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程和下班时接到梁勤的电话,旋即开车来二队,以他对曾晚的了解程度,肯定是在大操场附近。果然,他在体育场的角落里找到了曾晚。
天色幽暗,曾晚脸上潮红,蜷缩靠在掉灰的墙上,神情恍惚,手抱着膝盖,一副自我保护的模样。
陆程和半蹲下,轻轻摇了下她,“曾晚,曾晚?”
曾晚迷迷糊糊睁眼,陆程和的脸在她面前重叠,曾晚挪了下,一下栽进他的怀抱,“陆程和,你不会不要我的,对不对?”
陆程和“嗯”了一声,柔声问:“怎么了?”
曾晚依赖在他怀里,搂着他的腰,喃喃道:“心里憋屈……心里难受……”
陆程和摸着她的脸,很烫,镇定道:“发烧了。”
陆程和抱起曾晚,本朝着二队的宿舍走,可想了下,原路折回,向大门走去。
陆程和把曾晚带回了自己家,放在了自己床上。
陆程和叹口气,脱去曾晚的羽绒服。
曾晚里头穿了件毛衣,毛衣里头是短袖。陆程和手伸进她的后背摸了下,黏湿的,肯定是练完球,直接去买酒了。
陆程和蹙眉,叹气说:“和你说了多少遍了……练完球要注意身体……尤其是冬天……”
曾晚睡得沉,根本就听不见陆程和的念叨。
陆程和去浴室打了盆水,一本正经开始脱曾晚的毛衣,随后是短袖,最后是运动内衣。简单擦拭后,他又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睡衣,给曾晚穿好。
帮她盖好被子,又在她额前敷了块冷毛巾,陆程和走去厨房开始忙活,期间又走回几次,给曾晚替换冷毛巾。
*
曾晚醒来时,入眼的是天花板上白色方块的吊灯,她反应了足足五秒,心里闪过惊慌,这是哪里?
她赶忙竖起来,四处看了下,她又安下心,都是陆程和的东西。
“陆程和……”曾晚哑着嗓子叫。
拖鞋声接近,虚掩的门被推开,陆程和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个餐盘看她,“醒了?”声音冷三度。
曾晚觑着他,脸上不好,心情也不好,只是点点头。
陆程和走到床边,摆弄着餐盘里的东西,说:“先把胸前的扣子扣好了再说话。”
曾晚低头,呃……扣子掉了一颗……胸前风光无限好。
她慢吞吞扣好,陆程和递给她粥,她自然接过。
曾晚把碗捧在手里,粥的温度刚刚好,正适入口,“你帮我我换的?”
陆程和:“嗯。”
曾晚冷淡:“你是不是把我当标本啊,我被你看光了,你还一副我欠你的表情。”
陆程和捡起落在床上的毛巾,端起一边的盆子,走进浴室说:“你难道想我在你这副样子的时候,做些别的事?”
曾晚扯嘴笑笑,朝着浴室看,说:“我心情不好,说话冲,你别理我。”
陆程和探出头,问:“不是要回一队了吗?心情为什么不好?”
梁勤教练在电话里没与他细说。
曾晚把粥喝完,又躺下。
“我再在你这儿赖会儿,我还不想回去。”
陆程和的声音在浴室沉响:“想躺多久都可以。”
曾晚闭起眼睛,“我后天回一队,给正式队员当陪练。”
陆程和靠在浴室门口:“所以你有心里负担了?”
“嗯……”
陆程和:“在消化?”
“嗯……发泄完……但还要时间消化……”
“要私人空间吗?”
