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出右手中指就要戳下请神灵印,七叔已经来不及阻止我了。
唪!钟天师画像顿时燃烧了起来,天师金身耀眼的金光在客栈内弥漫,一旦画像燃烧殆尽,钟天师的法身就会亲自降临。
“无伤,你个大笨蛋。”七叔咬牙切齿的骂道。
我有些懵了,难道请钟天师法身来助阵惩恶也有错吗?
不过七叔说的总是有道理的,我连忙将画像扔在地上,拼命的想用脚将灵印之火踩灭,但这火也是绝了,越踩越旺。
眼看无力回天了,横里飞出一个黑色之物,夹杂着风声飞了过来,我刚撤身,来物砰的一声准确的罩在了画像之上。
我一看,是一个黑色的坛子,倒扣于画像之上,里面传来兹兹的声音。
紧接着一道黑光鬼魅般的穿进厅堂,“嘿嘿,在封人村杀人,至少也该问问我胡驼子吧。”
以黑色坛子镇住打断请神术的正是胡驼子,胡驼子手一扬,那坛子咕噜在空中旋转了一圈飞到了他的背上驼峰之上,看起来诡异而又滑稽。
“哼,驼子,你休想要多管闲事,识相的赶紧滚。”掌柜的双目一沉,冷喝道。
胡驼子哈哈大笑道:“你们真是不长眼,知道这位是谁吗?要是他有意出手,怕你们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就算是天王老子,镖客敢入封人村者,杀无赦!”掌柜怒喝道,说完,与其他阴鬼再次抢攻而上。
胡驼子双脚猛的一跺地,周身阴气大盛,浑身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声,两个骷髅鬼头从他的肩膀挣扎着钻了出来,发出惨厉的怪啸声。
怪啸连绵不绝,阴鬼们捂着双耳痛苦不堪,踉跄而行。
而我和赵黑子更是只觉天崩地裂一般,头痛欲裂,倒在地上狂吼着抵御这诡异的怪啸之声。
“幽鬼之术,你,你是……”掌柜的倒是有些修为,以刀杵地,周身阴气涣散仍不屈膝。
“嘿嘿,我是谁不重要,关键是我身后的这位,他可是……”驼子嘴巴张动着,但我这时候两耳疼的厉害,还没从幽鬼的惨啸声中回过神来,无法听清楚他最后说的是啥。
“咻!”驼子口中发出一声怪异、蜿蜒的哨声,肩上的两个鬼头弹射而出,张开狰狞、可怕的血盆大嘴,在厅内飞舞盘旋着。
“不要杀阴!”七叔神情一凛,伸手阻止。
但一切都晚了,两个骷髅鬼头将倒在地上的阴鬼,一口一个,尽皆吞于腹中。
“哼,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不死不休。”
“砰!”
掌柜怒吼一声,从怀里摸出个小筒子,往地上一摔,顿时金光弥漫,整个大厅灿若白昼,金光耀目,难以张目。
待金光散尽,掌柜的已经早已经不知去向,大厅内又恢复了平静。
“小哥,老朽收了你的余银,此番权当还了与你,也算是两清了。”胡驼子身形慢慢的缩了回来,幽鬼收于两肩,阴阳怪气的笑道。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原本以为会夭折于此,没想到我最讨厌的丑驼子竟然成了我的救命恩人。
“众位先生,老朽已经备好了冥马,此去飘渺城已不足三百里,料想今日就可到达阴司。”胡驼子说。
七叔微微拱了拱手,“多谢胡老。”
“无妨,老朽也不叨扰各位上路了,一路保重。”胡驼子对我们拱了拱手背着他的黑坛子,慢慢的消失在门外。
驼子一走,我清醒了不少,只觉耳内又潮又黏,伸手一摸,两耳竟然流血了。
没想到这驼子的修为竟然如此高深,看来人真是不可貌相,试想若是在面摊,他有意为难我,眼下我已经怕是成为了亡魂。
“七叔,丫头不见了,你看到她了吗?”我急切的问。
七叔没有回答我,蹲身拾起地上尚未烧尽的钟天师画像,用手黏了黏,放在鼻子边闻了闻,然后淡然的笑了笑。
“无伤,黑子,你们说说。”七叔把画递给我,我一摸,上面黏糊糊的有点像是黄油,散发着一股腥臭难闻的怪味。
这是驼子坛子里渗出来,就是这黄油生生将我的请神灵印给破了。
“七叔,这有点像是尸油。”赵黑子比我有经验,开口皱眉说。
七叔点了点头,“没错,这确实是尸油,驼子走的阴邪路子,以尸油戾气破钟天师的法身灵光,驼子是个高手。”
他这么一说,我更加迷糊了,驼子是邪派路子,那他为什么要帮我们呢?
