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剑平听到这里,向前跨出一步,挺剑朗声道:“邪魔妖道休要痴心妄想,小爷与你们势不两立,不论你们有何图谋……”
说到这儿,陈剑平突然心中打了一个冷颤,脑海中猛然灵光一闪,他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两人,慢慢将手伸入怀中,掏出那块从巨鲨帮手中得到的白布条。
陈剑平侧头举了举手中的白布条,皱着眉头说道:“我明白了,凌江以南各门各派的人是你们杀的吧?这布条是你们留下的吧?”
此刻八名黑衣人已起身围拢了过来,海头陀看着陈剑平手上的白布条,微微咳嗽了两声,说道:“老朽闷了几十年了,难受的很,出来跟天下正道中人玩儿玩儿,散散心,这等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陈剑平咬牙切齿的说道:“尔等用心的确歹毒,但这等嫁祸于人的雕虫小技,还能瞒得过天下人吗?”
那老者本待又要转身离开,听了陈剑平的话,不禁失笑,只见他又转过身来,盯着陈剑平,说道:“百年来,正道各派波澜不惊,犹如一潭死水,这样一潭死水,只需投入一颗小小的石子,便可掀起大大的波澜。”
“小子!你记住!计策高不高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些人愿意相信,愿意上当,这世间最险恶的永远都是人心!哈哈哈……”
海头陀狂笑着一挥手,青光一闪,一团黑气过后,海头陀、红衣人及八名黑衣人皆消失的无影无踪!
陈剑平眉头一皱,颓然的垂下举着白布条的手,心中一想,这海头陀的话不错,天下众多门派中,像巨鲨帮这类不分青红皂白的实不在少数,可也有不少门派,卧虎藏龙,审时度势自然看得出这里面的关窍。
假扮紫云宫下山复仇的,多半就是这伙人了,仔细想来,这其中破绽颇多,紫云宫即便是要报仇,也绝不会选在这个时候.
可也许正如这海头陀所说,重要的不在于计策的高低,重要的是很多人愿意相信,甚至故意相信这就是紫云宫所为,若是如此的话,我紫云宫岂不是刚脱虎口又入狼窝!
陈剑平想到这里,后背不禁生出冷汗来,心想:“自己不如赶快回紫云宫报信,不论如何,先做好准备总是不会错的。”
可转念又一想:“当前凌江以南各门各派情势还不清楚,自己这样慌慌张张的回紫云宫,搞不好别弄巧成拙,不如先打听好虚实,再做打算。”想到这,再不耽搁,当下辨明方向,朝南疆城而去。
不多时,陈剑平悄悄潜入南疆城中,心想:“但凡想打探消息,去人多的地方准不会错。”
想到此刻自己的身份,终究不便太过张扬,走街串巷的摸到城边选了一处僻静的茶馆坐下。
此时此刻,南疆城内早已传的沸沸扬扬,城外北望山山脚下下聚集着上千武林人士,短短几天死伤众多,小小南疆城那里见过这等阵势,全城上下到处人心惶惶。
陈剑平低着头,背对着众人,凝神听周围人说话,约莫听了一个时辰,皆是些鸡毛蒜皮无关紧要的琐事。
正自心中焦急,这时茶馆外突然走进来一拨四五个人,各个身上带着兵刃,为首一人腰间插着一支小黄旗,上写一个“镖”字,原来是一伙押镖的镖师。
这几人大刺刺的坐下,要了几碗茶水,左下手一人说道:“师哥,这年头可真不太平,瞧南疆城外这阵势,怕是又有一场恶战!”
说话这人对面,坐着一瘦高之人,瞧着年纪轻轻,偏生长了一头白发,显得极不相称,这人开口道:“听说是紫云宫的下山来寻仇了!这紫云宫可不是好相与的,惹上了那是有仇必报!”
数中又有一人说道:“南疆城外这些门派我看这回可遭了秧了,那紫云宫何等厉害,也是能随便得罪的吗?况且紫云宫身后还有那玄羽门,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一众人听了这话,不住的点头,唯独被换做大哥的那人脸色一沉,只见他放下手中茶碗,小声说道:“你们几个乡巴佬,懂得什么!少废话,免得惹祸上身!”
