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嶙峋高山上,周青立在山头举着望远镜观察着硝烟弥漫的二郎山,在山脚下的草丛中是严阵以待、蓄势待发的官兵。
周青没有发现不知不觉中,他的一举一动都与韩百航有说不出的相似,包括指挥风格,他昨日奉命救援黑风寨,急行军八十余里到了二郎山附近却又按兵不动,哪怕黑风寨那边打的热火朝天,他连眉头也没抬一下,为的就是等待黑风寨将败未败的那一刻。
作为此次作战的指挥官,周青在行军路上一直揣摩着韩百航的命令,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在半路的时候终于领会了这个命令的关键,常言道救兵如救火,可那是相对于友军而言,而黑风寨无论如何也算不上友军,充其量只算是颗棋子,因此救援的时机就很重要了,如果救的早了,一则施恩的作用减弱,二则黑风寨实力犹存,不大可能会听从官军的话,如果救的完了,黑风寨被朱春子吃掉,那么官军只得铩羽而归,如何把握这个度,考验的是周青的指挥能力。
终于,周青猛地放下了望远镜,脸上绽开了得意的笑容,大声地下命令道:“全军出击,进攻二郎山下的匪军!”
随着命令下达,两百官兵从草丛中一跃而起,如同出笼猛虎直扑二郎山去。
……
此时朱春子已经率匪众攻上了二郎山黑风寨,把冯广林等残余的土匪包围在一处院落里,他这时认为大局已定,并不急于享受胜利的果实,而是升起了猫戏弄老鼠的心思,他令人在这处院子外堆满了柴火,并浇上油,扬言要把众人活活烧死,但又说只要里面的人把冯广林抓起来,就饶了其他人的性命。
他饶有兴趣的等着看里面的好戏,可谁料里面的土匪呸声嚷骂道:“朱春子你个狗娘养的,要放火就快点放,爷爷们要说个怕字,就是龟孙养的。”
朱春子顿时大怒,就要令人放火,可就在这个时候,山下忽然传来了惊天动地的杀喊声,继而是猛烈的枪声,他急忙派人去看怎么回事,派去的人还没走到半山腰,就被山下的惊慌逃窜的土匪裹挟回了山上,他回头瞅了一眼,只看见了血光闪耀的刺刀,雪白的让人心中发寒。
“杀!”
战斗几乎是一面倒的碾压,官军和土匪的实力差距得到了充分展示,再凶悍的土匪遇见暴走的战争机器也只有腿软的份,朱春子一眼就认出这支追杀过来的人马是官兵化妆的,不禁恨得牙痒痒,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他喝令土匪向官军迎击,可土匪看见官军的声势就先胆寒三分,等一交上火,一发发精准的子弹打过来,瞬时倒下了一片人,土匪一见这枪法,哪还不知道厉害,赶紧拔腿就往后跑,朱春子喝足不住败退的土匪,咬了咬牙也跟着土匪撤退了下去,但也没忘临走放一把火,那座院子顿时腾起了冲天大火中。
“一排、二排继续追击,三排赶紧救火!”周青发现了院子里有人,快速下来了命令,幸好官兵冲的快,这时候有一面墙的柴火还没有燃起来,官兵上去把柴火移开,喊话里面的人出来。
官军一路追击出了七八里路,这才凯旋而回,这时周青已经被冯广林奉为了座上宾,两人在聚义堂里互相对视着,谁也不肯说话。
军师张之江在旁看的心急,毕竟是眼前这个周排长救了山寨一命,不然弟兄们早就葬身火海了,他轻咳一声,含笑道:“周排长,感谢你出手相救,算上上一次,贵军已经救了我们山寨两回了。”
周青以军人的姿态昂首挺胸坐着,闻言笑道:“军师不必谢我,我也是奉命行事,我们韩连长下命令后,我星夜兼程率军赶来,幸好赶得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冯广林瞳孔收缩了一下,皮笑肉不笑道:“韩连长怎么知道我被朱春子围攻,一定会输。”
周青瞥了冯广林一眼,哈哈大笑道:“冯大当家的不要误会,芒砀山发生了这么打的事,我们自然会探查一二,至于为何韩连长能断定你会输给朱春子,冯大当家可知道合纵连横的典故。”
冯广林一个大老粗,对合纵连横一头雾水,张之江为了不让他为难,主动接话解释道:“合纵连横,战国时期七雄并立,秦、齐国力强盛,东西对立,互相争取其他五国结盟以击败对方,合纵就是南北五国联合对付秦、齐两个大国兼并,连横就是秦、齐两大国互相拉拢别国进攻其他国家。”
冯广林听乐张之江的解释,皱眉道:“我还是没有听明白这个合纵连横和我输了有什么关系。”
周青笑而不语,张之江却长叹一声道:“大当家的,朱春子就是用合纵连横的计谋把我们与其他匪杆孤立起来,要不然以他的实力,早就被我们击败了。”
冯广林这下肃然起敬:“原来是这样,疏忽了。疏忽了,军师,咱们也要弄这个合纵连横,回头你给我好好讲讲。”
张之江自然爽口答应。
周青沉声道:“贵山寨经过这次动荡,已经动摇了根本,我刚才探查了一圈,山寨的兄弟只剩下了百余人,人人带伤,这么热的天如果不能及时治疗,伤势一旦恶化,后果不堪设想。”
冯广林拧起眉头,这个问题他也担忧,可现在山寨已经被战火毁坏,外面朱春子虎视眈眈,一时半会又从哪去找医生和药材,想到这他瞟了一眼周青的脸色,却发现他也含笑看着自己,心里顿时明白了。
“周排长,明人不说暗话,贵军救了我和弟兄们一条命,需要我们怎么报答,画个道道吧。”冯广林郑重脸色道。
终于谈到关键了,周青脸色也凝重起来,道:“很简单,黑风寨以后要奉我们韩连长的命令行事,而韩连长将会给予贵寨必要的援助,包括钱粮、军火、药材等等,不知道冯大当家的意下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