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节

澳大利亚太大,人口太少,有太多的天然港口处于无人区,很多亚洲的移民船,毫不在意的把移民偷渡送入澳大利亚。

哦,不对,不是偷渡。

澳大利亚没有海关,不算偷渡。

可怜的澳大利亚根本没有海军,保卫澳大利亚的英国海军,早已为了保卫日不落帝国,尽数去了欧洲,澳大利亚现在只有陆军。

“真不明白,这些亚洲人为什么要来澳大利亚,他们又不养羊。”官员们无奈的道。

这些亚洲人真是奇葩,放着赚大钱的养羊割羊毛不干,偏要种地。

“已经有亚洲人开始要求更大的权利了。”官员很头痛。

澳大利亚总督道:“那个宋教仁控制不住了?”

澳大利亚政府很早就了解到,有个叫宋教仁的,是所有亚洲人的头,但幸运的是,这个人没有政治野心,会说德语和英语,懂物理化学,是个文明人。

官员们皱眉:“好像有点失控了。”

悉尼。

“为什么我们要听宋教仁的?”有人大声的叫着,“该死的胡灵珊又不在这里!”

台下的几千人大声的呼应。

“这里是移民的国家,所有人都是平等的,我们有权利选择自己要过的生活。”

台下再次爆发大声的欢呼。

远处,几个人站在黑暗里。

“民众的民主心,竟然在这里觉醒了。”徐锡麟面色古怪,真是环境影响一切啊,在华国怎么努力都无法达到的自由民主人权,在异国他乡的澳大利亚,竟然不需要任何人引导,自然而然的产生了。

荒谬的是,这里100w华人,没有几个人懂英语,无法接受西式的思想,真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懂得平等和权利的。

“不过,这个刺头估计会夺取大部分的权利。”徐锡麟道。

宋教仁微笑:“这很好啊。当年送他们来澳大利亚的时候,就想到了最糟的结果,澳大利亚被华夏人占领,然后成为一个独立的国家。”

徐锡麟笑,这也算是为了华夏得到了一块生存的土地了。

“听说,皇上决定把陕西和河南的灾民,尽数送到澳大利亚来。”宋教仁道。

徐锡麟微笑,能多救一个华夏人,也是好的。

台上,演讲者朱建意气风发。

“……阻挡我们获得更大的权利的,不是澳大利亚政府,而是华国的余孽,是宋教仁!他们在华国屠杀我们,奴役我们,把我们送到了澳大利亚,现在还想继续奴役我们!”

徐锡麟一怔,有点不对头。

“杀了宋教仁,杀了华国的走狗,我们要报仇,我们要更大的权利!”朱建大声的叫,台下疯狂的响应。

忽然,朱建将手指向黑暗中:“华国的走狗宋教仁就在那里!杀了他,为我们死去的乡亲们报仇。”

宋教仁和徐锡麟身边,忽然有人点亮了火把。

“宋教仁在这里!”点燃火把的人狞笑着。

“快走!”几个随从用力的拉着宋教仁和徐锡麟狂奔。

“砰砰砰砰!”

后面追赶的几千人竟然开枪。

宋教仁脚一软,倒在地上。

“老宋!”徐锡麟大声的叫。

“别管我!”宋教仁竟然微笑着道,“民主的觉醒,终于是要流血啊。”

几个随从掏出枪,与后面的人互射。

不断有人倒下。

“老宋!”徐锡麟用力的拖宋教仁。

有随从用力的推开徐锡麟:“徐先生你先走,回去找(人)报仇。”

徐锡麟惨笑:“到了这个时候,难道我还能独自求生吗?”捡起一个死去的随从的枪,奋力的对着追兵开枪。

“砰砰砰砰!”枪声忽然变得激烈。

“是洋人!”追兵有人大喊着,是澳大利亚的军警被惊动了。

“快跑!”几千人飞快的散去。

“老宋!我们得救了!老宋!”徐锡麟大喊。

宋教仁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你们没事吧?”几个澳大利亚警察鄙夷的道,黄皮猪的自相残杀,爱死多少死多少,唯一可惜的是,似乎理智型的宋教仁挂了。

徐锡麟缓缓的放下宋教仁的尸体,平静的道:“我们没事。”

澳大利亚看明白了徐锡麟的眼神,但是,这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

太阳出来的时候,悉尼枪声大作,华人聚集区发生了激战,或者说,是屠杀。

徐锡麟带领华国的骨干分子,取出了隐藏的大量枪械,对渴望民主的人士,开始了血腥的屠杀。

只是从黑市搞到少量枪械的民主人士,完全不是对手。

到太阳再次下山的时候,徐锡麟杀死了悉尼所有不服华国管理的华夏人,任何稍有反抗的,不分男女老少,一律枪毙,死者总数超过1w人。

民主人士朱建死于乱枪之中,尸体被徐锡麟扔在街头喂狗。

“告诉所有分部,从今天起,这里执行所有华国本土的法律,任何反对者一律杀了。

民主的觉醒,需要流血,但不应该是我们的血。”

徐锡麟平静的擦拭着手上的鲜血,终于明白,民主是多么的宝贵。

忽然,徐锡麟想起了n年前,还是杭州知府的胡灵珊,说过的一句话。

“我们要是死光了,留下一群蠢货,华夏民族还有救吗?”

