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会儿王妃若是身体不舒服,可不要强撑着。”秦嬷嬷亲自过来扶月牙儿下马车,并嘱咐道,“奴婢会跟在王妃后面照料,只是到了贵人所在的殿宇,奴婢是没有资格进去的,所以一切还是要靠王妃自己了,万事小心谨慎,总是没有错的。”
“我记住了,谢谢嬷嬷。”月牙儿把秦嬷嬷之前告知的规矩都暗暗记在心里,平复了心中的紧张,她回头看了看林槐之,林槐之伸手握了握她的,以示安心。
月牙儿跟在林槐之的身后,谨慎的低着头看着下方,魏公公亲自前来引路,几人相互客套之后,便跟着那太监往里走。
林槐之故意放慢了脚步等着月牙儿,两人一前一后,月牙儿就低着头看着林孩子的袍子,没有敢四处乱看。
走在前面的魏公公回头悄悄看了眼月牙儿,这匀王妃听说是乡下来的,倒还听懂规矩的,没有像个无知的村妇到处乱看,看来是个守本分的。
魏公公心中暗暗点了点头,一路上偶尔说上几句,大多都是不言不语的往前走。应该是早就知道月牙儿有了身子的缘故,所以走的倒也没有多快,总还算在月牙儿的接受范围内。
又转了几个弯,魏公公转身朝他们道:“皇上这会儿估计还在养心殿,几位先在御书房候着吧。”
“有劳公公了。”宁王侯客气道,见魏公公走远了,他率先进了御书房,林槐之倒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月牙儿刚要随着进去,一边来了一位眉清目秀的丫鬟,她大大方方的行了礼,笑着说道:“奴婢是皇后娘娘身边的锦绣,奉了娘娘的旨意,前来接匀王妃过去坐坐说说话。”
月牙儿看了林槐之一眼,林槐之朝她嘱咐道:“你去吧,到时我会在宫门口等你。”
她在来之前便知道自己是要陪着皇后的,此时也没有多少意外,便朝那位叫锦绣的婢女点了点头,笑道:“有劳姑娘了。”
月牙儿把手放在秦嬷嬷手臂上,锦绣见状,慢走了几步要搀扶月牙儿,月牙儿哪里敢让皇后身边的丫鬟搀扶自己,立马阻止道:“怎敢有劳锦绣姑娘,姑娘只管在前面带路就是。”
锦绣温和一笑,也不多加推辞,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和月牙儿唠着家常:“匀王爷与匀王妃来京城也有快半年了吧,王妃还是第一次进宫,年前的时候娘娘还总是念叨着您,想着来了这么久了都没有见一面,回头见了认不出来才是闹了笑话呢。”
月牙儿自然听得出来这是客套话,人家皇后娘娘和她非亲非故,怎么会想着念着她?不过是些场面话,只是不知道这位锦绣姑娘在皇后那里地位又如何。
“原本早就想着来拜见皇后娘娘的,只是前段时间不敢贸贸然来搅扰皇后娘娘的清净,况且府中事情也多,以至于现在才有机会得以拜见皇后娘娘。”月牙儿的姿态颇为恭谦,并没有因为锦绣的几句话而忘了自己的身份。
匀王府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外面的人自然也都知道了的,只是不同于知道内情的人并没有几个,锦绣听到月牙儿提起前些日子忙的话,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反而说起了皇太孙近日来的生活起居。
皇太孙也就是皇后的孙子,听说皇后对自己这个孙子格外的宠溺,而这个皇太孙也聪明的很,众位皇孙中,也就皇太孙最得皇上的眼缘,甚至比太子还要颇受宠爱。
一路说着话,很快就到了坤宁宫,锦绣朝月牙儿作了个请的姿势:“王妃,皇后已待您多时,请进吧。”
月牙儿道了声谢,回头给了秦嬷嬷一个安定的眼神,随后信步走了进去,秦嬷嬷自然依了宫中的规矩,留在了外面。
月牙儿一进去就看到正前方坐着一位神态威仪的妇人,虽然已近中年,却仍能从她艳丽的面庞上找寻的到当年的姿色,她身穿黄色锦袍,头上戴着凤冠,首饰不繁重却很典雅庄重,她只是往那里一坐,便自然而然的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想必这就是位高之人的威严吧。
月牙儿心道,这定然是皇后娘娘了,走上前刚要跪下拜见,就听见皇后开口道:“这位便是匀王妃吧,来人,还不快扶住匀王妃。”又朝月牙儿关切道,“你的身子如今月份尚小,受不得这样的大礼,今日便免了吧。”
这可是她第一次拜见皇后,若是真的听了皇后的话,日后传出去了,说她是不懂规矩是小事,要是说她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这可就不是小事了。
月牙儿坚持朝皇后行了礼,只是没有行那跪拜大礼,这也让皇后对月牙儿的第一感觉好了许多,觉得这是一个懂事知规矩的。但她仍然对月牙儿十分好奇,这么个从乡下里来的小丫头,竟然有那等手段,让匀王身边只剩下她一个女人,这么厉害,怎么想都不会是一个简单的女人。
月牙儿自然不知皇后心中所想,她由一个丫鬟搀扶着坐在了一旁,坤宁宫内并非只有她与皇后二人,还有几个她从未见过的妇人和小姐,皇后便歪在一旁向她解释:“这位是刘老太君,素日里你们都是不常走动的,第一次见也不奇怪。”
月牙儿便与那位刘老太君相互见了礼,皇后又指着几个年轻的妇人道:“这个是太子妃,那个是惠王妃,最后面的是湘王妃,你们也算是妯娌,年纪也相仿,平日里也可多多来往。”
月牙儿便又起身和那几位王妃见礼,太子妃赵氏赶紧扶她坐下,笑道:“你可是双身子的人,万一有了什么差错,可都是我们姐妹的不是了,这我们可担待不起,你可莫要乱动了,左右不过是一家人,何须如此客套。”
这太子妃倒是圆滑的很,只是有时太过于精明了,恐怕并不惹人待见,月牙儿一边腼腆的道着谢,一边注意着皇后的表情,果然,皇后对太子妃这般作为很是不屑,看样子,太子妃并不怎么受皇后喜爱啊!
