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光叹息道:“我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象王云这种连省都没出去的人,让她出国我都不知道她要如何生存?让人不可思议。这肯定是宋海伦的主意。人会随着年纪和阅历的变化,会变的。没想到,经过了几十年,她还是没变,心机够重,心也够恨。”
“她现在信佛,应该有所改变了吧?再说了,这恐怕也不是宋大姐一个人能力所为,主要是王云,她愿意去。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怨不着谁。”
何小光笑了笑:“上次李顺天厅长,后来联系你没有?”
“没有啊,怎么啦?”
何小光说:“没什么,上次见了你之后,我们又见过几次面,他一直都夸你。我看他对你心存不良,你还是不要和他来往的好。”
“你这是什么意思?人家那么大的官,咱一个普通女子,何德何能,还让人家记挂上了?”
“那可不?李厅长官当的大了,见的世面多了,虽在政府公安部门,却没有别的爱好,唯一的嗜好就是女色。”
“我看他也不是个好东西,那天刚一分手就约我晚上跳舞,我说忙着没时间。”
“看,我说的没错吧?以后不要接他电话,尽量回避与他单独接触的机会。”
“就是这样的人你不也是和他打的火热?近朱着赤,近墨者黑,你自己也要小心,前面的例子够多了,看都看不过来。”
何小光伸了个懒腰,说:“现在我都说不清你是领导还是我是领导,感觉角色发生了变化。不知不觉中,好象被你绑架了。”
“你这是在批评我还是在表扬我?好了,以后我还得好好注意和你说话的方式,不然,我这个副主任的位置恐怕难保了。”
何小光笑了:“可别,我还真希望被人领导,老是领导别人,一点被关爱的感觉都没有。”
“当领导的总是高高在上,看起来特别神秘,不过这种神秘的确存在,让人根本看不透,你就不说了,张副局长更是让人看不透。”
“此话从何说起?”
汪江玥向何小光说了收拾他办公室的时候,发现了避孕药物和伟哥,张长庆当场脸上挂不住,羞愧难当直接离开了。
何小光表情严肃:“他爸的东西也不要了?竟然有这种事情?他平时看起来可是中规中矩,一本正经。让人都想象不来。”
“现在的人都是两面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个个是金玉其个,败絮其中。背后隐藏着什么,真是让人看不透啊。”
她看着何小光,问他:“你呢?在表相背后会有什么样的隐情呢?”
“我就是我,在你面前已经裸露无疑,还会有什么隐情呢?倒是我儿子何昊,一直就让人头疼,现在他和她妈似乎走地越来越近,我都快成孤家寡人了。”
“不如你们就复婚吧?又何必搞成这个样子?再说了,你现在也不年轻了,一个人独居我也不放心。拿张局长来说,如果他不是一个人独处,身边有家人的话,可能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想过,不过,对于我来说复婚又有什么意义?象宋海伦这种女人,生活在一起我担心会被她再算计,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对她已经没有任何想法了。”
“那不如我替你介绍一个?”
“不必了,我缺女人吗?不缺,只是我要的是爱人不是女人。你知道吗?原来还对你有些想头,现在才发现你过于守旧,也绝对不会走离婚的路子,走一步是一步吧。”
正说着,汪江玥的手机就响了,她笑道:“这地方就是邪,说谁谁准到。”
电话是李顺天打的,说好久不见,小汪你在忙什么呢?汪江玥顺便给他拜年,说自己人在渭高,还没有回省城。
李顺天便问她你们不是初六就上班吗,怎么还没有回来?汪江玥解释说因为家里还有些事需要处理,所以晚回来几天。他便说回来后再联系。
何小光暧昧地看着她,挠了挠头:“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明白,你这看似普通的外貌,却为什么总被男人惦记?这个李厅长也是的,一面之交就惦记上你了,也太色了吧?”
“天下漂亮女人多的是,惦记我这两个孩子的妈,人老珠黄,有意思?”
两个人边唠边吃,吃完了饭,何小光取了一支烟,吸了一口,一副忧虑的样子。
“你这是又怎么啦?我突然就觉得你变得多愁善感,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我着实担心王云,她就这么走了,我们又要响怎样向她父母交代呢?还有她的两个孩子?你父母?她实在欠考虑,我为这个天天都在揪心。”
“我也是。过春节的时候,骗父亲说王云出去发展,说不混出个人样来不回来。父亲还表扬了她。万一这个慌言被揭穿了,到时候可真不好收场。”
吃完饭,何小光笑道:“好久不在一起,不如我们开个房间?好好休息一下。”
汪江玥白了他一眼:“这可不行,张副局长还没给你敲响警钟?”
何小光摇了摇手,笑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只是在试探你,看你对我是不是有心?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走吧,我等会还有个聚会。”
汪江玥回到宿舍,屋子里好些天不住人了,一点人气都没有。到处都是灰尘,她端了盆热水,准备打扫卫生,一眼看到了婆婆送她的那块金砖还放在床头边上,有些自嘲:钱多了,竟然都不在意它了。
以前的时候,她可是非常看重它的,人性的弱点。不由自主地想到王云,她究竟是不是去了新加坡?按理她不应该不和她联系啊,她还有两个孩子呢?天底下再狠心的母亲也做不到,她能做到?宋海伦的能耐有多大?她就能劝说她去新加坡定居?