若是他有心害我们,完全可以在面里做手脚啊,还有这死人客栈的老板,他一不图财,二来我们无冤无仇,他为什么一定要专杀镖客呢?
从他们整齐训练有素的阵型来看,这些家伙都不像是普通的劫匪那么简单。
一时间,我脑子有些懵了。
赵黑子从口袋里摸出一块铜褐色的腰牌,递给七叔,“这是刚刚一个阴鬼身上掉落的,七叔你看看有些啥门道。”
七叔摆了摆手,悲天悯人道:“不用看了,他们是天师府的精兵,这也是为什么我让无伤别请神的原因,一旦钟天师感应,再增派鬼兵,今天咱们就走不了了。”
“啊,你是说咱们杀了天师府的人?”赵黑子很是诧异,钟天师是个很护犊子的人,天师府在阴司地位极高,得罪了天师府,以后怕是寸步难行。
七叔笑了笑,“是驼子杀的,但这笔账却得算在咱们头上。”
“七叔,若是钟天师来了,天师秉公明义,咱们光明磊落,或许事情不会闹的这么僵。”我对钟天师是比较敬仰的,一想到驼子生生将那些鬼兵给吞了,不禁有些唏嘘,一时间倒也忘了自己差点就死在这些家伙的手上了。
七叔剑眉一横,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无伤,若是以前,天师府或许是可信的。但现在阴司动荡,隐然已发生了大变故,谁又能分得清好坏?你记住了,防心之心不可无,你最好的朋友也许就是你最大的敌人,没有人是永远可靠,包括我。你能相信的只有自己的心,明白吗?”
我不知道阴司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事情跟我父亲失踪会有什么关系,但我知道,七叔肯定知道一些隐情,只是他也没办法确定。
我们所有人正处在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刻,明明可以看到希望的曙光,却只能在无尽的黑暗中,等待与探索。也只有真正的勇者、智者,才能迎接最灿烂的那一刻。
白灵就这么失踪了,我找遍了整个客栈,没有任何的痕迹,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走出客栈的那一刻,我仿佛做了一场梦似的,分不清楚到底是活在现实还是梦境中。
“无伤,走吧,人各有命,白家丫头不像是夭折之相,也许到了飘渺城,你就能见到她了。”赵黑子见我神情忧伤,走过来劝慰我。
我点了点头,此刻还有要事相办,我也只能把这时候七叔已经牵来了三匹冥马,看来驼子还真没食言。
对于冥马我并不陌生,我家祠堂以前就有个马厩,里面饲养者这种来自阴间的怪马。
冥马不食草料,专供香或者年关存的的陈年糯米饭,白天马厩以黄泉纸遮挡,到了晚上,一旦要我父亲他们出去办事,就会牵出来骑乘。
冥马是阴间极少有实体的阴物,当然也就是个一具马骨头架子,因为里面的马魂魄尚在,可供人驱使。
此马在夜间,如同白昼,又因为只剩骨架,夜能吸附阴气,耐力极好,速度极快,戾气极重,非凡马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