“嗯……”
陆程和走到床边,摸了下她额头,温度正常。
他说:“休息吧,我在隔壁。”
曾晚阖着眼,“嗯。”
我在隔壁。
有事随时叫我。
她明白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时间要忙文学课和语言学的论文,晚上八点不一定能准时更新,可能会到晚上十一二点更。等不及的,第二天起床再看。
抱歉,啾咪~
第38章
曾晚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心头凹糟的很, 直到凌晨四五点, 身体的疲累终于让她撂下无法排解的郁闷浅浅而息。
待曾晚再度醒来, 她摸索着打开房间的灯, 朦胧眯眼望着床头柜上的钟,九点多了, 训练迟到了。
曾晚坐起来,揉揉头发。
她偏过脸,瞧见床头柜上压着的纸条,好几行字, 她伸手拿到眼前:
【我去上班了,帮你和梁教练请过假了, 今天不用训练。早餐在餐桌上, 衣服在客厅沙发上,浴室有新的牙刷毛巾。吃完早饭,打开电视,我帮你选了部电影, 看完再睡一觉, 然后回二队收拾行李。】
曾晚来回扫了好几遍这秀气的字, 心情舒畅不少。
曾晚伸了个懒腰起床, 慢慢吞吞走去浴室,走到门口,她愣了下,随后慵懒靠在门边。她盯着洗手台上粉色的毛巾与牙刷, 须臾,终于忍不住咧嘴笑了。
洗漱完,换上她自己的衣服,吃完早餐,曾晚盘腿坐在沙发上,手中拿着电视的遥控机,她歪头思考着,陆程和会选什么电影让她看。
陆程和有个爱好,就是收藏影碟。
电视机墙壁上是一个个方格摆架,上头密密麻麻放着各种类型的电影碟片。在这个网络发达的时代,一个u盘能搞定的事情,他却偏爱这种方式。
曾晚放下手里的遥控机,踩在沙发上,从这个沙发,跨到那个沙发,而后认真浏览着墙壁上的碟片。
“战争片,纪录片,爱情片……”曾晚嘟囔,“还有家庭伦理片啊……涉猎很广嘛……”
陆程和搬过一次家,先前曾晚与他恋爱时,只知道他爱收藏,却不知道他爱看什么类型的。
曾晚又回到原位坐下,按下遥控机。
电视机屏幕渐渐亮起,曾晚望着屏幕里映出的那个熟悉场景,手支着脑袋,一瞬间的恍惚,陆程和有多了解她?
可能比她自己还要了解。
陆程和选的电影是《阿甘正传》,曾晚心中的电影no.1。
全身心观赏影片,时间总是溜的极快。
曾晚看完后,躺在沙发上,抱着靠枕,眼皮慢慢沉重,呼吸平稳进入梦乡。
陆程和下班回家时,曾晚已经不在了。
餐桌上曾晚留了张纸条给他,他站在一旁,垂眸看去,七歪八扭的几个字:
【陆程和,我去你个大西瓜!】
纸条右下角,有个翻页小箭头:→
陆程和两指夹起纸条,轻巧翻面,还有一句话。
【陆程和,谢谢。】
陆程和严肃的脸上扬起笑,沉润道:“笨蛋……”
*
回一队这天,一大早,曾晚就提着行李在宿舍门口等人接她,梁勤站在她身旁,送她。
曾晚望见远远驶来的汽车:“来了。”
胡国宁的汽车,曾晚认识的。
梁勤问:“谁啊?”
“胡教练。”
梁勤立刻拉下脸,“个臭小子……”
曾晚:“教练,我要回一队了,您也不笑笑啊。”
梁勤瞥曾晚,“没心眼的丫头,你要吃亏的。”
曾晚一笑:“哪会,谁敢让我吃亏。”
梁勤不再说话。
胡国宁从驾驶座上下来,他朝梁勤恭敬打招呼,“教练。”
梁勤不理他,“曾晚啊,注意身体,知道吗?”
曾晚点头,“知道,我会每天去找您的,别担心我。”
梁勤缓缓点头。
胡国宁打开后备箱,沉默着帮曾晚搬行李,行李搬完,他对曾晚说:“小晚,上车吧。”
曾晚点点头,回头看了眼站在台阶上的梁勤,“梁教练,我可走啦。”
梁勤摆摆手,终于给她个笑。
曾晚上车,胡国宁向梁勤微微鞠躬,而后坐上驾驶座,开车离去。
车驶出二队,天空突然飘雪。
曾晚陡然觉着,自己又跨过了人生道路上的一个里程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