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
“报公爷,上洛郡麻将军报!”
正在与京兆太守刘秀离商议长安修建之事的石日归一愣,看向刘秀离有些不解,石日归也未开口解释,好像很普通的奏报,但刚看了信件上几行字后,眼珠子猛然一突。
“混蛋~”
“来人!”
……
“既然那刘启如此想成为强壮之人,如此想前来长安,那就让他前来长安,老夫正愁修建长安人手不足呢!”
“哼!”
石日归大怒,刘秀离更加疑惑,犹豫问道:“国公,上洛郡可是发生了变故?”
石日归一把将信件扔在刘秀离面前,怒道:“你刘家出了个好子孙!”
刘秀离大惊,忙拿过信件一目十行看罢,身子不住抖动,整张脸也因愤怒赤红一片。
“还请国公息怒,此事……还请国公允许,下官亲自前往上洛郡,将那不孝子押回治罪!”
石日归抬眼看向抱拳,身体不住抖动的刘秀离,心下一阵不屑,却也知道他被安置在长安为太守是何意,沉默片刻,说道:“刘太守应当知晓,此等大逆不道之言传入大王耳中,会引起大王的如何愤怒?”
“百姓为大王之牛羊,能处置牛羊的,不是我等牧羊之犬,而是大王!”
石日归一阵冷哼。
“那刘启交还给刘太守,其下军卒入我儿名下管教,再敢让本公听到刘府传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刘太守……你当知你刘家的后果!”
“哼!”
石日归大怒甩袖离去,刘秀离满头冷汗却不敢擦拭,直至石日归远去,这才恨恨一跺脚。
“该死的刘启,老子绝不轻饶了你——”
刘秀离大怒,麻秋的信件里说的太清楚了,不仅将陈启国的话语说了一遍,更是大篇幅着重说了刘启话语。
各地将领、官吏竭力吞噬百姓是真的,这点大家都在做不假,明面上却绝对不能胡乱说出来,这要是让石大王听了去,该如何去想?
刘启、刘秀离都是代北匈奴一族,甚至两人还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只不过刘启是庶出,这才成了发配一般调到上洛郡发霉,如今竟因说了一通屁话被麻秋告了状,事关刘家生死,刘秀离再也无法忍受刘启为刘家招惹的祸端,连夜派二弟刘秀权领三百骑南下,誓要大义灭亲。
陈启国并不知道麻秋告状,也不知道长安的恼怒,只是关门打造他的黄金盔甲。
一个半月,炼铁炉子重新建起,仅此一事就用了小半个月,也幸好杨家提前准备好了生铁和炭石,否则他是真没法子做出来黄金盔甲,尽管如此,他也需要使用锻压制出钢片,由生铁熔炼成钢铁,在陈家寨矿洞时就已经熔炼过,而且整个寨子也只有陈启国和大弟子虎子知道具体操作之法。
钢汁倾倒在钢铁磨具平台,连续锻压二十来下,基本上就成了可以裁制成鳞片状甲片,再敲打成一定弧度即可使用。
锻压没有足够重量的钢铁“锤”敲砸,为了增重,一寸厚的方正铁块上增加坚硬青石,等弄出了铁皮来,简单的锻压机械也散了架。
黄金盔甲分头盔、前后胸、左右双肩、双臂、半指拳套、裙摆、战靴等部件,头盔、前胸上半部分、双肩是兽头,如此是不能使用鳞片的,看起来复杂,实则并非如此,用泥范磨具铸造成型,用铁锉进行打磨修正即可,为了让人可以弯腰活动,腹部采用灵活鳞片甲片,双臂、裙摆同样是鳞片甲片。
无论是两当甲、光明甲,亦或是正在打造的鱼鳞甲,都需要有皮甲为内衬,是将甲片缝制在皮甲上,皮甲不仅作为铁片支撑,也可作为缓冲,尽可能降低重兵器砸击下造成的内脏的伤害。
因两当甲、光明甲实质上还是札甲,是长条形铁片、铜片、竹片缝补在皮甲上的,采用阴、阳线缝补后,依然会有绳线裸露在外,拼杀时,难免会造成甲胄上的绳线被砍断可能,但鱼鳞甲不同。
鱼鳞甲是一片覆盖一片,由底部逐渐向上层层叠加,所有绳索全都藏在鳞甲之下,而且鳞片不似方条形甲片,每一个甲片仅上端缝补在皮甲上,如此,鳞片始终都是悬挂可以翻转的,箭矢攒射会有叠加两片铁片承受,缓冲空间更大,防御、抗打击能力很强,远超过两当甲、光明甲。
当然了,正在锻造的黄金盔甲只是个样子货,他也不相信石虎还有冲阵杀敌机会,至于今后……就算提供鱼鳞甲,他也不打算给那个从未见过的“阿爷”提供多少。
刚刚将龙首头盔、双肩狮首、胸前虎首铸造成型,郡守府的大门就被人强行“破”开,三百军卒冲入府邸,一员大将手按刀柄站在院中,大哥牛阚大怒,四哥崔震、五哥孙昰带着“夔牛”左旗二十人怒视对峙。
陈启国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被九娘拿着大铁枪硬拖着来到前院。
刘秀权见九娘拖着的赤裸上身大汉,目光看了眼大汉手拿着个大铁锤,深吸一口气,大步上前。
“长安后军校尉刘秀权,见过奋武将军!”
