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华山、少华山、灵台山,三山一体,这本来是赵有恭早做好的打算,如果能将三山所有山匪都掌控在手中,必然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但想要彻底掌控三山山贼,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既要让山贼们知道太华山的厉害,又要不造成太大的伤亡,毕竟这些山贼将来有可能变成自己人的。所以,三山一体,必须慢慢来,可为了尽快劫掠京兆府,聚起大量财帛,只能换个方法了,因为时间等不得。
了解赵有恭的意图后,牛皋皱着眉头靠在椅子上,到底该怎么做呢?想要劫掠京兆府,肯定绕不过少华山和灵台山的,当然也可以走山下官道,去的时候倒没什么问题,可是回来的时候呢?再走官道,那不是让京兆府兵丁追着屁股揍么?如今京兆府附近足有府兵两万余人,想在匡阔的官道上跟这么多府兵交战,那可就称蠢货了。手底下两千余人,大都在山里野惯了,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往山里逃,京兆府东边是骊山,骊山再往东就是灵台山,骊山荒芜,也就住着几个山中猎户,可是这灵台山就不同了,这可是一头拦路虎啊。
自从来到太华山上之后,太华山上大大小小的山匪投降的投降,跑的跑,现下太华山上已无其他势力。至于少华山和灵台山也有着三股势力,他们便是灵台山迟默然、郭嘉茑,少华山万兴东,其中三山势力,当属万兴东最大。这万兴东本为凤翔府营指挥使,后因受贿太多,惹得上司不快,便拉着人马进了少华山。万兴东外号万无敌,手上硬功夫了得,在这方圆百里从未遇到过对手,由于手底下都是一帮训练有素的府兵,再加上万兴东为人豪爽,手段颇多,仅仅几个月的时间就将少华山几股势力全都收归麾下。时至宣和二年中旬,万兴东手下已经聚拢了四千多亡命之徒,俨然成了华州最大的匪患势力,便是华州知州见了少华山也得绕着走,其威风一时无俩。
万兴东势力太大了,本来牛皋打算派人打入少华山,先从万兴东手下几个头领动心思的,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殿下要尽快占据少华山,那这个方法显然不行了。想了想,牛皋朝门外喊道,“彪子,彪子,你他娘的死哪去了?”
吼了没两声,郑彪就推门跑了进来,本来郑彪也是个威猛不凡的汉子,可这会儿却是没有半点威猛样,头上扎着几根稻草,全身衣袍破破烂烂,最重要的是还有股子臭烘烘的味道。郑彪还想往前走两步,牛皋一伸脚捏着鼻子怒道,“你就站那里说话吧,娘的,你这是怎么了,掉茅坑里了?”
听牛皋这话,郑彪就想哭,因为牛大将军还真说对了。今个本来是想领着人去少华山打探情况的,对于侦查之事,郑彪也算熟门熟路,轻轻松松就摸过了少华山外边的几个暗哨。如今隆冬时节,山上没了灌木树叶遮掩,为了防止被人发现,郑彪只能趴在地上匍匐前进。其实当时所在地方是个高坡,下边就是一个沟子,去那里,就是想看看少华山山寨周围地形的,结果探头的时候,手上一滑,没了支撑点,整个人如滚地葫芦般滚到了小山沟里。一进山沟,郑彪差点没晕过去,因为沟里臭味熏天,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等着被人捞上来之后,郑彪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山沟上游是个土坑,山贼们平时拉撒全在土坑里解决,就连平时的垃圾也往里边倒,河水流过土坑,自然而然的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听着郑彪的叙述,牛皋表情复杂,阿朱也掩着嘴一阵偷笑,这郑彪也太倒霉了。
“彪子,你说你...行了,不说了,少华山的情况摸得怎么样了?”
