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生的变故让她惊慌失措,身上又正无力、头也痛得很,她想喊住他,但也喊不出来,终于喊出一声“啊——”的时候,阿追浑身一搐!
睁开眼时仍呼吸急促,她定睛,刚被她一叫惊醒的姜怀伸手拢住她。
他浅蹙的眉心里满是关切:“疼得很厉害?”
“还好……”阿追强定住气,告诉他,“做了个噩梦而已。”
但见姜怀神色一松,手又为她掖了掖盖在身上的毯子。他身上熟悉的檀香味近在咫尺,阿追闭上眼,默默回忆从前的事。
方才梦到的,该是她五岁、姜怀九岁的时候,他父亲还在世,他是储君。
那时她因不适应国府里的日子,时常乱发脾气,几次都把身边的人全赶得远远的,觉得天地间若只有自己一个人才好!
但每次姜怀都会来打乱她这“天地间只有自己一个人”的享受,非要跟着她一起到处转悠,还非要跟她说话。那天他拉着她放了一下午的风筝,而后她心情好了是不假,出了一身汗后晚风一吹,却是立时三刻就病起来了。
好像是因为她烧得走路不稳吧,他二话不说就把她背了起来,一路把她背回房去,又自己亲自跑去找医官。
——这么一来弄得衣服皱了、仪态更不必提,弦公见后大怒,就在她屋外直接罚他站了两个时辰。
那会儿她还推开窗子偷偷递茶给他,然后垂头丧气地说:“怀哥哥你别想着溜走……我占卜过了,你若溜走,君上会知道的,然后会罚你抄书……”
那天他们俩真的都很懊恼啊!一个在窗外、一个在窗外熬完那两个时辰后,简直觉得自己要涅槃重生!
阿追回思着就笑出声来,感觉到姜怀的手正抚过她的额头,便就势抱住。
姜怀挑眉,也顺势就去挠她的下巴,阿追脖子一缩正要抬眼瞪她,可怖地画面却再度侵袭而来!
诡异的梦境和她真正的记忆不一样!梦里,他突然就那样扔下她不管,转身便走!
“咝——”阿追猛睁开眼,手下意识地攥上他的衣领。
姜怀回视着她,抬手握住她的手,却未从衣领上拽下。
“怀哥哥。”阿追明眸大睁,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只觉心下的恐惧摒也摒不开。
静了好一会儿,她犹是安不下那颗心:“你不会扔下我的,对不对?”
“阿追?”姜怀被她问得奇怪,静静地吁出一口气,手指在她侧脸上一划而过,沉沉道,“自然不会。”
语中微顿,他又续说:“你肯不肯嫁我,都不会。”
阿追浅浅一怔,抱住他胳膊的双手又不自觉地紧了紧。她重新阖上双眼,心下认认真真地念着:只要他再问,就嫁给她好了。
无所谓她心里觉得奇不奇怪,他都是待她真好的。而她觉得奇怪这事……大抵成婚一阵子也就适应了,并不是过不去的坎。
阿追一边思忖一边再度入睡,这回睡得平静安稳,当真就一直睡到了戚国与南束围猎之处,被姜怀轻唤着叫了起来。
刚清醒过来,头痛就又涌起,阿追愁眉苦脸地揉太阳穴,姜怀扶着她下马车:“走,去见戚王。”
她问:“不用通禀么?”
姜怀道:“早先着人先禀过了。”
一行人同走过一段路,到了戚国扎营的地方,果然有戚王身边的人先行候着了。几个宦侍迎着他们去主帐,帐帘刚揭开,就见帐中静等之人起身迎来。
二人齐向戚王施了礼,嬴焕还礼后看向她:“医官已在内帐等候,女郎请入内休息。”
阿追颔首,旋即便有侍婢上前扶她。走出几步却见姜怀未与她同行,她疑惑地扭头看去,姜怀笑道:“你先去,我与戚王殿下还有些事要议。”
阿追点点头进了内帐,帐帘放下,姜怀顿时笑意不再:“戚王殿下……”
“我们换个地方说。”嬴焕的目光自那道帐帘上收回,稍一睇姜怀,径自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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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营的地方设在山坡一侧,没有什么树,青草倒生得茂盛。
这日风有些大,疾风刮过时,那片青绿便如海水般被吹出一道波浪,再随着风力的减弱,如同漾上沙滩一样,消失不见。
放眼望去,美景犹如画卷。一方新支起的帐子里,气氛却冷肃至极点。
姜怀缄默良久,笑音清冷:“殿下这是强人所难。”
阿追尚不知道他欲向戚王讨药——他会瞒她,便是料到事情或许不会太顺,诸国纷争由来已久,任谁也不会平白向旁人施以援手。
但戚王竟开口要阿追随他去戚国,也确让他很是意外。
两人对视片刻,嬴焕拱手无奈:“弦公息怒,实是情非得已。我知殷女郎于贵国而言万分重要,可弦公要的那药……”
他叹息怅然:“弦公应也知道,本王几年前费尽工夫请了一位神医出山,现下戚国的许多好药,都出自他之手。本王请他出山时曾许下重诺,只用药而不问方,是以那药方实在不能给弦公拿去。”
“哦?”姜怀挑眉间语调上扬,强压住心底丛生的恼火,复又从容笑道,“那可否请殿下多给在下几枚药丸?”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竹马同志要开始用得来的药偷偷研究药方了
——弦国从此走向了冲击诺贝尔医学奖的康庄大道#并不##作者今天脑子不正常##啊,我也需要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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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困难
阿追在戚王帐中服了那治头疼的药丸,医官又让她饮了一碗安神的汤药,药劲上来后,她就昏昏欲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