皇后见她们几位见过礼,又指着另外几个妇人道:“这几个都是常来和我聊天说话的夫人,你也不必见过她们,按品阶自然是她们拜见你,可是她们比你年长,也就算了吧。”
月牙儿乖巧的应了声是,笑着朝那几位妇人点了点头,想来也是一品夫人,否则很难有这样的殊荣。
月牙儿看着放在一旁的茶盏,即便口干舌燥的也不敢去喝,生怕后面要如厕。幸好她早上听了宁王侯的话,也吃了些东西,否则这样一直做到中午,肯定是吃不消的。
这皇宫也没有什么好羡慕的,规矩又多,真是累人,自从来了京城,她哪里走过那么多的路程了,这猛地走这么远,还真是有些吃不消,她看了看别人,好像都没有她这样不适的感觉,难道是有了身孕的缘故?
“妹妹有了身子几个月了?”
月牙儿转过头去,见是方才的惠王妃在看着自己,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月牙儿露出温和的笑容,答道:“三个多月了,这已经是第四个月了。”
“噢——”惠王妃长长的应了一声,露出感同身受的表情,“怀身子很辛苦吧,我也是过来人,不过这苦虽苦,但只要生了男孩,这所有的苦啊,都是值得的。”
月牙儿不知道她的话是否有深层意思,只跟着应和道:“是啊,做了娘亲哪里会在乎男孩女孩,只要是自己的孩儿,都是一样疼爱的。”
“一样疼爱?”惠王妃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呵呵几声,神情婉转变悲戚,“那是为人母亲,可是别人可不这么想,我真是羡慕妹妹啊,无需争宠,匀王爷只有你一个,自然你生了什么,什么都是宝儿了。”
“娴静。”湘王妃不悦的唤了惠王妃的一声闺名,而后带着苦笑朝月牙儿以示歉意,“姐姐,真是不好意思了,娴静姐姐她最近有些烦恼,并非针对姐姐。”
月牙儿自然知道惠王妃不知针对自己,两人毕竟第一次见面,往日里又没有什么交集,所以也不会有什么恩怨在里面了,这深宫大院的女人,哪个没有点怨念,月牙儿心中清楚,故也不会往心里去。
101.朝野纷争
“妹妹,你教教姐姐,如何虏获一个男人的心,让他只想要你一个人?”惠王妃没有搭理湘王妃的警告,又往月牙儿这边凑了凑,一双眼睛里不知是认真还是调侃,只是这样的问题,实在是让人心生反感。
月牙儿神色淡淡,拿起茶盏来回拨弄着里面的茶水,略微敷衍道:“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若是回答姐姐说我没有用什么手段,姐姐必然不会相信,对于别的女人,我不会亲自引进家门,但也不会做不应该做的,至于男人的心,那要看那个男人的心在不在姐姐这里了,妹妹我实在是教不了姐姐什么。”
惠王妃怀疑的看着月牙儿,心想不是这个匀王妃太过于精明,就是那个匀王太蠢吧,不过既然月牙儿是这样的态度,她也不好再问下去。
一旁的太子妃瞧见了,笑呵呵的走过来,一双眼睛一边上下打量着惠王妃,一边向月牙儿道:“两位妹妹聊得什么这么开心,让我也来热闹热闹。”
惠王妃似乎与太子妃有些不对盘,她见太子妃走了过来,便往旁边避了避,一副不愿搭理的模样。
怎么会这样?不是听说太子和惠王的关系很好吗?她们两个又是怎么一回事?莫非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太子妃似乎对惠王妃的这种态度也见怪不怪了,她把月牙儿拉到一边,一双眼睛闪烁着精明和探索:“娴静最近心情不好,你是知道的,女人的情绪都是受男人影响的,惠王的一个小妾,前几日刚生了一个儿子,她心里难受,我们都是可以理解的,她的话呢,你也不要往心里去。”
怪不得......月牙儿理解的点点头,以示自己并不在意,看着太子妃脸上强行掩饰的幸灾乐祸,月牙儿只想远离这两个是非女人,她趁机把话转到湘王妃身上,转移话题:“湘王妃的裙子真是别致,这上面的绣工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出来的,样式新颖又不高调,看的我也想要一件了。”
湘王妃略带拘谨的朝月牙儿道谢:“其实就是家里的绣娘做的,没有特别下功夫,让匀王妃见笑了。”
太子妃在一旁笑道:“两位妹妹可真是客气,你们两个年纪相仿,大可直呼名讳,何必这般客套。说起兰妹妹身上的这条裙子,那就要夸一夸我们多情的湘王了,这江南最好的绣娘都给她请回府中,专门只给湘王妃一人做衣裳,可是嫉妒死我们这些人了。”
湘王妃闻言讪讪道:“太子妃言笑了。”
太子妃还要再说些什么,那边皇后的声音却传了过来:“那就开始吧,就在这里,左右都不是什么外人,去把皇太孙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