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过后,上官驰出门会友,一进第一楼,便被两个侍卫拦住,带他到了二楼雅房。
开门进去,见是玄宁坐在里面,上官驰一惊,立刻露出谄媚的笑,“小的见过二爷!”
“听说上官兄进了赤影军,小爷我特意摆了酒给你祝贺,坐吧!”玄宁懒懒的坐在椅子上,高高在上的一指旁边的位置。
“二爷太客气了,让小的受宠若惊!”上官驰脸上挂着卑躬屈膝的笑,忙坐下,倒了酒,“小的敬二爷一杯!”
玄宁淡淡抿了一口,勾笑问道,“在赤影军中如何?是不是觉得自己一下子出人头地了?”
上官驰目光闪了闪,笑道,“也就是那么回事!如果二爷肯让小的效力,小人立刻离开赤影军跟在二爷身边鞍前马后!”
玄宁听了这话受用,脸上的笑深了些,挑眉道,“若小爷我真有用到你的地方,你方才的话可当真?”
“当真,自然当真!”上官驰凛然道。
玄宁点了点头,“听说今年的武状元苏清也在赤影军里?”
上官驰眼睛急转,不知道玄宁和苏清什么关系,脸上不敢露出明显的喜恶,只笑道,“是,是!”
玄宁目光阴沉,“小爷我看她不顺眼,你想办法替小爷出口气!”
上官驰心中又惊又喜,小心问道,“苏清怎么得罪二爷了?”
“这个你别管,我就问你能不能帮我除掉她?”玄宁端着酒,冷声问道。
“不瞒二爷,我和那小子结怨已久,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不过二爷的除掉是什么意思?”上官驰试探问道。
“若能杀了她最好,即便不能杀了她,也要将她从赤影军中赶出来,你能做到吗?”
只要将苏清从赤影军中除名,如何拿捏她,都很轻易了!
“承蒙二爷看的起小的,您放心,小的拼死也帮二爷出气!”上官驰挺着胸脯承诺。
“很好!”玄宁笑了笑,亲自拿了酒壶给上官驰倒酒,“此事若办成,小爷我重重有赏!以后,有睿阳王府在,保证你平步青云,官职远远在你父亲之上!”
上官驰如受赏赐一般双手举着酒杯等着玄宁倒酒,听了他的话更是两眼放光,“小的先谢过二爷!”
“那我等你好消息!”玄宁一挑眼尾,目光冷鸷。
“二爷放心就是!只是那小子有些本事,小的要从长计议,还请二爷不要着急!”
“好,你尽快!”
“是、是!”
两人喝到天黑,上官驰回家。
他爹上官敬正在堂屋里等着他,看着他醉醺醺的回来,怒道,“明日你还要回湛府校场,看你喝的什么样子?”
“没事儿!”上官驰脸色涨红,眼睛半醉,里面带着兴奋,“爹,告诉你一件好事,我很快就要发达了!”
“什么发达?我看你是喝醉了说胡话!”
“爹,你等着,很快我就让你刮目相看!”
“你只要不惹祸,我就知足了!”
上官敬冷哼一声,吩咐下人将上官驰扶屋里去。
上官驰走到后院,突然想起什么,挣开下人的手,往李斌的屋子走,“我同李兄有事要谈,你们下去吧!”
李斌是柳州人,后来通过秦正阳投靠了上官驰,之后便一直住在上官驰家里。
小厮不敢再跟着,应声退下去了。
……
湛府
湛府分两院,今日过节,西苑里喜气洋洋,欢声笑语,东苑却和往常一样的安静,没有半点过节的气氛。
湛离欢仍旧和平时一样,从早晨起来便开始审阅公文,之后看书,一个人对弈,窗外秋阳和暖,整个东苑一片静谧。
过了晌午,摄政王和二夫人甄氏来了东苑。
封九通禀后,湛离欢起身迎接出去,淡声请安,“见过父亲!”
湛嵘冷肃的面容少见的慈和,双手将湛离欢扶起,笑声道,“今日过节,怎么还闷在家里?”
“有些公事需要处理!”湛离欢温淡回道。
甄氏满面温柔,“就算是要处理公事也要注意身体,我让下人熬了燕窝汤,知道你不喜甜,所以特意做了轻淡的口味,等下让下人端过来!”
湛嵘见自己的妾侍这般关心湛离欢,目光欣慰,赞赏的看了甄氏一眼,
“你甄姨说的对,要注意身体!”
“是,多谢父亲关心!”湛离欢脸色淡淡。
甄氏笑容越发的温厚,“离欢,晚上府中开宴,你一起过去吧。每年你都以公事忙推脱,可这毕竟是咱们一家团圆的日子,你兄长也早早备好了你喜欢的茶酒,要和你一醉方休呢!”
湛离欢唇角勾着薄笑,“多谢二夫人和兄长一番美意,只是离欢实在不喜欢热闹,你们团聚便好!”
