!不明是非曲直!她要害苏巧巧,苏巧巧岂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如今这孩子吓得魔怔,苏夫人去国寺请大师做法。若是串通陷害秦冰冰,何至于如此?那盒玉肌膏,我也寻人问过,的确是她身旁的人去了烟柳之地买了禁药,用下三滥的手段对付瑶姐儿,做不得假!”萧老夫人手里握着证据,这才寻萧蒋氏来问话,让她赶紧退了亲事。
萧蒋氏对凤瑶芥蒂已深,当初那事儿凤瑶诈了她,所以听信了秦夫人的一番话,对凤瑶的手段不忍直视。尽管萧老夫人拿出证据,她心里仍旧认为是萧老夫人偏心凤瑶,被凤瑶给哄骗了。
“母亲,左右瑶姐儿无事,苏小姐那边秦冰冰当场下跪认错。父亲也说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况且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她已经知晓自己做错了,咱们身为长辈怎得不能宽容她?”萧蒋氏就是不肯松口退亲,给一旁的萧然使眼色。
萧然对秦冰冰没有印象,松口答应婚事也是逼不得已。
如今听到关于秦冰冰所作所为的传闻,心中甚是厌恶反感。他知晓妻子的对象由不得他,可只要温柔贤惠,知书达理便可。如此心肠恶毒,心胸狭窄之人,他着实不喜。
“母亲,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秦小姐是本性使然。”萧然一句话,表明了心意。
“然儿!”萧蒋氏蓦然看向萧然,没有想到一向孝顺她,言听计从的萧然,竟会忤逆她的意思。
萧然苦笑,母亲掏心窝子的对他,不影响大事上的决
他,不影响大事上的决断,便由她去。可娶妻若是娶个心性不好的人,今后怕是家宅不宁。
“母亲,此事便由祖父、祖母做主。”萧然态度强硬,不肯松口。
萧蒋氏看向萧大老爷,萧大老爷安慰道:“秦小姐便算了,你重新替然儿物色一个温良谦恭的儿媳。”
萧蒋氏面色微微一变,环顾了众人,冷笑道:“好、好、好,原来你们早已商议好,请我来并不是征询我的意见!这些年对萧家,我鞠躬尽瘁,没有半点懈怠。今天我也把话说明白,聘礼已经下了,庚贴也交换好,日子都定好了,秦冰冰这个媳妇我认定了!”
“你……”萧老夫人气的浑身发抖。
“这门亲事,我不退!”萧蒋氏神色激动的说道,霍然起身,甩袖离开。
萧老夫人气的面色青白,胸口剧烈的起伏,指着萧蒋氏道:“反了,反了。”
“母亲,儿子等下去劝说她,您莫要动气。”萧大老爷劝说了萧老夫人,转身走了。
萧蒋氏气得心口疼,越想心里的积怨越深,似滚雪球一般。她处处伏低做小,老虔婆何时看见她的好?心心念念着萧宁母女。心中冷笑连连,她的儿子才是萧家的嫡长子!
当真是疯了,分不清里外亲疏!
这门亲事,无论如何,她都不会退了!
萧蒋氏牙一咬,心一横,将身旁的婢女全都斥退。扯下一丈白绫挂在房梁上,踩着桌子将脖子套了进去!
“嘭——”
屋子里传出来的响动,令守在门外的挽香心里咯噔了一下,正要推门进去,便瞧见了萧大老爷。心里想起萧蒋氏的吩咐,便杵着不动。
萧大老爷看着紧闭的门扉,看了眼挽香:“夫人在里面?”
“夫人气色不好,将奴婢们都赶出来,都不许进去。”话落,瞧见萧大老爷推开门进去,两只晃荡的脚映入挽香眼帘,吓得惊叫一声:“夫人!夫人!”慌乱的跑了进来。
萧大老爷脸一沉,连忙踩着凳子抱着萧蒋氏下来,满目阴霾的看着捂着脖子,吐着舌头喘气的萧蒋氏。
“夫人您别吓奴婢!好端端的怎得想不开寻短见……”挽香脸色苍白如纸,扶着萧蒋氏的手不停的颤抖。她明明知道夫人是故意为之,可还是禁不住心里的惧意。若是老爷没有来,她力气不足,就不下来可怎么办?
萧大老爷紧紧的捏着拳头,沉声道:“你这是干什么?”
萧蒋氏俯身咳嗽,平复之后,尖酸的说道:“我做什么?在萧家我除了自己的儿女能做主外,其他事物处处都听父母亲的交代。如今连我自己儿子的婚事都做不了主,活着也毫无意义,倒不如死了干净,也不会碍着你们的决定!”
“你……当真不可理喻!”萧大老爷脸黑如墨,他与萧蒋氏向来和睦,不曾发生过口角。气急了,也不知说什么重话。可今次,萧蒋氏到底是过份了!
