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息几日。她们几人找了个时间,一同回到国子监。
立于国子监院大门前,柳云懿一行人竟觉已是物是人非。
回首初入国子监时,柳云懿是以男儿身着浅青蓝色学子服,在不情不愿中入了国子监,且同窗们待她与阿婴并不友善,甚至恶意相向。
然而,在往后相处的日子,一众学子不知不觉中培养出了似手足般的情意。
现如今,她再入国子监却换作女儿身,着一袭粉白长裙,以白绸带束之纤纤柳腰。梳一尾少女流云髻,一支白玉梨花步摇斜斜插入她发髻中。
行云间,她发钗叮当摇晃,裙摆摇曳如流云。
入眼时,她似初入尘世间的仙子,不食人间烟火,又莫名多了几分羞怯与踌躇,岂是一个“美”就能形容得了?
真真是叫人挪不开眼。
围观的众学子眼里皆盛满了惊艳,愣了神,又悄然化作无比欢喜与激动,不由得加快脚步冲至她身边,围着她满是好奇地打量着,喋喋不休。
“柳剑兄,没想到,你竟是位姑娘啊?”
“柳剑,你竟如此貌若天仙,我等怎么从未发现?”
“柳剑同学,你等去清涧城发生了什么奇遇?”
“……”
众学子依旧是呶呶不休,熟悉之感悄悄涌上柳云懿心头。
她的眼不由自主地一酸,微微泛了红,似略有些许湿润,柳云懿微微扬首,以衣袖擦之,唇角划出一幅度,轻呢道。
“能回来,能再见你们真好!”
是啊!
清涧城一行,险象环生,死里逃生,才知活着的好,才知能再见故人,又是何等感受。
然而,众同窗不知她所历经之事,更不知她心中此番感慨,依旧侈侈不休地围着她追问着,连五皇子等人都被晾在一旁。果然是一群好色之徒啊。一学子更是直言道。
“没想到柳剑你竟是女儿家,还这般美艳不可方物!”
不知如何作答,柳云懿只好一笑置之。
倒是那灵芸公主与一众女学子,脸有愠色。她们怎甘心美貌输给这个女扮男装的家伙?灵芸公主气得咳咳两声,男学子们才不敢继续奉承。不然,惹怒了女学子们,他们在国子监里的日子可不好过啊。
“五哥哥,初哥哥呢。”灵芸公主翘首,却不见小王爷踪影。
赵祈告诉她,赵允初有伤在身,被八王爷留在府中疗伤了,所以没有随同前来。
听了,灵芸公主便是担心得想立刻飞去八王爷府探望她的初哥哥。
就在这时,又有一男学子忽然问道:“咦?你们都回来了。那廖刚呢?”
她愣住了,五皇子与小柴王几位也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
半晌,一旁的高惠连才忽地开口言道:“唉,诸位有所不知,那廖刚竟是西夏细作,自从从羌寨逃跑了,已不知去向。眼下怕是在什么地方逍遥快活着呢。”言语间,他以手掩面,故作痛心疾首状,且话语里不乏几分愤恨。
想当初,他与廖刚亲密无间,众学子还以为他是痛心疾首,哪知道是他假装出来的。
他与小柴王才是奸细!
可怜廖刚,已在羌寨的竹林里化作一堆白骨,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重见天日,还被诬陷清白。真是,有理也说不清啊。
而小柴王搂着阿婴,风轻云淡地笑着,旁人根本不知他内心的狡诈。
听了,众学子纷纷震惊与好奇。
“什么?”
“廖刚是西夏细作?”
“廖刚怎会是西夏细作,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若廖刚是西夏细作,那廖大人是不是也……”
“……”
此事犹若一道惊雷,在众学子中炸开了锅。廖刚既被认定为奸细,他的父亲廖大人自然不能置身事外,也被撤职查办。幸亏八王爷一力担保,才不至于被下狱。总之,廖大人要洗清冤白,也是日后的事了。
面对纷纷言语,柳云懿几人也是一脸叹息。
“哎。我听说,小柴王与阿婴姑娘成亲了。可喜可贺啊。”
有人提起这事,视线的焦点才落到小柴王与阿婴身上。
他们夫妇又是拱手又是害羞,就在学子们寒暄之时,忽地,大伙儿住了嘴,收各异神态,皆化作严肃状。
怎么了?
却见学子们毕恭毕敬地朝她们身后行上一礼,齐声道。
“布教头!”
布教头?
柳云懿回身望去。只见,着黑装的布教头,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柳云懿等人身后,面具虽掩了面,却掩不住他身上森寒的气息。
惊得柳云懿一行人下意识地连连后退,甚至倒抽一口冷气。不由自主地想起布教头之前做过的种种恶事,一股怒意涌上他们心头,双眸喷射出愤怒的火焰。赵祈更是扬手直指布教头,怒不可遏道。
“好你个布教头,竟还敢现身?”
他可没料到,布教头还敢大摇大摆地出现。
“哦?”布教头故作做吃惊状,随即一笑,反问道,“不知五皇子殿下何出此言?”
“何处此言?呵……”赵祈冷嘲一声,指着布教头愤然道,“你是西夏人的走狗,便是你出手打伤了小初。你还想抵赖不成,这可是本皇子亲眼所见。”
亲眼所见能如何?布教头既然敢现身,自然是胸有成竹了。。
他微微笑道:“殿下,必定是你眼花了!这段时间,本教头一直在国子监内尽职教学,从未离开,又怎会在西夏呢?我难不成会分身术?”
赵祈才不相信他的鬼话:“不可能!”
布教头笑着反问:“怎会不可能?你若是不信,问问他们可好?!”他指了指在场的学子们。
却见众学子正睁着大眼,一眨不眨地看着这双方唇枪舌剑,一头的雾水。
“你们说,这布教头所言是不是真话。”赵祈问道。
而后,一学子小小翼翼地站了出来,抬头看了看布教头,又瞧了眼赵祈,弱弱说道。
“五皇子,布教头所言非虚,在你们离开这段时日,布教头可是日日来上课,又怎么去得了西夏?”
“对啊!”另一学子似捣蒜般连连点头,附和道,“我们都可以证明,布教头这段时日,从未缺席过任何一堂课,又怎去得了西夏?”
“不,不可能吧?”
赵祈一时也懵了。他瞅瞅柳云懿与其他人。柳云懿也想不明白。
若布教头未曾离开国子监,那他们在西夏所见的布教头,又作何解释?
连灵芸公主也说道:“你们搞错啦。布教头日日前来上课,又怎去的西夏?!五哥哥,你会不会看错了?”
“这……”
赵祈与柳云懿他们这下彻底懵了。
难道,布教头真的日日在国子监上课,从未离开过,别提去西夏,更别说成了西夏人的走狗?!
可若是如此,那他们在西夏所见的布教头,有假不成?可那人的着装,身形与言行,甚至连面上带着的面具,都与布教头一个模样,好似从一个模子刻出来。
莫非是相似之人,他们认错了?柳云懿等人仍觉得不大可能。
若可能不是认错人,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此事定当另有玄机。至于玄机是何,他们还一时摸不得门道。
确如他们猜想,出现在西夏的,真的是布教头。
只不过,留在国子监的布教头,是布教头寻来的替身。如今他归来,假的只需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下换走即可。
这早在布教头的谋划之中。那替身的着装,言行,身形,甚至是武功招数都与真布教头极为相似,自是无人认出,这才瞒了天过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