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想比一比么?我保证,只要这一匹,就能分出胜负高下。”
语毕,不待女孩儿回答,他猛一抖缰绳,厉声一喝。
骏马当即飞奔而去。
这里是端王府外的那片密林。
虽然到了冬日树叶已经落了大半,不似夏日里那般林荫茂密,但,棵棵大树的树干依然挺拔直立。
平日里遛狗散步倒也罢了。这样在棵棵大树间穿行骑马,可是颇不容易。
原本照着寻常骑马时候的速度,元槿倒也能够堪堪应付得了。
可现在烈日的速度几乎达到了它的顶峰状态,又让她该如何面对?!
想元槿的马术不过尔尔罢了。只是仗着和动物天生容易亲近,这才能够驱使自如。
但,论到这样需要水平的技巧,她就一窍不通了。
面对着眼前密林中交错的树木,眼看着马儿倏地面对着一棵高树“撞过去”,却忽地在撞上前的那一刹那硬生生转了弯,接着下一秒,又是将要一撞,又是及时转弯调了方向。
元槿只觉得跟做过山车似的,自己的心脏都要停跳了。
她不敢再看,生怕下一刻就是真撞上去的惨状。心里惊慌到了极点,她转过头去,紧紧闭着眼,双手慌张地胡乱抓着。握紧了身后少年的衣襟,死死拽着,半刻也不敢放手。
好似抓得越紧,自己心里就能越安定一般。
“怎么?怕了?”
耳边的呼啸风声中,传来了他的轻声低喃。
元槿还未来得及回答,便感到少年一手持缰,腾出了另一手来,半抱着她将她的右腿猛然一翻,绕过了马去。
她惊叫了声后,恍然发现,现在她已经从跨坐在马背上改为了侧坐在马背上。
马儿疾驰。
她一个坐不稳,正好跌在了少年的怀里。
再一个颠簸,差一点掉下去。女孩儿下意识地伸手,抱紧了他劲瘦的腰身。
“小心点,坐好了。”
蔺君泓低笑着,趁机在她头顶的发上落下了个轻吻,“真是个乖女孩儿。”
第49章 8新章
元槿当真是紧张得什么都不知道了。
马儿驰骋,颠簸不停。
她生怕自己会掉下去,只晓得双手搂紧,什么也没法思考。
过了不知多久。待到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她只觉得双腿发软头脑发晕,坐都坐不稳了。
她的手初初松开,蔺君泓就赶紧翻身而下。
一是怕她反应过来刚才的事情,羞恼之下不搭理他。
二来……
两人刚才离得太近。他动了不该有的绮念,某处有了反应。涨疼涨疼的,实在难熬。
若非如此,若不是怕女孩儿发现了他的异状,他倒恨不得在马上多待一会儿。
蔺君泓尴尬地转过身去,背对着女孩儿和白马。深深呼吸着冷冽空气,静等那处平息下去。
许久后,他好不容易强压下了所有心思。转身去看,元槿还坐在马背上,纹丝不动。赶忙走上前去,伸手扶她下来。
元槿腿脚没了力气,指尖还在微微发颤。由于刚才的“紧张刺激”,她连呼吸都是急促的,尚不平稳。
看到少年伸出来的双手,她只好借了力,慢慢下了马。
女孩儿面色潮红,双眼氤氲着雾气,长睫轻颤。看上去,既娇俏可人,又别有一番楚楚动人的韵味。
蔺君泓虽将那万般心思强压下了,可是欲望残存,又怎是一时半刻能够消停的?当即握着她搭过来的手,怎么也松不开了。
他用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
女孩儿抬起头来,目光怔忡地望向他。
蔺君泓看着她娇俏的面容,还有那殷红诱人的双唇,心底的绮念瞬间复苏、爆发。
他不可抑制地微微低下头,朝着那心心念念的一处靠过去……
眼看着离得只有两寸远了。突然,胸口猛地一滞。
原来是女孩儿用闲着的右手猛地推向了他。
蔺君泓一个不察,被她推得后退了半步。
他正欲开口,女孩儿却是拼命地背转过身子,朝后面转去。
“槿儿,你听我说,我……”
蔺君泓的话刚开了头,女孩儿却是开始呕吐起来。
蔺君泓大急。赶忙松开手,绕到她的面前去看她,却发现对着这样痛苦难过的她,他什么也做不得。
好半晌,元槿才稍微和缓了点。
她大口大口呼吸着,头脑昏昏涨涨的,正要抬起头来,却被身边的人拉着往左侧走了两步。
然后唇上微凉,被轻轻擦拭干净。
“怎么回事?”蔺君泓拿着从白马上解下的水囊,将水一点点滴到指尖,轻轻给她擦拭着,“可是刚才跑得太急了?”