勇敢善良无私伟大的人在前面抛头颅洒热血,懦弱卑鄙无耻自私的人在后面冷笑的等着享受好处。

徐锡麟大笑,放声大笑,纵声狂笑,浑身颤抖的笑,泪流满面的笑。

正文 99.殉道

“……世间顶怪的东西,要算圣人, 三代以上,产生最多,层见叠出,同时可以产生许多圣人。三代以下, 就绝了种,并莫产出一个……请问圣人这个东西, 究竟学得到学不到?如说学得到, 秦汉而后,有那么多人学, 至少也该再出一个圣人;如果学不到,我们何苦朝朝日日,读他的书,拼命去学?

三代上有圣人, 三代下无圣人, 这是古今最大怪事, 我们通常所称的圣人,是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子。我们把他分析一下, 只有孔子一人是平民, 其余的圣人,尽是开国之君……

……看见那些开基立国的帝王,一定说他品行如何好,道德如何好……凡人皆有我见,心中有了成见,眼中所见的东西,就会改变形象……

……我做了一本《厚黑学》,从现在逆推到秦汉是相合的,又推到春秋战国,也是相合的……再追溯到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就觉得他们的心理神妙莫测,尽都是天理流行,惟精惟一,对厚黑学来说是不适用的……

……假如老子果然像孔子那样际遇,成了御赐的圣人,我想孟轲那个亚圣名号,一定会被庄子夺去,我们读的四子书,一定是老子、庄子、列子、关尹子,所读的经书,一定是《老子》、《庄子》、《列子》和《关尹子》,所读的经书,一定是《灵枢素问》。孔孟的书,与管商申韩的书,一齐成为异端,束诸高阁,不过遇着好奇的人,偶尔翻来看看……

……儒家的学说,以仁义为立足点,定下一条公例,行仁义者昌,不行仁义者亡。古今成败,能合这个公例的,就引来做证据,不合这个公例的,就置诸不论……他们的论调,完全与乡间讲因果报应的一样,见人富贵,就说他积得有阴德,见人触电器死了,就说他忤逆不孝。推其本心,固是劝人为善,其实真正的道理,并不是那么样。

……后人见圣人做了不道德的事,就千方百计替他开脱,到了证据确凿,无从开脱的时候,就说书上的事迹,出于后人附会。这个例是孟子开的,他说以至仁伐至不仁,断不会有流血的事,就断定武成上血流漂杵那句话是假的……

……君主钳制人民的行动,圣人钳制人民的思想……

……中国的人民,受了数千年君主的摧残压迫,民意不能出现,无怪乎政治紊乱;中国的学者,受了数千年圣人的摧残压迫,思想不能独立,无怪乎学术销沉……”

这篇李宗吾的文章,在华国的报纸上堂而皇之的发了出来,惊起一片巨浪,飞快的被其余报社转载。

骂圣人,算不得什么稀奇事,自1840年后,怀疑圣人之学的,早已多如牛毛,不然哪有这么多的西学学子,但这篇文章最重要的,是公然指出,君主和圣人都是摧残民意的,这在君主制的华国发表,果真是胆大包天。

“胡灵珊为什么不看了李宗吾的脑袋!”很多人这么的想着。

李宗吾很是淡定的在西湖边喝着茶,欣赏着湖光山色,能看到被圈进皇宫的西湖,可不容易。

“宗吾此文精彩至极啊。”胡博超大笑,早看那些圣人不爽了。

李宗吾笑笑,不过是一篇小文章而已,发泄一下心中的郁气,其实没什么文字水准。

“皇上不见怪吧?”李宗吾随口道,其实丝毫不担心,学术之争,国家姓皇,还是姓民,胡灵珊作为一个实验室狂人,怎么可能介意。

“皇上有什么好介意的,依我看,最介意的,应该是张之洞。”严复笑道。

严复是了解张之洞的。

从小学习儒家经义,接触到的都是同样学儒学的文人,又凭借儒学,进入了官场,成为人生人,怀着儒学教导的救世济民的心的张之洞,早已将孔孟之道当做了人生唯一的真理。

大清被洋人吊打,千年的儒教被人怀疑,鄙视,唾弃,这让张之洞痛彻心扉。

不是儒学不行,不是孔孟有错,华夏流传了几千年的东西,让华夏曾经无比辉煌的东西,怎么可能有错?

华夏文明是最完美的,最高尚的,最顶尖的!

那些洋鬼子带来的东西,都是邪恶的,都是蓄意污染华夏文明的!

必须用鲜血去清洗洋鬼子的文化!

这就是张之洞的真正内心。

维护封建儒教,把所有洋鬼子的东西赶出华夏,这是是张之洞,乃至无数个接受儒学教育长大,坚信的或者被人灌输到坚信的全部的信仰。

中体西用,见鬼的中体西用!这是以夷制夷!

洋鬼子的奇淫巧技确实有用,但看看都是什么东西,枪炮!

洋鬼子就是野蛮,没有人性,竟然一门心思研究杀人的东西,我华夏圣人从来以为兵者凶器也,不得已而为之。

张之洞等人坚信,不是西学比中学高,不是西学打败中学,而是野蛮打败文明,凶残打败仁慈。

这个本质,很像是满清打败大明。

张之洞等人是聪明和机智无比的,既然凶残有效,枪炮有效,那华夏人只要学了,只要拿起武器,就能轻易的把这些蛮夷赶出华夏,还我孔孟之道。

为了达成最后的目标,学习西学只是手段,中体西用只是迷惑敌人的口号。

张之洞的心中,华夏的根本,永远只有孔孟的圣人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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