湛嵘眉头微微一皱,“离欢,我和你甄姨娘都亲自过来请你了,你就去坐一会儿!”
“父亲见谅!”湛离欢薄唇淡抿,态度坚持。
湛嵘叹了一声,“好吧,那我让下人多送些酒菜过来,你不要忙的太晚了!”
“是!”
等出了东苑,甄氏挽着湛嵘的手臂,柔弱的依偎过来,轻叹道,“自从夫人去世后,离欢再不同老爷妾身等团聚,老爷知道妾身的心意还好,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妾侍亏待了嫡子。”
湛嵘晏晏笑道,“不会,你对离欢的照顾府里人都是看到的!”
“老爷!”甄氏面容端庄又不失娇媚,“妾身是真的想一家团圆好好过个节!”
“我知道,只是离欢的性子向来如此,你不必放在心上!”湛嵘安抚的拍了拍甄氏柔嫩的手背。
甄氏弯唇笑开,“大夫人临走之前让妾身好好照顾离欢,妾身将这托付可是每日都放在心尖上的。关于离欢的亲事,妾身更是操心的白了头,他早已过了成亲的年纪,可是府中一个侍妾都没有,我心里着急,外面的议论更是不好听!”
湛嵘问道,“外面议论什么?”
甄氏眼睛一闪,低声道,“还不是说离欢不喜欢女子、”
湛嵘脸色微沉,“混账话!”
甄氏忙道,“府里有妾身看着,没人敢说离欢半个字,可外面的人怎么说咱们就管不到了!依妾身看,还是尽快给离欢娶个夫人,这谣言便也不攻自破了!”
她语气一顿,继续道,“妾身觉得颜家女儿便不错,灵儿喜欢离欢,隔三差五的便往府里来,人长的好,爱说爱笑,正好也能亲上加亲!”
湛嵘却有自己的想法,“那丫头模样还行,只是脾性老夫不太中意。老夫到觉得明容还孩子不错!”
甄氏心头咯噔一下,忙道,“妾身觉得老爷还是慎重!明家世代武将,在朝中根基深厚,难道老爷就不怕湛家和明家联姻被皇室忌惮吗?”
湛嵘眉目一沉,转头看向甄氏。
甄氏有些心虚的低下头去,讪讪笑道,“妾身可是一切都为了湛府着想!”
湛嵘目露沉思,“此事以后再说吧!老夫答应过离欢,他的妻子由他自己来选,他若真喜欢明容,就算是被皇室忌惮,老夫行的正走的端,也没什么好怕的!”
“是、是!”甄氏眼底幽光闪烁,弯唇应和。
天渐渐暗下来,十一进了书房,禀道,“尊上,属下在亭子里摆了酒菜,尊上休息片刻,正好也观荷赏月!”
湛离欢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放下手里的书,抬手揉了揉额角。
最后一抹霞光也已经落山,天色混沌,书房里清寂无声。
以前从来不觉得这东苑里这般的安静,一年之后回来,突然觉得每一处都静的让人无法适应。
湛离欢长眉皱了皱,起身往外走。
月亮已经升起来,圆圆的一轮,挂在树梢上。
灯火点点,犹如一捧暖色的烟火掩映花丛之间,男人脚步轻缓,衣袍拂过,石路两侧桂花无声飘落,一缕缕幽香随风沾染在袍角,沁人心脾。
这个时候荷花还未败,前几日天气暖,又开了一拨,正好赶在中秋应景。
一进亭子,便闻到了淡淡荷香。
亭子四面的纱幕拢起,碧波湖面映着灯火和月色,微风一动,光影随着涟漪圈圈荡开,让人分不清哪是灯影,哪个是清月。
中间的桌子上摆满了美味佳肴,湛离欢懒懒的靠在躺椅上坐下,只取了酒盏放在唇下看着湖光月色慢饮。
十一手里端着一叠枣泥山药糕走过来放在桌子中间,笑道,“尊上,您尝尝这个!”
湛离欢长眸扫了一眼,淡声道,“我不喜甜食,你们吃吧!”
“尊上,这是苏清那小子专门给您做的,您不尝一块?”
湛离欢端酒的手一顿,倏然转眸望过来,下意识的看向左右,“她在哪儿?”
“苏清不在!”封十一忙道,“是昨天晚上做的,让属下今日呈给尊上!”
湛离欢眼睫垂下去,看着那花瓣形的枣泥糕,雪白的花瓣,中间淡淡一抹红蕊,甚是好看,他抬手拿起一块,挑眉看向十一,“你让她做的?”
“不,不是!”封十一立刻摇头否认。
男人眸光幽深,藏着一抹轻柔,“那她为何做这个?”
封十一眼睛一转,立刻笑道,“肯定是想趁机巴结尊上呗!属下看那小子一心想讨好尊上,所以就破例给她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