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辈子,她也没经历过这样的阵仗,要说不紧张是假的。
由着齐宇珩牵着她的手下了马车,外面已经跪倒了一大片人了,陈瑜只是粗略的看了一眼,看到了跪在前面的袁炳义,顿时这脸都火烧火燎的。
“免礼。”齐宇珩出声后,众人悉悉索索起身,让开一条路。
陈瑜就这样被齐宇珩带进了金碧辉煌的会客大厅,并且径自走到了整个大厅的唯一的主位上坐下来。
心如鹿撞,陈瑜面上保持着平静,手心里都是汗,趁着这些人走回自己位置的时候,还在人群里找了一下,确认没有看到乔斌才略微的松了口气。
真不敢想象,如果乔斌看到自己和齐宇珩这样坐在一起,那孩子保不齐会崩溃。
心里碎碎念,耳边就听不到这些人说什么,直到齐宇珩的手从宽大的袖子下面伸过来捉住了她的手的时候,她才激灵一下回神儿。
粗略看了一眼,这大厅里可不止十几个人,往来穿梭的丫环们把一道道菜送上来,旁边还有一个类似乐队的存在,陈瑜见到了编钟。
中间铺着红色带艳丽花朵的地毯,两侧是长条矮桌,各种服饰的人都坐在蒲团上,一个人一桌。
在左侧上首的位置是袁炳义,右侧上首的位置坐着的人陈瑜认识,陵岚国的阿比盖尔。
阿比盖尔当然也认出了陈瑜,从第一眼的震惊到现在已经嘴角带着笑意了,回想起上次能有幸见到福王,只怕就是因为这个乔夫人了,歪打正着。
开场就是眠花楼的歌舞,齐宇珩握陈瑜手的时候,就是眠花楼的官妓入场的时候。
如意一身桃花粉走在最前面,妆容精致,眼波如水,水袖飞起的刹那,整个人竟也凌空而起。
陈瑜确定如意在眠花楼里没有这个动作,略微吃惊,不用想如意肯定身上有些功夫的,下面是一个人配合默契,一时间阵阵幽香,让人陶醉。
陈瑜特地留意了这些人的妆容,显然郑霜很用心,妆容会在细微处有变化,更衬这些官妓本身的服装。
“好看?”齐宇珩微微偏头,问陈瑜。
陈瑜快速扫了一圈,压低声音:“问我不如看看他们。”
“呵,你啊。”齐宇珩有些无奈的轻笑出声,下面这些人除了袁炳义之外,一个个都露出了心驰神往的表情,也不能怪陈瑜那么说。
“这香料,有什么特别吗?”齐宇珩问。
陈瑜这才注意到,仔细的辨别香料,又抬头看跳舞的这些舞娘,淡淡的曼陀罗味道是不会错的,但这味道是谁身上的?
最终,陈瑜把目光落在了如意身上。
齐宇珩眼角余光一直看着陈瑜,见她看着如意,倾身过来的姿势像极了把陈瑜拥入怀中,低声:“苏家的香料,对吗?”
“是。”陈瑜敢断定,这香料绝对是苏家的。
齐宇珩抬起手一颗葡萄就到了陈瑜的嘴边:“慢慢看,不白看。”
陈瑜冷静下来,等齐宇珩坐正之后,才转过头仔细的端详这个男人。
毫无瑕疵的侧脸,高挺的鼻梁和薄唇,还有腮骨的弧度都极其精致,有凛冽的意味冲击着陈瑜的视觉神经,回头看着跳舞的官妓,心里回想她第一次见到齐宇珩情景。
总结这个男人善于伪装,也许这一刻的他才是真实的一部分。
如意身体软若杨柳,轻若翩鸿,又像是花丛之中的蝴蝶一般,从一个个通商使者的身边滑过,那些人就恨不得把眼珠子都贴在如意的身上。
曲调突然高亢了起来,如意回到众女之中,水袖如云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片刻后如花瓣绽放,如意立在中间,手里拿着一支艳红的鲜花,目光巡视一圈,在齐宇珩的脸上顿了一顿,转身把手里的鲜花扔了出去。
陈瑜眼角余光看到阿比盖尔身体下意识的动了动,不过最终还是坐稳了, 那花稳稳当当的落在了阿比盖尔下首的桌案上。