听到这,陈剑平暗想也听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心烦意乱之下,扔了几个铜板,起身出门,突然转念一想,听众人说,南下的各门各派在北望山山脚下扎营,不如自己到他们的营地去打探一下。
想到这里,强压住性子,找了个僻静的地方隐藏起来,堪堪挨到天黑,紧忙起身,给自己弄了身夜行衣,悄悄朝各门各派营地摸去。
北望山山脚的位置他早已打探清楚,当下展开轻功,五十里路片刻走完,临近派营地,陈剑平选一处高坡付下身子,整个营地尽收眼底。
正看着,突然在正中最大的红顶帐篷内,走出七八个人来,陈剑平心头猛地一紧,赶紧伏低身子,只见正面一人正是背叛了百花谷,投入御剑神宗的萧劲风,另外几人则背对着身子看不见相貌。
陈剑平离那红顶大帐颇远,听不清那几人说话声,急忙聚气凝神,调匀内力,好在他此刻修为有成,断断续续听到数中一人说道:“先生放心,在下……照拂……一切包在我等身上,还望……这次……紫云宫……”
陈剑平听到“紫云宫”三字,心中一急,顿时内息不纯,下面的话却没能听见,陈剑平一咬牙,心想:“果不出所料,御剑神宗定是欲对我紫云宫不利!这下可算是理出头绪了,南疆神秘组织与御剑神宗勾结,一个假扮紫云宫杀人寻仇,一个联络煽动各派复仇!”
只见这七八个人草草一抱拳,萧劲风转身而去不提,却说另外三人离开红顶帐篷,展开轻功朝北望山山脚下飞奔而去。
陈剑平狠狠盯了一眼那红顶大帐,起身朝那三人追了上去,边追边想:“当年祭天圣会一场大战,师兄弟死伤惨重,师父更是含恨身死,江湖险恶,我紫云宫步履维艰,陈剑平虽被逐出门墙,但教有口气在,便为紫云宫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他越想心中越是激愤,不觉间内息鼓荡,越奔越快,猛然一抬头,竟快要追上前面三人,陈剑平赶紧收拢步伐,慢下身来,好在玄羽门一脉轻功绵柔轻巧,陈剑平此刻根基颇深,才未被发现!
此时离得了方才看清,这三人,中间的正是慧剑门刘子明,左边的是仓颉派薛震子,右边那人始终未能看清相貌,可瞧身法武功倒也不弱。
陈剑平鄙夷刘子明为人,心中更觉得不妙,不多时,到得北望山脚下,三人停在一个小土丘傍边。
只听薛震子说道:“刘兄,事不宜迟,咱们快些依计行事,耽搁久了,走漏了风声,怕紫云宫有所准备,到时候大伙听你的号令!”
刘子明清了清嗓子,说道:“吴道长说的那里话,仓颉派威震西南,更何况白鲸帮乃凌江各帮派之首,小可何德何能,敢当此大任?”
陈剑平此刻才知道原来第三人便是白鲸帮史万年,心中冷哼一声,暗想:“一丘之貉,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只听那白鲸帮史万年说道:“刘兄就不必过谦了,只是这御剑神宗算盘打的也太过精细,冲锋陷阵的事自己倒躲到后面去了,这般作为如何能服众!”
薛震子尴尬的咳了两声不置一词,一旁刘子明脸上变色道:“大事当前,史帮主是要掣肘吗?此次若能事成,史帮主正好借机剪除凌江其他帮派,到那时候,凌江上下还不是史帮主说了算!”
说到这儿,刘子明转身对着薛震子说道:“仓颉派实力雄厚,可算得上号令西南,可若借此机会剪除西南其余三派,图入中原还不是指日可待?”
刘子明这番话正好说中吴、史二人心中所想,气氛瞬间有些尴尬,刘子明接着说道:“明日一早,咱们笼络各门各派,三日后,北望山山口汇合,到那时齐上紫云宫,御剑神宗秦宗主,携众前往玄羽门讨要说法,防止玄羽门相助紫云宫,到那时候,紫云宫孤掌难鸣,咱们才好行事!”
薛震子说道:“如此甚好,只不过碧霞宫,七星殿两派反玄羽门,不听玄羽门号令,到时候这两派若相助紫云宫,可棘手的很!”
刘子明冷笑一声,说道:“吴道长担心的是,可到那时,自有各门各派前面拼杀,咱们三派旁边做做样子即可,再派一些年轻弟子上前充数,死他百十来个也不打紧,若非如此,岂能剪除异己?”说到这儿,三人仰面哈哈大笑!
陈剑平听了这话,前胸生怒,背后生凉,这三人好歹也是一派之主,礼义廉耻全然不顾,更视人命如草芥,猛然间,脑海中想起那枯骨老者的话,不禁全身发冷。
师父常常告诫,江湖险恶,人心叵测,此刻亲见,方才体会这八个字的真意!
三人笑罢,各自散去,陈剑平起身跟上刘子明,到得慧剑门营寨旁,跃上一个大大树,心中盘算着下一步应当如何。
正想着,猛然见树下走来一队人,瞧服饰,应当是慧剑门夜里巡视的弟子,约莫六七人,陈剑平见了微微一笑,心生一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