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惊云暗骂自己大意,连同田友仁连打了三四道剑芒,屋顶那人见状,双手一撑,躲过剑芒,身子在空中打了个转,落回马棚前空地上,大喊道:“大家伙留神,这马棚内好似有条暗道,别让他们跑了!”
众黑衣人一听,立刻鼓噪起来,内中一人大喊道:“大伙扔火把呀!烧死他们、炸死他们!”
这人话音刚落,便有十几名黑衣人点着一堆火把,众黑衣人惧怕装火药的酒坛,不敢靠近,只远远的往马棚上抛火把,好在马棚四壁乃是土墙,又刚经过一场暴雨,四下里湿漉漉的不好引火,只是棚顶却多为茅草,不一会儿,便烧了起来!
暗道之事已经败露,便无需再做隐藏,江启辰大骂一声,抬手一拳,“轰”的一声,将那青石板砸的粉碎,大声道:“口子开了,大伙快进地道!”
便在这时,马棚正门一声响,数名黑衣人竟劈开木门挤了进来,耿惊云急道:“我等先支撑着,大伙快进地道!”说着,连同赵、田、江三人一起冲了上去。
众黑衣人虽说冲了进来,可忌惮满屋子的火药,不免施展不开,可马棚内众人此时九死一生之刻那还顾得了这些,此消彼长,竟跟这些黑衣人战了个平手!
一旁陈剑平见状,赶紧去拉赵轻权,冷不防赵轻权猛地一甩胳膊,陈剑平险些摔倒,只见赵青权脸上青筋暴起,抓起地上一把长剑,提剑便往上冲。
这赵轻权功法修为虽也不弱,可一连几日被关在铁笼之中,又遭此打劫,身心俱疲,刚一上手,便被一黑衣人一掌打了回来,若不是田友仁救护,恐怕早已一命呜呼!
此时赵轻权好似浑没了知觉,双眼恶狠狠地盯着前方,陈剑平见势头不对,赶忙上前将他抱住,喊道:“赵兄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快随我进地道!再……”
还未等陈剑平说完,只见赵轻权血红这双眼,恶狠狠地挥剑朝自己斩来,陈剑平那里想到这些,慌乱中赶忙闪躲,竟被他削去一缕头发。
接着,赵青权一回身,由打墙壁夹缝中抓起一大酒坛,在旁边火堆上点了火信,猛的朝马棚正门扔了过去。
陈剑平大吼道:“大师哥小心!”
耿惊云等人一回头大惊,江启辰大吼一声:“快躲!”
耿、赵、田、陆等人赶紧将身子紧贴墙壁蹲下,只听“轰隆”一声,一大坛火药竟在这狭窄的马棚中炸响。
冲进来的几个黑衣人硬是被巨大的气流给震飞了出去,马棚正门顿时塌了半边。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赵轻权大吼着挥剑乱砍,陈剑平见状大惊,在身后一把将他抱住,不想赵青权此时疯疯癫癫,力气却大的惊人。
陈剑平只觉一股大力重重击再自己胸前,“哇”的一声大叫,身子不由自主的腾空而起,“砰”地一声重重的砸进一个马槽之中。
赵轻权大吼一声,飞身而起,一剑刺向马槽中的陈剑平,陈剑平身在马槽之中无处躲闪,只得伸出双臂,一把架住赵青权,大声道:“赵兄弟,是我,你这是为何!”
赵轻权大吼道:“你们这些名门大派,都是一丘之貉,何时在乎过我们的生死!我要杀了你们,杀光你们。”说着一声低吼,狠命朝陈剑平刺去。
就在这时,赵轻权突然头脑一阵剧痛,耳中“翁”的一声,眼前一片烦乱,无数往昔画面在脑中飞速闪现,赵轻权紧闭双眼痛苦的嘶吼着。
猛然间,赵青权只觉得全身一暖,睁开眼一看自己竟然置身于马棚外的长条石凳之上,天空月明星稀,夜风拂面,四下里一片寂静,毫无半点厮杀情景,或许自己这些天所经历的都只是一个未醒的恶梦。
忽然,赵轻权竟然与陈剑平并肩坐在马棚外的长条石凳上,一壶酒摆在脚边,此外别无他物。
赵青权笑着问道:“陈兄弟,‘血菇’采的分量应该够了吧?这几日便要回山?”
陈剑平仰着头,漫不经心的答道:“嗯,下山也有半个多月了,得快些回山复命了。”听完,赵青权喝了一大口酒,长叹了口气。
陈剑平似有所察觉,转过脸来问道:“怎么?赵兄可是有什么心事?”