顺着这朵花,陈瑜看向了那个通商使者,眸子缩了缩,这就是如意的选择。
得到了鲜花的男人起身哈哈大笑,一脸络腮胡子的他绕过桌子,径自来到如意面前一弯腰就把娇小的如意抗在了肩上,如同猎人得到了猎物一般得意洋洋的回到了自己的位子坐下。
如意捡起来桌子上的花,嫩白的手,鲜艳的花儿,就那么十分违和的把这朵花簪在了那汉子的鬓角。
陈瑜都想捂眼睛了。
“大宛国的通商使者。”齐宇珩抬起手搭在陈瑜的肩上,在她耳边轻声说。
大宛?陈瑜搜索记忆里,还真有那么一个国家叫大宛国,大宛国出汗血宝马,这是陈瑜唯一知道的。
如意属意大宛国通商使者,余下的十一个人也都拿着手里的鲜花,如同商量好了似的,一人一个,包括在场的袁炳义身边也坐下了个年轻娇美的姑娘。
视觉冲击力太强,完全是爷爷和孙女的感觉,陈瑜第一次深切的体会到了阶级这两个字到底意味着什么了,如果说勉强有还算入眼的,那就是阿比盖尔和他身边的一个官妓了。
阿比盖尔看到陈瑜看向他了,眼睛都亮了,笑着起身:“陵岚国阿比盖尔见过福王、夫人。”
齐宇珩微微颔首:“远道而来,尽兴而归才好。”
“多谢福王,某此番前来,带了一些金银之物,还有一些花种、花茶,希望能让我陵岚国的鲜花,开遍大霁国的大地,为大霁国增光添彩。”阿比盖尔右手盖在左胸上,恭敬的行礼后退回。
阿比盖尔话音落下,正捏着如意小脸的汉子也站起来了,来到中间,双手抱拳:“我大宛国带来了良驹宝马,希望能换一些粮食和女人。”
“可。”齐宇珩抬手,请他落座。
一个个都过来和齐宇珩行礼,但无一例外都忽略了齐宇珩身边的陈瑜。
陈瑜明白这就是女人的地位,非常现实,在这种场合里,女人只是陪衬。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最先把持不住的就是大宛国的通商使者,竟毫不顾及在场这么多人,把手伸到了如意的肚兜里。
齐宇珩靠在椅背上,手指在陈瑜的手心里点了点。
陈瑜偏头看过来,用眼神询问齐宇珩,结果对方只是笑了笑,那笑容像是要溺死人似的。
默默的嘀咕了一句,陈瑜收回目光。
有人敬酒,来者不拒,齐宇珩保不齐要装醉离场,她想着如何脱身。
“本王不胜酒力,诸位尽兴,我略休息片刻。”齐宇珩起身,陈瑜也跟着起来了,眼看着站都站不稳的齐宇珩,只能伸手扶着他,心里忍不住吐槽,装!装!
袁炳义眯着眼睛看着陈瑜扶着齐宇珩入了后殿,掩藏住那份恶狠狠的目光,皱眉拂开旁边的女子。
有侍卫带路,陈瑜扶着齐宇珩来到了一间供人休息的庭室中。
陈瑜扶着他进了屋,侍卫贴心的关了门,门刚关上,陈瑜立刻松开手。
齐宇珩身体一晃眼看着就要摔倒了,陈瑜急忙伸手拉住他:“你真醉了?”
“不然呢?”齐宇珩半个身子都压在陈瑜的身上,靠的很近,她身上的香气还有软软的触感都让他心旌摇曳,偏头在陈瑜耳边:“你也不为我挡一挡。”
“我不能喝酒。”陈瑜扶着他来到床边,轻哄:“想躺一会儿,我出去找人熬一碗醒酒汤来。”
齐宇珩坐在床上,伸手拉住陈瑜的手臂,用力把人带进怀里。
陈瑜感觉自己快要被勒死了,生气的推着他的胸口:“齐宇珩!你过分了!放开我!”
“不,不过分,不然让你看看还有更过分的。”齐宇珩趴在陈瑜的肩头,轻轻的说:“让我靠一会儿,我好累。”
明明很生气,却莫名的心软了,陈瑜轻轻地拍了拍齐宇珩的背:“累就睡一会儿,睡醒就好了,听话,躺下。”
齐宇珩低头,看着陈瑜的脸,笑道:“你在惹我。”
陈瑜: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