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他给叶一凡用物的那个女人已经有三个月没再打电话过问情况了,是不是已经将他抛诸脑后了?
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不再给这个男人注射药物?
又或者,他可以找个合适的理由,把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情况唐塞过去?
“医生?医生?”
叶夫人的声音将主治医生从思考中拉回来,他啊地一声,抬起目光来,显得极其不专业。
“每个月打个那个药,有没有更好的?”叶夫人问,“听说国外有种可以修复坏死骨髓的药液。”
“要是有,我们就给叶先生用了,网上说的不一定是真的。”主治医生说,目光不自觉落在公文包上,那只每个月都会给叶一凡注射的药液就在包里,今天他要是再继续注射,叶一凡仍会继续躺在床上,但这种情况只会加剧这个家的负担,时间再长一些,这两个女人就会撑不下去……
后面的,医生不敢再想。
他走到床头柜前,拉开公文包的内侧口袋,里头的小冷冻盒里装着一支浅蓝色药水的注射器。
他伸手,指尖触碰到盒子冰冷的表面,像是碰到毒蛇般缩回了手指。
守在床边的两个女人还在等他,等他给叶一凡注射所谓的‘救命’的药液。
他小心地将内里袋子拉回去,收回了手,下了决定地转向两个女人,抱歉地道:“出门时我没检查,护士没把注射器放进我的包里,看来一时半会儿没法给叶先生注射了。”
“哎哟,那……那不按时注射会不会对我家一凡有影响啊?”叶母一听,急了。
“这倒不会,我这就去医院取,我晚些再回来。”
“好,那麻烦你快点啊!”只要关系到儿子健康的,叶母都安不下心了,即便医生说没事儿。
主治医生拎包离开,两个小时后他又回来了,只不过这次给叶一凡注射的不再是让他醒不过的毒药,而只是普通的营养液。
…叶一凡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他像是走过了无数个人生,伤痛和苦难全都是因为他怕狂妄霸道以及贪婪。
他迷失在迷宫里,一遍遍地重踏着那些可怕的经历,一次次与林晓雪擦肩而过,他心如死灰,以为会沉沦在无限的苦痛和黑暗中,他听到了其它的声音。
那是母亲和小小的呼唤,它们就像一道虚弱的光线,照进他的世界。
他能感觉到母亲疼爱的抚摸,能听到她的话语,她柔声细语,讲述着他小时候的点点滴滴,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误会母亲不够爱他,她不过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他罢了。
他能感觉到小小爱恋的亲吻,她滴在他脸上的泪就像火一样灼人,她对他的爱有增无减,甚至比他爱着林晓雪时痴狂和执着。他曾有过许多女人,她们将爱挂在嘴上,可到关键的时候,她们都弃他而去,除了小小。
这个傻女人-
叶一凡在黑暗中伸手,竭尽全力地去触碰那道从头顶洒下来的虚弱光束,终于的,他的指尖与那道光连成了一线,它迅速地回缩,将他从黑暗的世界里拽出去-
他动了动沉重的眼皮,吃力地将它们抬起,明亮的光线刺进了他的眼睛里,瞬间的,泪水溢满,无声地滚出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