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连心莫过于此了,想必是从接到了信那天开始,兰芝就盼着芸娘能早些回来了。
陈瑜笑道:“可真是一猜就中,不过我还要叮嘱两句,兰夫人要爱惜身体才行,往后的日子肯定越来越顺遂的。”
“借乔夫人吉言。”兰芝回头看了眼安泰。
安泰垂头干活,像是根本就没听到芸娘回来的消息似的,但看至看到了儿子微微勾起的嘴角。
陈瑜不敢看这种母女团聚的场面,让兰夫人回来自己就去灶房安排饭菜了。
一路上风尘仆仆赶回来的人恐怕连一口热饭都没工夫吃。
桃花也不敢看这样的场景,跑出来给陈瑜帮忙。
都说上车的饺子,团圆的面,陈瑜和面擀面条。
等陈瑜端着面条进屋的时候,娘俩都很平静了:“抓紧趁热乎先垫垫肚子,回头咱们晚上吃好吃的。”陈瑜笑着和两个人打招呼。
芸娘扶着兰芝坐在桌子前,兰芝笑盈盈的看着芸娘端起碗吃的那叫一个欢快,笑道:“出去一趟,学了一身男孩子的习气回来。”
“娘,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讲究的,不过出去走这一趟,学了不少本事。”芸娘抬头看了眼陈瑜:“瑜姐姐,我带回来一些稀罕物,等会儿给你看。”
“好好吃饭,桃花给你烧热水呢,吃饱喝足消消食,再好好泡个热水澡,别的都不着急。”陈瑜看芸娘那脸皮儿都粗糙了不少,就知道没少吃苦。
吃饱喝足,芸娘把搬进来的包袱打开:“瑜姐姐,这是漠北特有的紫云芝还有婆婆草。”
紫云芝是灵芝,陈瑜知道珍贵,但婆婆草更吸引她。
大自然特别神奇,有许多没什么看头的野草,都是有着很神奇的功效的,就比如这一袋婆婆草。
但陈瑜不敢确定是不是自己知道的那种草药。
“婆婆草可以祛风除湿,药效神奇的很,漠北的人若是风寒腿疼,就用婆婆草捣碎了敷着,两三次就能好起来。”芸娘说着,又打开了另外的袋子:“还有这种很香的花儿,当地人叫这种花娇娘子,我采了一些晒干了,还带回来了好多种子,不知道能不能用的上,还有这些……。”
芸娘一样一样倒腾出来不少,不单有干花,还都带回来不少种子。
陈瑜忍不住捏了捏芸娘的脸蛋儿:“把你能的,几千里外的东西都能带回来,现在去泡个澡,这些我慢慢研究。”
到家了,芸娘的心情也好得很,她听话的去洗澡,兰芝忍不住跟着进去,搬了个小凳子坐在旁边。
“你父亲可还好?”兰芝问。
芸娘笑眯眯的趴在木桶上:“母亲自己不去看信,追到这里问我?”
“只怕他怕我担忧,只说好事。”兰芝抬起手理了理发丝:“不过,只要都还活着,就有机会见面的。”
芸娘缩回水里,掩藏了泪水,都还活着就有机会见面,可已经故去的人呢?
“芸娘,冷暮雪是福王殿下的人,乔夫人怕还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很让人忧心啊。”兰芝轻声说。
水声响起,芸娘探出头:“福王殿下又来了?”
兰芝摇头:“冷暮雪是赤龙卫的人,要不是大事,怎么会留在这里?每天还教那些小伙计拳脚功夫,我怎么就看不透呢?”
“母亲,若福王想要娶妻呢?”芸娘看着兰芝脸色都苍白了,立刻做出噤声的动作:“瑜姐姐还不知道。”
“你是说他看中了乔夫人?”兰芝那残缺了的手压住了额角:“夭寿了,夭寿了,他还真豁得出去。”
“豁不豁的出去说不好,但想要娶瑜姐姐,很难。”芸娘慢腾腾的开始洗头。
兰芝帮不上忙,满腹心事的出去叫了桃花进来伺候。
见陈瑜正在择菜,走过去帮忙。
“乔夫人,我朝并不要求妇人守节,可想过以后?”