元槿有些茫然地看过去,张了张口,发现嗓子发哑,说不出话。
蔺君泓忙将水囊凑过去,“漱漱口。吐出来。”
元槿脑中发昏,一点点按照他所说的做了。
清凉的水入口,又吐出。一点点将口唇漱净。
蔺君泓看她脸上的潮红渐渐褪去,面色转为苍白,心下痛惜不已。
他抬起衣袖擦拭着她唇边的水渍,半揽着她让她靠在他的怀里,问道:“如何?可还能走回去?要不然,我背你吧。”
元槿摇摇头,推开他,踉跄着走了两步。
她捂着胸口缓了会儿,总算是舒坦些了,轻声道:“我没事。”
其实,骑马的时候,她不怕速度快。再快她也能行。
可是刚才一直不停地骤然转弯,让她有些发晕。最后控制不住,成了刚才那副模样。
看看蔺君泓手上的水渍和袖子上的水迹,元槿很是赧然,讪笑了下,低声道:“真是对不住啊。”
听她道歉,看她脸色苍白的模样,蔺君泓又是心疼,又是后悔,又是懊恼。
早知会如此,真不该这样逗她。
想想也是。这么个娇滴滴的女孩子,怎能这样大意对待呢?
偏她还顾及着那些有的没的,反倒要给他道歉。
蔺君泓心里不舒坦,口气就严厉了些,“自己的身体不顾及着,还说那些做什么?若不是我,你怎会这样!凡事都讲究个礼数、讲究个妥帖,你累是不累?我何时与你计较过那些!”
说着,他矮下身子,不由分说地拉过了女孩儿的手绕过肩头,就要强行背她起来。
元槿急了,又是推他又是踢他,挣扎着不肯。
蔺君泓本还心酸着。后转念一想,小丫头这样又踹又踢的,也不顾及着礼节了。若还强逼她,怕是可能真的会生气。
他只得歇了这个打算,松开她的手。
直起身来转身看她,蔺君泓方才发现,女孩儿眼中蒙蒙的雾气又多了,眼泪盈着,几欲掉下来。
他忙抬手拂过她的双眼,既怜惜又无奈地柔声说道:“哭什么?我不逼你了就是。”
元槿推开他的手,摇摇头。自己用袖子胡乱把眼泪抹干,说道:“我没怪你。你不用自责。”而后低头朝着前面行去。
蔺君泓暗暗叹了口气,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后面。
经了刚才那一番遭遇,元槿的精神早已疲累不堪。又后来呕吐出来,身子也有些受不住。
在府里行了片刻后,她眼前一晕,身子晃了晃,竟是朝旁歪了过去。
蔺君泓大骇,忙将她抱了起来,大步朝着篱落斋行去。一路上不住喊人,将原先军中随行的军医、如今府里的岳大夫给叫了来。
岳大夫给元槿把了脉。本想说姑娘无事,稍稍歇息下就好。看看端王爷急得眼睛都泛了红,他又有些举棋不定。最后还是开了一副安神的方子出来。
蔺君泓忙让繁兴去把药煮了。
端王爷稍有些洁癖。
看到自己身上脏了,随手脱了下来,丢给府里仆从去清洗。
他知道元槿也是极其爱整洁的。看女孩儿因着呕吐时候沾了点秽物,就上前将她外面的衣裳轻轻脱了下来。
不过,她的衣裳,他是不肯交给府里仆从清洗的。
他的女孩儿身上穿的,怎么能让那些臭男人去碰?
于是端王爷让人打了水来。然后他拿着她的外衣,自顾自跑到院子里亲自清洗去了。
繁武看的眼珠子都要瞪下来了。
繁盛想了想,推了繁武一把,“你去姚先生那里,把长公主给姑娘的那个丫鬟叫过来。”
繁武不肯,“你怎么不去?”
繁盛冷笑道:“如果此刻府里有了突发状况,留你下来,有用?”
一句话把繁武虐成了渣渣。
繁武垂头丧气地往外奔。不多时,把秋实带了回来。
只不过,端王府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的。
秋实只能待在门房那里,静等里面传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