陈启国哪里知道刘秀权是谁,刚被九娘拖到前院时,见到数百军卒时,心下就是一个咯噔,但见这些人也不像是要砍他脑袋模样,提起的心也放了下来,再看人群后被死死绑着、堵着嘴的刘启和一干将领,又是一阵不解。
见来人只是微微抱拳,他也没把自己当成多大人物,忙要抱拳,这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拿着个大铁锤,忙将大铁锤扔到冷着脸的牛阚怀里,抱拳一礼。
“不知刘校尉前来所为何?又因何绑着刘司马啊?”
刘秀权也不回话,而是将一封信件递到眼前,见他如此,也一脸疑惑接过信件,一目十行看罢。
刘秀权面无表情说道:“敢问石将军,信上所言可否属实?”
……
陈启国抬头看向刘秀权身后麻秋,又看向死死捆绑不住挣扎的刘启等人,犹豫着说道:“刘校尉……俺觉得……刘司马也是一时失言……”
“石将军,本将只问信上之言是否属实?”刘秀权声音更加冷淡。
陈启国再一次看向拼命挣扎的刘启,微微点头,说道:“刘司马是说了这些,只是……刘司马……”
“属实就好,国公言南营所属之卒皆由石将军严加管教,若再有妖言逆语,纵然将军为国公亲子,国公亦难护佑将军!”
陈启国脸上露出疑惑不解,犹豫说道:“刘校尉,阿爷征战几十年,可俺并不喜欢军武,南营交给麻将军……”
“国公言,南营置于将军名下,出了任何差池,国公只治石将军之罪!”
……
陈启国深吸一口气,一脸严肃抱拳。
“诺!末将领阿爷令,定严加管教,不负君恩,不负阿爷厚望!”
刘秀权微微抱拳,也不多言,转身看向麻秋时,嘴里一阵冷哼不满,大手一挥,数百军卒强押着刘启一干大小二三十军将离开郡守府,院内只剩下一干大眼瞪小眼之人。
“这……俺有些糊涂了。”
牛阚一阵挠头,王方侯、崔震、孙昰、司马台等人相视,司马台上前,低声说道:“八弟,听那刘校尉言语,像是……像是要八弟整顿上洛郡军务……各将该由谁统领,是否让人回族里一趟?”
司马台的意思很明显,陈启国犹豫了下,微微摇头,大步走向阴沉着脸的麻秋。
陈启国苦笑拱手道:“麻将军,本将军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本想着将军熟悉军务,让将军担任上洛郡司马,管着胡汉军卒算了……”
“将军莫说了,末将知晓将军厚爱,定是那……末将全凭将军处置!”
麻秋心下一阵恼怒,陈启国不明白里面的根结,他又岂能不知?定然是长安刘氏恼怒他告密,恼怒之下,情愿将上洛郡军卒交给一个不知名之人。
不了解内中根由,自己就是个冒牌货色,秉承谨慎态度,拉着麻秋手臂走远了些,低声说道:“麻将军,事情发生了,兄弟也不敢此时忤逆阿爷军令,可这事出来了……军中可能会有人恼怒将军,不知将军又该如何打算?”
麻秋眉头一皱,他也没想到石日归、刘家会把这事情弄得人皆尽知,大吵大闹之下,刘启故旧又岂不会恼怒于他?
心下后悔自己心急了些,麻秋却又不知该如何回答。
见他如此,陈启国低声说道:“上洛郡领上洛、商、拒阳、卢氏、丰阳五县,又有峣关、武关两关,说句让麻将军笑话之语,兄弟至今都不知上洛郡究竟有兵几何?”
“兄弟知道麻将军曾经是大将军,只因一时疏忽而虎落平阳,无论麻将军留于郡城,或是前往各县,亦或是为镇关之将,都由将军心意。”
陈启国一阵犹豫,猛然一跺脚,凑在麻秋耳边,声音更低了些。
“兄弟很是敬服将军勇武,若……若将军想着再次一飞冲天,兄弟觉得……将军绝不能太过远离长安,峣关就是最佳之选,若将军有意,兄弟亦可将上洛郡所有胡兵勇士全都交到将军手中,各县、武关留一些老弱守着当是无碍,反正也没人敢招惹咱大赵国!就算……就算哪个不长眼的混蛋惹事,将军领兵征讨,正好也可以赚些军功,让人看看将军也不是个病猫……”
“那个……兄弟就是这么一比,还望将军莫怪,兄弟还是那句话,一切全凭麻将军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