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玉峋看着自己的这个小舅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想着自己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才遇上这么一个小舅子。
“抓住有什么用,能把那个葡国大使给救回来吗?”潘玉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企图用这样的方法,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齐武见自己的姐夫发火,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站在一旁低着头。潘玉峋从桌子上抽出一份电报,拍到齐武的面前,怒道:“你自己看看吧。这是总统亲自给我发的电报,要我即刻把葡国大使给救出来!看清楚没有,是即刻!”
齐武原本还没把这件事怎么放在心上,毕竟现在中国那么多的洋鬼子,大使又不是只有一个,丢了就丢了呗,重新再找一个坐上去不就行了,哪有那么麻烦。
但是此刻听见大总统都发令了,他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额头上开始出现密密的汗珠。
“姐夫。”齐武小声地问道:“这大使是很大的官吗?我知道洋鬼子挺有地位的,但是那么多洋鬼子,死得也不是一个两个了,用得着大总统亲自过问吗?”
在齐武心中,洋鬼子就是大爷的代名词,不过也就是大爷而已,大总统可是跟以前的皇帝一样啊,难道说这叫大使的洋鬼子,跟大总统还有关系。
潘玉峋听见自己这个草包小舅子的问题,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来,张嘴想要解释,转念一想,就算跟他解释,多半也不怎么解释不清楚,还不如给自己省点口水。
“你不要管这大使是做什么的,你只管给老子想办法,安安全全地把他给我徐天雄手里给我弄出来就行了!”潘玉峋用了一种最简单的办法,给齐武下了一条命令。
齐武听完以后,面露难色道:“姐夫,你也知道,就我手底下那几个人。你让他们喝酒吃肉,打架斗殴还行。打强盗?还不如自己吞枪子来得快!”
“那怎么办?”潘玉峋拍着桌子大叫道:“你要老子怎么办,现在给你调军队过来吗?”
齐武眼前一亮,拍着手叫道:“这感情好,齐师长的第六师不是就在江苏嘛。让他派个团来,哦不,派一个连来就够了,哪还用得着咱们费心啊。”
潘玉峋看着一脸天真的齐武,感觉胸口一阵发疼,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气息,又开始急促起来,捂着自己的胸口说道:“要是老子哪一天死了,就是被你小子给气死的!”
有时候潘玉峋恨不得把自己这个小舅子的脑袋给劈开,看看他脑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要是他能调动军队,他现在还会坐在这个位置上两头受气?再说了要是军队真的要插手的话,徐世昌会给他发电报,给他施压吗?
这不是很明显摆着,徐世昌的态度就是这件事,你们当地的警察自己解决,军队不会随意调动。
其实这也不能怪徐世昌不调集军队过来,实在是他也叫不动这些大佬,中央政权刚刚稳定下来,大家忙着争权夺利,谁还有心思去管这档子破事。
齐武不知道自己姐夫为什么这么生气,走到桌前,一脸笑意地说道:“姐夫,这件事明摆着大总统在为难咱们啊。依我看,我们还不如按老办法做。”
潘玉峋愣了一下,琢磨出一点别的味道,沉思道:“总算是靠谱了一会,你继续说下去。”
齐武这还是第一次被自己姐夫夸奖,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唾沫横飞地说道:“依我们手下那点实力,想要从徐天雄手里把那个什么大使救出来,根本就不现实。还不如找一个人出来,让他顶在我们上面,到时候,就算大使死了,我们也有个顶包的人,上面的面子也过得去,大家皆大欢喜不是吗?”
齐武说的很混乱,但是却给潘玉峋提了一个醒,徐世昌那么着急上火,要他把大使救出来,无非就是被葡国给压得没有办法了嘛。
现在救人是不现实的事情了,还不如找个人出来,给上面一个交代。葡国想要的是什么,明眼人都知道,这无非就是找个借口,想要在中华大地上捞取好处而已。
不过这些都不是潘玉峋所关心的事情,从慈禧以来,中国被卖掉的主权还算少了吗?现在多一个也不算多,毕竟都已经养成一个习惯了。
再者说了,这个人就算不能平息葡国的怒火,也能够拖延一点时间,自己装装样子,和和稀泥,等上面把事情谈好了,谁还会管大使的生死啊,肯定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啊!
一想到这里,潘玉峋兴奋地搓着双手,脸颊微微泛红,这就是官场上典型的拖字诀,也算是为官的不二法宝,只要找到一个拖下去的契机,谁关心这件事到底该怎么解决,时间一久大家都忘记了,谁还会咬着不放,大家都挺忙的,没那个时间。
“没想到你这小子,有时候还挺有想法的嘛。”潘玉峋嘿嘿地笑了两声,难得地称赞了齐武一番。
齐武挠着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还不是姐夫你教的嘛,我是跟你学习。”
“恩,这件事就这么办。”潘玉峋手指有节奏地在桌子上敲打着,呐呐自语道:“这个人到底该选谁呢?得让大总统他们都放心才是啊。”
齐武笑嘻嘻地说道:“姐夫你忘了,我们不是抓回来一个奸细嘛。到时候就说他徐天雄的奸细,有什么罪名就给他安什么罪名,不就解决了嘛。”
潘玉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冒出来的胡须,摇头道:“这样不好,要说就说这人是强盗的头子,这样一来,说不定还能够捞一笔好处。得个嘉奖什么的。”
齐武没想到原本是个死局,自己姐夫不仅想到解决办法,还能趁机捞好处,竖起大拇指道:“还是姐夫你手段高啊。”
潘玉峋没有说话,只是脸上的红光越来越亮,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