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前已经更新过两章,今天为了更新世界杯章节,更新提前)
直到里面出现“沙沙沙”的白噪音,她们知道录音已经播完了,听潮姐姐不由得有些感慨:“真没想到,他们在那个时代,就如此有志向,如此朝气蓬勃……”感概完了,批评妹妹道:“他们那个时候那么艰难,还对未来有着无限希望,你年纪轻轻,就一点感情的事情都处理不好……”
汐儿撇撇嘴:“你不也是……”
“……”
两个姐妹辩驳了一番,谁也没有关唱片机,又走了好长一段时间,忽然里面又响起了声音!
好像是……
男人的哭声?
姐妹俩一愣,都有些惊恐!难道这玩意是传说中的“鬼唱片”?
吓得刚要关掉,里面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我在1936年的伦敦,我是——”
姐妹俩错愕地看着彼此,汐儿叫道:“啊!怎么可能!呆虎怎么在80年前的唱片里说话!”
“如果能听到这儿,我觉得是你,汐儿。呵呵。咱们有多久没有见面啦?上次见到你的时候,啊,久得我已经记不清了……我觉得,离你越来越远了……甚至你猜怎么着?我现在竟然在上个世纪,在你爷爷都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
陆逐虎开始细说,从16岁开始之后的每一年,他与莫闻涛的结怨,与父亲的决裂,退学,流浪,回到校园,开始踢球,留学日本,参加j联赛,断腿到台湾当交换生,参加世界杯……
参加……1936年的奥运会。
在家乡的山村,在流浪的地下通道,在大门深闭的莫家老宅……
在二流的高校,在奔跑的学校球场,在大学生联赛的领奖台……
在东京的街头,在南北线的東大前,在获得最佳球员的晚宴……
在南京的列车,在舒安山的莫氏第,在伦敦街头的巴士车上……
他都在,思念她。
“小时候,我不应该招惹你的,我们的身份、地位、相貌、学识……哪一方面不是天差地别的呢?就像莫闻涛说的——”陆逐虎有一些哽咽:“走开吧,滚开吧,你这个死扑街!”
汐儿惊愕地看着听潮姐姐,秀气的眉头拧了起来:“他怎么能这么跟陆逐虎说话!”
“我放弃啦,我被现实打败啦,有一天我终于明白,颓废,自甘堕落,并不会有任何人同情你,我要振作,我要奋斗,我要最高点去摘下我想要的,我要一直赢——如此,才有可能拉近我们俩之间巨大的鸿沟。”
“现在,我有点小成绩了。可是我的小仙女,你在哪里呢?天涯海角哪怕都没有你的一点儿影子呢?”听着陆逐虎又带着哭腔的样子,汐儿也有一丝难过,其实从陆逐虎逐渐在足坛崭露头角开始,她自然可以在社交网络上搜到他,每天都都去看他的ins,刷他的推特,只是从来不给他点赞——因为气他“另寻新欢”。
这事你只要一天不道歉,我不可能原谅你的!倔强的仙女气性惊人。
“在我最卑微的时候,我放弃了奢念,我知道我有一天会娶一个别的平凡姑娘为妻,我对她忠诚,不三心二意,如果某一天,你在我之前把我忘掉,或者从来没在乎有过我这个人,我会难过但也会庆幸。别了,如果有再来一次的机会,我希望能更早一点地遇到你,我不会浪费中间哪怕一年的时间,提升自己,使我足以匹配你的闪亮。”
“我配不上你,也配不上她——能够得到你们两个某一段时间的青睐,是我最大的荣耀和幸福。”
“再见。依然爱你的呆虎。”
汐儿沉默不语,陆逐虎语无伦次,明显是喝醉了之后没有条理的录音,让她思考分别的这几年对他是否公平。
她一直没有联系过他,他以为自己就像一件玩具,被她玩了两天就扔向一边,不再想起——
啊!不是这样的!
我明明给你写了那么多信,寄了那么多我在各地的明信片,即使我和听潮姐姐都不能回国,也要让你看到你的girl成长的每一天,怎么能说我从来没有在乎过你呢?