一个又一个的疑问在大脑中回旋?她决定第二天去一趟出入境管理中心,咨询一下办理出国护照的事情,顺便查一查有没有王云办理出国护照的手续。
习惯了儿女绕膝、被人围着的夜晚,汪江玥突然觉得一个人的晚上特别无趣。
望着屋顶上的天花板,她怎么也睡不着。想到那天张长庆在张笑天办公整理东西时候发现避孕药和伟哥发出惊讶声音时,自己下意识的录了音。她意识到录音的重要性,手机的内存不大,再说了,手机作为随身携带的物品,安全系数太差。她便起床穿衣,觉得还是得把录音存在硬盘里比较保险。房间里没有电脑,也没有硬盘,只能到办公去处理。
时间还不是很晚,汪江玥下了单职工宿舍楼。办公楼离职工宿舍也没多远,就五十米左右的距离。一楼的保安在值班,楼里静悄悄地,到了二楼办公室,静得连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得到。汪江玥心里有些害怕,楼那头就是领导办公室。好在,在行政工作部这头,张主任办公室的灯亮着。她心里多少踏实了一些。蹑手蹑脚地打开办公室的门,又将门关严了。她打开电脑,又找出硬盘。才想起手机和电脑连接的数据线没拿,只好又回了一趟宿舍,将数据线拿来,又特意带来了耳机。
将耳机戴上,打开手机,她要将录音下载到电脑上。突然发现,手机内存上,不仅仅有自己不久前录的音,还有多段录音。她将所有的录音下载到电脑上,将第一段录音放了一下,吓了一跳。
录音中,两个男人对话。一个是张笑天,一个就是何小光。对话是关于那个唐青花瓷的买卖问题。
汪江玥才明白,张笑天的那个青花瓷竟然来源于何小光。从录音中听得明白,张成刚出事前后,省国资委本意欲任命张笑天为一把手,何小光将那尊唐青花瓷送到了张笑天,张笑天以身体有恙为名推辞掉了,而国家也正执行不能带病提拔的用人原则。录音正是他们俩人交易的过程。张笑天得了青花瓷,何小光得到了权利。两个人各得所好。
可是,何小光为什么一直说他的任职得益于汪江玥在张成刚面前的美言呢?汪江玥终于明白,那只是他的一个借口。
细细思量,事情勾勒得越来越清晰,当得知了张笑天的死讯,何小光表现的并不是特别吃惊,相反,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第一时间内联系了公安厅厅长,将一个疑点重重的案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汪江玥突然也明白了为什么张笑天非要送自己手机,按理他送她的手机肯定得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删除,关于他和何小光的钱权交易那么重要的东西,他会忘记吗?而且,第一次用他送她的手机,竟然发现手机的密码是自己的生日,巧合?纯属巧合,世上的确有很多巧合的事情,可是这件事也做的太不光明了。无疑,张笑天对自己的处境不乐观,他故意留下了口食给她。
汪江玥将下载的录音转存到硬盘上,又拿了一个U盘作了备份。她突然意识到到局机关工作不是件幸运的事情。她只看到了他们对自己的好,却无形中掉进了一个陷阱。
张主任在门外敲门。汪江玥将硬盘拿档案袋装起来,又删除了电脑上的东西,打开门。
张主任走进来,问她:“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汪江玥笑道:“平常身边总有人在,猛然间落了单,还真不习惯,呆在房间里实在无聊,就到办公室看会书。”
汪江玥反问她:“你昵?怎么不在家呆着,恐怕你的理由不能和我一样吧?”
张主任笑笑:“收拾收拾办公室,小汪,我最近右眼一直在跳,迷信的说法是,右跳得祸,左跳得祸。我右眼跳得厉害,感觉好象不大好似的。”他往她对面的凳子上一坐,根本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
“迷信,你还信那个?”
张主任煞有介事地说:“要信,一定要信。小汪,今天我看何局长对我很冷淡,听说马上就要对人事进行调整,我估计我这个行政工作部主任干不成了。”
“怎么可能呢?办公室主任是重要角色,一般人是干不了的。你在这里干了这么多年,得心应手,领导根本就离不开你。”
张主任笑笑:“快别安慰我了,我多少也在行政上干了一辈子,是个明眼人。行政办公室主任是个万金油,什么样的人都能干好。所以,这两天我慢慢整理东西,调令一下,我立即离开。”
汪江玥听他那么说,不由得佩服他来,多年的行政工作他没有白干,洞察力特别强。她想要再安慰他几句,又觉得不大合适。只好假装着呵欠连天地说:“快别多想了,整个办公楼,我看除了你就没有人能担当这个角色。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走吧,时间不早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