赵青权好似没听见陈剑平的问话,瞧着天空半遮半掩的弯月,悠悠说道:“当此天下群雄并起之时,东华山庄夹在各大门派之间人轻势微,我自小便过着提心吊胆、动荡不安的日子,每逢大祸临头,全庄上下,也只得如这次一般举庄逃遁。”
陈剑平道:“公道自在人心,赵兄又何必如此消沉?”
赵青权笑了笑,说道:“公道?家父从小便教我,这世间危机四伏,说不定何时便会大祸临头,世间之事,总是万般皆不由人,若非如此,有时我真希望我只是一寻常农家的孩子,哪怕是街头巷尾的一名小乞丐,也胜似整日这般提心吊胆!”
陈剑平默然,悠悠说道:“其实,若真是做一名小乞丐,又何尝不是一件痛苦之事呢!”
陈剑平接过赵青权递过来的酒,平日里他极少喝酒,此时仰头饮了一口,顿觉一股辛辣之气,喉头火辣辣的难受,禁不住咳嗦起来。
赵轻权见状,哈哈一笑,拍了拍陈剑平肩膀,说道:“陈兄弟,看来平时你是甚少饮酒了,”说着,从陈剑平手中拿过酒来,咕嘟、咕嘟连喝几口。
赵轻权喝完酒,抬手在嘴上抹了一抹,忽然他站起身来,颇具豪气的说道:“若不想在夹缝中受制于人,那边要掌握强大功法,只要拥有强大功法,别说蜗居自保,便是驰骋天下,又有何不可?”
陈剑平仰头看着赵轻权,笑着说道:“师父曾教我,习武练功之人,应先养自身浩然正气,再图功法修行,如此方可持正义、走正道,不至走火入魔……”
还未等陈剑平说完,赵轻权一摆手,说道:“此言差矣,你功法修行不够,别人拿剑来砍你,难不成你还给人家讲什么浩然正气?”
陈剑平歪着头说道:“天下之大,大家个走个的,无冤无仇的,别人又何必拿剑来砍我?”
赵轻权听罢,哈哈大笑,半晌才说道:“陈兄,你这真是……我来问你,前两天那饮鸩仇你可还记得,我东华山庄上下可曾与他有冤有仇?”
赵轻权这一问,顿时将陈剑平问住了,只听赵青权叹了口气,说道:“陈兄弟,原是你把这世道想的太好了,若无冤无仇便互不相干,那这天下又何必有如此多的纷争呢?”
沉寂了片刻,陈剑平一下子站起身来,高声道:“如果有一天,这天下有我做主!”
说着,拉着赵轻权重新坐回石凳,拍着赵青权肩膀说道:“我便令所有人不得争斗,大家都无冤无仇,都和和气气,如此一来,所有问题,岂不迎刃而解!”
赵轻权微微一怔,定眼看了下陈剑平,接着嘴角含笑道:“陈兄弟,想不到你竟身怀宏图大志,若真有那么一天,那可就好了!”二人相视无语,仰头哈哈大笑。
不一会儿,赵青权起身回屋,走了几步,回头见陈剑平依然坐在那里,仰头望着满天繁星。
赵轻权胸中突然涌上一股热血,对着陈剑平朗声道:“陈兄,若真能有那么一天,小弟原祝你一臂之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陈剑平转过头来,看了赵轻权一眼,一拱手,说道:“好!一言为定!”
突然间,整个画面定格在这一刻,四周静的毫无声音,“咔嚓”一声轻响,陈剑平的脸上出现了一道裂缝。
“咔嚓……咔嚓……咔嚓……”这声响变得密集,整个画面充斥着无数裂缝,终于,“砰”整个画面碎成了粉末!
下一刻,赵青权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火海和陈剑平满是血污的脸,原来这一切,并不是恶梦,而自己却正身处于恶梦之中!
此刻,马棚前门塌了半边,正好挡住外面的黑衣人,只是火势渐大,若引燃了夹层内的火药,众人顿时便会粉身碎骨,耿惊云急忙招呼众人,赶忙向地道内撤退。
马棚外,一众黑衣人见火势渐大,也不敢轻举妄动,众人围成一圈,越围越近,却无人敢第一个冲进去,此时,一众黑衣人竟然起了一阵骚动。
只见中黑衣人身后,缓缓走来一黑衣人,众人纷纷退让,此人,正是为首的斩杀赵老庄主的那名黑衣人,只见他双目精光四射,脚下越走越快,离马棚还有三丈远时,他右臂一扬。
顿时,一片肃杀之气缓缓聚于他右掌,接着,此人一声低呵,手臂挥舞,一道炽白色白芒呼啸着打了过去,“轰隆”一声,仿佛地面也震动了,塌了半边的马棚前门,连同燃烧的烈火,竟被他这一掌打的烟消云散。
这黑衣人立在那里,缓缓将手臂负于身后黑袍内,深沉的说道:“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