我甚至担心你没钱寄国际回信,又知道你自尊心强,每回都把回信贴好邮票,用英法文写好地址的……
可是,一封回信都没有——或者说,一封真正的陆逐虎的回信都没有。
她收到的,都是不咸不淡的:好,给力,我知道了,有希望了。
无论是他还是她,都无从得知那几年的千万封信都石沉大海,被半路截获。
陆逐虎唯一收到的,还是一封严重误导他的,那封日本的信件。
而事实上,汐儿基本上不会再去日本了。
那个人,就是不想陆逐虎有一点点去美国的想法。
就在汐儿和听潮姐姐都在思索着这其中的猫腻的时候,花型的扩音器中忽然响了一声“哆”,让两人忍不住心里一颤。
目光重新回到老式唱片机上——
就像缓缓流动的泉水,一段熟悉的旋律在寂静背景下的响得分明。
陆逐虎的声音也随之响起——这是自从那次元旦晚会之后,汐儿第一次听到陆逐虎唱歌。
他给无数人唱过口水歌,这一次只唱给她一个人。
“忘不了你眼中那闪烁的泪光,好像知道我说谎。
我茫然走错了地方,却已不敢回头望。
舍不得杏花春雨中的你,盈盈的笑语,
雨打风飘年华流走,惘然睡梦中。
走过了一生有多少珍重时光,与你爱的人分享。
我总是选错了方向,伤心,却又不能忘。
放不开魂牵梦系爱的你,无处说凄凉。
回首灯火已阑珊处,是否还有你。
说起来人生的仆仆风尘,不能够留一点回忆。
难舍又难分已无可追寻,烟消云散的往昔。
说起来爱情的悲欢离合,有个你我永远不提。
相偎又相依,要留在心底,
陪我一路,到天涯……”
汐儿一边听,一边忍不住眼眶湿了,因为这首歌对她来说有特殊的意义,甚至没有它就没有她——
曾祖父莫启钤40岁有的爷爷。
爷爷振藩40岁才有的爸爸。
“1990年,我妈妈考上新加坡国立大学,她喜欢上了学长在迎新晚会上唱的那年最流行的歌,也喜欢上了那个边唱歌,边弹钢琴的学长——事实上,当时全班女生都喜欢上了那首歌,那个人……”
“后来呢?”
“后来?现在我15岁了啊,嘻嘻……”
“哦,那就是说,如果没有这首歌,你爸爸也40岁生你,那你甚至都还没在妈妈的肚子里哦!”
“嘿嘿。”
“他记得,他什么都记得,哪怕我随口一说的话,没有他不记得的……”汐儿忍不住掉了眼泪,心情就好似1990年,第一次听学长唱这首当年新歌的国大少女新生。只是24年过去了,唱歌的人老了,写词的人老了,连他们那时候的歌迷也老了。
可是,当你阅读词中的每个字的时候,那种情绪仍然能准确地传递给读者。
这首便是陆逐虎在贝格霍夫山庄对元首所说的,对他有特殊意义的那首《难舍难分》。殷文琦作曲,娃娃作词,收录于谭咏麟1990年发行的同名国语专辑中。
汐儿现在听到的,便是他那天录的版本,拉小提琴的是爱娃,弹钢琴的则是元首本尊。
就在汐儿沉浸在歌曲结束后的伤感时,里面忽然又冒出陆逐虎的声音:“元首——啊不,总理先生,你最后那个音弹错了啊——重来,重来,我们再来一遍,好吗?”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的错,我说了我的钢琴弹得不好嘛……”
汐儿忍不住破涕一笑,里面的声音也渐渐小了。
“元首,总理,难道是希特勒?”听潮姐姐有些惊愕地猜测着。
两人面面相觑。
“这盘古怪的唱片好像已经保存好多年了,为什么没有听家里人说起过?如果他们听到陆逐虎后面的话,难道不会感到很奇怪?”
“嗯,也许是因为中间有好长一段的空白,一般人想不起来听后面吧?”
听潮姐姐皱着眉头:“唱片保存时间没有那么长,我看像是有人重新翻录过……会是谁做的呢?姑婆?姑爷爷?”这些都不得而知。
汐儿把眼泪一擦,道:“不管了,我决定了,现在就去底特律,找他!”
听潮姐姐意外地看着她。
“哼,从今天开始,我要跟那个坏女人,公!平!竞!争!”
……
只不过,汐儿小仙女这次只怕是无功而返,她也不会想到,陆逐虎此刻就在离她三英里的“邻居”家,听一个墨西哥人胡吹牛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