秦冰冰若是个贤良的女子,给然儿做媳妇他们不会反对。可如此歹毒的心肠,他们的确难容。
但她却拎不清,以死相威胁!
“既然如此,你为何将我救下来!”萧蒋氏寸步不让。
萧大老爷气噎,拂袖而去:“生死由你!”
却也是不管她了。
萧蒋氏难以置信的看着萧大老爷的背影,不曾料到他会如此绝情!一阵心凉,泪水滚落了下来。爬着要寻死,挽香拼命的拖扯住,两个人闹作了一堆。
当日夜里,萧蒋氏也病倒了,吃什么吐什么,不过几日,脸色蜡黄,双眼毫无神采。
期间秦冰冰拖着病体来探望过萧蒋氏一回,萧蒋氏嘴里一直叨着秦冰冰的好。
萧然拧不过,见母亲如此,便是同意了。
凤瑶听到萧家传来的消息,冷笑连连。
萧蒋氏向皇贵妃替秦冰冰求情,皇贵妃见婚事要成。透露风声给晋王,晋王便让苏进大事化小,秦冰冰赔礼道歉了事。
苏家罢手,她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萧然心里对凤瑶极为的歉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作为表哥,原该替她讨公道,可是后面却替秦冰冰摆平了危难,甚至娶了她。
他对姑母承诺过会照顾好她,可他却失信了。
“表妹,这次是表哥对不起你。”萧然看着坐在书案后翻阅书籍的凤瑶,脸上和煦的笑容已经不在,微微有些倦意。“待成亲后,我请求外放出京。”
凤瑶目光一顿,幽幽的说道:“你带她一同去?”
萧然摇头。
凤瑶轻叹了一声,萧然样样好,可是却摊上这样一个母亲。他为了萧蒋氏,迎娶秦冰冰。却也用他自己的方式做抵抗,此后远离盛京。
萧蒋氏得了个儿媳,丢了个儿子。
这笔账如何算,都不划算。
“你不怕舅母大闹一场,以性命相逼?”凤瑶抬头看向萧然,他看似愚孝,可心里却有自己的主见。若是萧蒋氏知道他心里的算盘,许会吐出一口老血。她将毕生的希望,都放在萧然的身上。可却是她将萧然推离了自己的身旁!
“偶尔撞撞南墙未必不见得是坏事。”萧然勾唇浅笑,笑容里隐约带着一丝苦涩。
凤瑶赞同的颔首,萧蒋氏的确该吃吃苦头,才会清醒。
“今日来是向你赔罪。”没有能保护你:“这是父亲给你的。”萧然掏
。”萧然掏出两个钱袋子递给凤瑶。
凤瑶两个都打开,里面都是装着金锞子。指着另一个道:“这个你给的?”
“嗯。”萧然捧着茶水,浅啜了一口。
“你下回可以送我一个印章。”凤瑶不客气的收下了钱袋子。
萧然看着她灵动的双眸,心中微微一动,含笑道:“好。”变戏法一般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枚小指大的和田籽玉如意印章。
凤瑶欣喜的从他手里拿过去:“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个?”简约的样式,很得她的心意。
萧然看着她眼角眉梢染着笑,一抹暖意自眼底飘溢而出:“这印章早已刻好,庆贺你做夫子的礼物。那时候我不在盛京,所以没有送给你。”
凤瑶眨了眨眼,如果她今日没有随口一说,他恐怕不打算送了?
“谢谢表哥,我可没有什么回礼。”凤瑶顿了顿,神色颇为的凝重:“秦冰冰,表哥多防备。”看着他脸上温暖略带着宠溺的笑意,凤瑶不禁回想起了哥哥,目光不禁有些黯然。
随着那日回忆起过往的种种,那些纷乱的记忆时常在她的睡梦中出现。
萧然望着她落寞的神态,心中极为的自责,告辞回府。
门外,萧然碰见方下马车的云初,在他身旁站定:“秦家的事,你随意,我不会插手。”
表明立场。
云初点头,淡声道:“我替瑶儿感谢你。”
萧然诧异的回头看了云初一眼,只看到他雪白的衣袂飘扬,似一缕云烟消散在门口。
家仆上前道:“公子,去何处?”
萧然收回视线,上了马车:“翰林院。”
“公子,夫人病重,催您回府。”
萧然眼底闪过一抹冷芒,没有开口改地方。母亲装病,他不揭穿,不过是作为儿子全了她的体面。可长此以往下去,未免太腻烦了。
“你告诉母亲,成亲时我回府,这些时日便宿在翰林院。”萧然下了马车,徒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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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一个月,凤瑶教会了她们《三字经》,晚上便也不再复习,经常回荣王府。
今日姜绾接了凤瑶的课业,凤瑶寻了时间,去户部尚书府探望苏巧巧。
苏夫人见到凤瑶,心里极为的吃惊,笑脸相迎道:“巧儿她受了惊吓,如今好了许多。可还是不愿意出门,一直坐在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