陈瑜心里啧啧两声,难道自己的脸上写着要改嫁?怎么兰芝也问这个?
“我有儿有女万事足,何必再蹚一趟浑水?”陈瑜笑道:“兰夫人觉得呢?”
兰芝相信芸娘的话了,笑道:“倒也是,为人妻,上有公婆,还有姑嫂,可不容易的很。”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芸娘洗漱之后,陈瑜让她去屋里:“妆台上给你准备好了,去把面霜多多的涂几层,脸都皴了。”
“哪有那么夸张。”芸娘笑眯眯的进屋去了。
晚上,芸娘说什么也要和陈瑜睡,陈瑜知道肯定是有话要说,也就由着她了。
躺在床上,芸娘才说:“瑜姐姐,我娘以前善管家,账目做得也熟稔,我想投银子在永安府开一间乔记的铺子交给她,行吗?”
“开一间乔记的铺子?”陈瑜翻了个身看着芸娘:“你放心她一个人?”
“当然不放心,所以才和瑜姐姐商量,我想在那些小伙计里挑一个人去照看铺子,这铺子算我们俩合伙的,谁也不占便宜,扣除成本五五分,行吗?”
陈瑜也想扩大规模,做生意嘛,就像是爬台阶,一阶一阶往上爬才能越走越高,越走越远,裹足不前不可能发财的。
安平镇的铺子很平稳,经营了不短的时间,再开一家铺子的确时机正好。
“永宁府府怕是不合适。”陈瑜把苏家的事情和芸娘说了一遍。
芸娘沉思片刻才说:“不碍事,能让苏家挪窝的人肯定苏家惹不起,既然那人是为了乔记出头,乔记反而更应该到永安府开铺子了,总不能让帮忙的人掉面子,以为咱们乔记没魄力呢。”
陈瑜没说是齐宇珩,芸娘坚定的相信是齐宇珩帮着乔记,苏家就算是再财大气粗,敢惹福王?那不是嫌命短吗?
“行,刚好永宁府知府的千金和我做了月饼糕点的买卖,也算是有个照应,不过选谁去,你心里可有打算?”陈瑜在心里过了一遍几个小伙计,最终选择了安泰。
“安泰合适,机灵的很。”芸娘说。
陈瑜戳了她脑门:“这些孩子里,目前看最成事儿的就是安泰了,得得得,就这么说定了,你也别着急操办,歇歇再说。”
芸娘哪里敢歇着?
这一趟出去银子都交给了父亲,让他在那边儿尽量打点,让一族人都能坚持住。
也幸好福王殿下和漠北守将萧怀瑾私交甚好,这些年来对自己一族的人颇为照顾,只是祖父太过刚烈,没熬住。
第二天一大早,陈瑜把银票给了芸娘:“知道你闲不住,去吧,张罗妥当也让你母亲安心。”
芸娘带着桃花来去匆匆。
手里有钱办事就快,三天后芸娘回来接走了兰芝和安泰,永宁府置办了一处宅子,又在临街不错的地方订好了铺面。
陈木匠的生意做大了,永宁府开铺子,芸娘直接把他请过去,所有的布局都按照安平县的乔记设计。
陈瑜给芸娘的铺子配好了货,估摸着十天半个月就能开市了,她心情都好了不少。
十二月十五,陈瑜被吴道清请过去了。
牧秦血脉里的毒更淡了许多,这简直是最好的消息,陈瑜看着身量都开始抽条的牧秦,如释重负。
“乔夫人,小白鼠存活下来三十只,接下来要试药了。”吴道清看陈瑜脸上的笑容都凝固了,急忙说:“不着急让牧秦试药,我这边有几种药材,帮我提炼成精油吧。”
“那就好,那就好。”陈瑜听到试药,差点儿脱口而出说不治了,毕竟现在的保守治疗很有效,牧秦只要坚持下来,早晚一天血脉里的毒会清除干净的。
吴道清把一些奇奇怪怪的草药摆出来,陈瑜看了半天,抬头:“吴大哥,这些都是大毒的草药,难道要以毒攻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