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仰仗
他只能低调从事，在兵部，权力下放到两个侍郎手中，相互牵制。
可就算如此，依旧有人恨不得给叶家多泼些脏水。
“陛下，叶家几十年来对晋国忠心耿耿，必定不会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来！请陛下明察。”
云翊莞尔道：“祖父不必多虑，朕岂是那耳根子软的昏君？叶家几十年来在战场上披荆斩棘，为我晋国开拓疆土，这番业绩功勋，岂是小人一两句酸话就可污蔑的？”
这些日子上蹿下跳的“小人”们都憋红了脸。
云翊道：“这些日子以来，众卿为朕的后宫费心费神，想来是政事过闲了，既如此，各位都写一份关于自身为官多年的自省书，以及对政事上的建议，下次朝会呈上来。”
“退朝吧。”—
“娘娘，永安宫的林嬷嬷来了。”
叶锦汐正在对着自己嫁妆的账本，闻言眉头微微一折。
“请进来罢。”
林嬷嬷走着标准的步子，站定后屈膝道：“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
叶锦汐笑道：“什么风把林嬷嬷吹来了？红冬，快上茶。”
林嬷嬷道：“皇后娘娘客气了，奴婢只是来替太后给皇后娘娘问个安的，太后每日都在奴婢耳边念叨着，思念皇后娘娘呢。”
叶锦汐道：“原是本宫的不是，该要多去给姑姑请安的。”
她此时说的是姑姑，而非母后，林嬷嬷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皇后娘娘可千万别这般说，太后心中记挂您和小主子，也是舍不得您劳累的，这不？特地嘱咐奴婢为您送了百年人参和上好的燕窝来……”
林嬷嬷走后，鸣含微微蹙着眉：“娘娘，太后这是……”
叶锦汐轻声笑道：“前些时日不是送了一串佛珠去万寿寺开光了吗？那佛珠现在在宫中吧？”
鸣含道：“是。”
“去准备好了，明日我们去永安宫。”
也是时候见见她的姑母了。—
“你这孩子，怀着身孕怎还出来呢？”太后温和地看着叶锦汐。
叶锦汐这一胎已经两个多月了，算算日子正是先帝驾崩前怀上的。
叶锦汐道：“本就该多来给姑母请安的，只是汐儿方才接手这么大的差事，有些忙不过来，这熟悉得差不多了，又有肚子里这个折腾着，倒是少了见姑母的机会。”
太后笑着道：“你是个有福气的，先有了太子，这一胎再生个皇子，将来也好给皇帝和太子分忧。”
叶锦汐道：“今上倒是说想要个女儿，凑成个好字。”
太后顿了顿，随后道：“这也好，儿女双全了。”
“女儿是母亲的贴心小棉袄，将来陛下有了别的子嗣，你也能多些安慰。”
叶锦汐眸中的笑意淡了淡，面上依旧笑道：“母后说的在理，汐儿怎么会嫌孩子多呢？”
太后看着她，叹道：“你是姑母看着长大的，姑母还能不明白你的心思？”
“只是陛下的身份，注定了不能奢求，别说皇帝了，就是平民百姓，也鲜少有不纳妾的。现在皇帝念着你们夫妻的情，还能顶着百官的压力，可这般下去不是办法啊，从古至今，后妃就是帝王权衡前朝的工具，也是百官的翻身强家的希望，他们一定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届时，不论你愿不愿意，陛下选秀是必须的事情了，那时候，有了别的高官之女进宫，你又能如何？不过是强颜欢笑做个贤良淑德的国母罢了。”
太后的神情有些飘渺。
“在那些官家之女里头，不乏貌美可人的，总会有人分了皇帝的宠爱，届时，不管是你、太子，还是叶家，都会受到威胁。”