“大哥,情况摸得差不多了,现在万兴东手下一共是五个头领,这五个人大都跟随万兴东多年了,不过这四头领贾思贵倒值得一试,此人好色贪财,见利忘义,如果大哥能许以厚利,想来这家伙一定会倒向咱们的。还有,万兴东身边有个私塾先生,好像经常给万兴东出些主意,所以,得小心下这个教书的才行。”
牛皋摇摇头,颇有些无奈的笑道,“彪子,这些已经没什么用了,你重点说说少华山的防护吧。”
“嗯?”郑彪心里一惊,有点诧异地问道,“大哥,听你的意思,是要强攻少华山?这是不是不妥?殿下可是说过的,让咱们以最小的代价拿下少华山,将三山势力收归己用的。”
“你瞪什么眼,你知道的,老子不知道?刚殿下让小娘子传话来,必须尽快拿下少华山和灵台山。”
“这....”郑彪挠着脑门,半天没回过神来,就在这时,响起一阵敲门声,“老大,少华山三当家付刀脸来了,说找你又要事相商。”
付刀脸?牛皋咧嘴冷笑了下,还没去找万兴东呢,姓万的就先派人上门了。这付刀脸,牛皋是知道的,此人本名付勇,镇巴人,善使一把开山刀,再加上他长得又甚是冷酷,所以都说他是刀子脸,这才有了付刀脸的外号。
“老子不去找他,他倒先想起了老子了,去传话,就说我一会儿就过去!”牛皋站起身来,阿朱也想跟着一块过去,只是拉开房门,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看着门口之人,莫说是牛皋和郑彪,便是阿朱也颇为惊讶的出声道,“殿下,你怎么来了?”
“怎么,本王就不能来了?”看牛皋和郑彪要行礼,赵有恭摆摆手笑道,“得了,自己人就别弄这些虚的了,伯远、彪子,你们先别忙着去,跟你们说点事。”
赵有恭脸上带着些风尘之色,显是匆忙赶来的,让进门后,郑彪伸手想去倒茶,可伸到半路有收回去了,还是阿朱帮忙倒了杯水。一开始的时候赵有恭也没注意,一坐到屋里,就有点受不了了,“彪子,你干嘛去了?怎么搞成了这幅样子?”
牛皋可不想再听郑彪罗嗦了,眼一瞪,没好气道,“还愣着干嘛,赶紧去冲冲,换身衣服,老子的脸都让你丢干净了。”
郑彪也不敢有什么不爽,挠着头乖乖地跑了出去,赵有恭甚是好奇,牛皋便简简单单的复述了一遍,“殿下,咱先别管彪子了,你这次亲自前来,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嗯,昨夜曹润民递了信,说过半个月,禁军会将今年的税银押送京城!”
“这...往年的税银一般都是年后运的啊,怎么今年这般急?”牛皋也有点明白赵有恭为什么会急着赶来了,京兆府的税银可不是小数目,最好是能抢到手。若是不抓紧行动,等着禁军赶到京兆府,再想动手可就有些难了。
“估计是江南、淮西等地闹乱子的原因,咱们那位官家是怕钱不够花了吧?”喝口茶水,赵有恭抿嘴笑了笑,那个皇伯父平日里花钱如流水,就是再大的国库哪经得起他这般折腾?平时也许无事,可现在民乱四起,想要剿匪,就得有军饷,军饷从何而来?更何况,赵官家还有征辽的心思,显然不可能吧国库里的钱全都捐出来的,没办法,就想到了提前征用税款的主意。想来,这主意也是蔡京等人给出的,赵佶又有这种心思,也不算太昏庸了。
“好了,别管这事了,伯远,你可知道那付刀脸的来意?”
“不知,属下正打算去会会他呢,便碰上了殿下!”牛皋见赵有恭脸上含笑,不由得蹙眉问道,“殿下,莫非你知道付刀脸的来意?”
赵有恭点点头,小声道,“若是本王没料错,那姓付的应该是来要钱的,这太华山抢了那么多财物,万兴东能不动心思?”
“要钱的?殿下为何如此肯定?难道万兴东不会有吞并我太华山的心思?”
“不会的,万兴东能在短短几年的时间发展如此壮大,显然不是个蠢人。这太华山位于华州西南,北临朝邑南为商洛,东为潼关,可谓是华州之门户,占据太华山,看上去劫财的机会多,可官军一旦下定心思剿匪,那首当其冲的也是太华山。有太华山给少华山看守大门,万兴东高兴还来不及呢,再说了,他要是有心吞并太华山,早在两年前就可以了,何须等到现在?”
听着赵有恭的话,牛皋轻轻点了点头,倒是他想少了,太华山好是好,可也是个四战之地。如果万兴东想要钱,倒还真有可能,其实说白了,也没什么奇怪的,平时黑社会还收保护费呢,当山匪也是如此,小势力也要向大势力交保护费,一方面出了事有人帮扶,另一方面,也不得罪大的势力。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规矩,便是山匪也躲不过去。
“哼哼,这姓万的是真把咱们当成以前的山贼了,收保护费?不找他手保护费就不错了,殿下,你稍歇,待牛某去会会那个付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