“最好的法子，就是你主动劝着皇帝选秀，好歹能有一个好名声。”
叶锦汐轻轻一笑。
“母后不会不知道吧？后宫人多了，事儿也就多了，届时，就怕扰了母后清修。”
太后道：“今后皇帝有了别的妃子，你和太子都会受到威胁，若是……能有个自己人在身边帮衬着，那是最好的，你五妹妹年纪正好，虽说还未及笄，但早就来了葵水，已是可以嫁人了。”
叶锦汐面露讥嘲道：“姐妹共侍一夫，倒是不失为一桩美谈。”
太后知她不高兴，道：“汐儿，姑母都是为了你好，为了叶家好。”
“小五那孩子，毕竟年轻一些，又是个胆小不知事的，将来进了宫，还不是听你的？有她在皇帝耳边帮着你和太子，你和咱们叶家的地位才不会受到别的高官威胁。”
不得不说，太后也是一番苦心了。
她不是为了所谓的延绵皇嗣，不是为了皇后的“职责”，而是为了她和叶家的处境着想。
可叶锦汐依旧很失望。
“母后，您为何觉得，我和太子、叶家，都要仰仗一个小五才能立着呢？”
太后表情一怔。
“姑母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想劝叶锦汐想通啊，“汐儿，选秀是必然的事，你肯定需要一个帮手啊，与其是别人，倒不如是小五，至少她不会背叛你和叶家。”
叶锦汐道：“姑母是为了咱们叶家着想，汐儿明白，可是您为何笃定，小五进宫后就能够得了圣宠？为何笃定只有小五进宫，汐儿和太子才能有一席之地？”
“仅仅是因为汐儿是生了孩子的人，而小五正是最好的年华？仅仅因为她比汐儿小了几岁？就能把今上迷得只听她的？”
太后蹙眉：“哀家何时说了这些话？汐儿，是你太敏感了！”
她嘲讽地一笑：“姑母自己都说了，小五年纪小，不知事，您不是不知晓宫中的阴司，就这样的小五，进宫后就能叫我们全部仰仗她？而不是要汐儿和姑母扶持保护她？”
太后那眉心蹙得更紧了。
是啊，被叶锦汐这么一说，太后忽然觉得，自己纠结了那么久才做好的决定那般可笑。
小五自幼胆小怯弱，又没什么心计，入了宫后能斗得过那些人？
虽说是自己人，可不得不说，更是个累赘。
叶锦汐又轻飘飘道：“再者言，姑母为了避风头，深居简出，现在又要把另一个叶家女塞进宫里来，怕不是觉得叶家风头不够大？”
“姑母真是打的一副好算盘，一门两后一宠妃，这个幻想可真是美好呢。”
太后打了个激灵。
若真是那般，只怕是叶家更加要木秀于林了！
太后头疼地扶额：“真是老了……”怎么会看不到这一些呢？
叶锦汐道：“姑母是关心则乱。”
太后叹道：“汐儿，你别怪姑母，这些日子外头风言风语越来越多，哀家也是急的。”
林嬷嬷插话道：“皇后娘娘，别人不了解咱们太后，您还能不了解吗？太后这么多年，一心只为了叶家啊！”
叶锦汐何尝不知？
昔日太后为了叶家，牺牲了自己的幸福，嫁给了先帝，后来又公开站到云翊这边，包括现在，她一心劝着她，也是为了叶家。
叶锦汐没办法对这个姑母抱有什么怨气，环境使然，姑母并不觉得纳妾选秀有何不对，在这情况下，她想给叶锦汐找个帮手也是正常的。
太后也是犹豫了许久，现下叶锦汐说出的那些话，她都是听进去了的。
等叶锦汐走后，她轻轻道：“老林，你去叶家走一趟，小五年纪不小了，该婚配了，请哀家的母亲多相看相看。”
林嬷嬷心神一凛。
“是。”
当初叶锦落隔三差五给她这宫中送东西，太后就知道这孩子是在讨好她。
她也没当回事儿，姑娘家，哪个不想讨好长辈的？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