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话听在姜传忠的耳中,却总觉得是秦氏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想着自己那无端死去的小儿子,姜传忠就恨不得上前亲手掐死秦氏!
可是残存的理智却告诉他,哪怕只是为了儿子姜盛,他也不能这么做。
于是他冷着一张脸道:“那你们还在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为夫人请太医?”
秦氏身边的人这才好似恍然大悟,赶紧取了府里的对牌去太医院请太医。
太医院的田院使一听闻是北恩侯夫人身体有恙,也就亲自上了门。
可当他一见到秦氏瑟缩在床角的模样后,就有些后悔了。
只是他人已经来了,就不得不为北恩侯夫人诊治一番。
但秦氏一直缩在床角不愿意出来,这就让田院使犯了难,然后朝陪同在室内的姜传忠投去求救的目光。
姜传忠就指使了府中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你们去把夫人架出来!”
得了令的两个婆子也就脱了鞋上|床,两人一左一右的就将秦氏给抬了出来。
而秦氏却是一脸神叨叨地看了看田院使,然后神秘兮兮地说道:“你听到婴儿哭声了吗?好大的声音,吵得人整宿整宿的睡不着。”
田院使就询问似的看向了姜传忠,而姜传忠则是微微摇了摇头。
那田院使也就神色一凝,手上又多了几分慎重。
姜传忠也不催他,待那田院使将望闻问切四诊皆过后,他也就站起身来对姜传忠道:“侯爷,能否借一步说话?”
见着田院使的慎重模样,姜传忠也就将他迎进了自己的书房。
待丫鬟们上过茶点后,那田院使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尊夫人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刺激她的事?”
姜传忠一听,也就皱了眉,挑眉问:“田院使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以为是田院使听到了什么风声。
田院使也就压低了声线道:“侯爷,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侯夫人这恐怕是得了癔症!”
癔症?!
姜传忠的脸色就一变。
“当然……这只是我的诊断,若侯爷不信,还可以换换其他的太医来试试。”说完田院使就背着他的诊箱准备告辞,连药方都不打算留一张。
姜传忠在送走了田院使后,就去了赵素娘的院子。
因为明哥儿的事,赵素娘已经在床上歪了半个多月了,整个人总是病怏怏的,打不起精神。
姜传忠也就将田院使的诊断告知了赵素娘,然后询问道:“如果真如田院使所说,秦氏是犯了癔症可如何是好?”
头上还缠着抹额的赵素娘有些费力地坐了起来,有气无力的靠在了床头叹道:“是与不是,这样的话都不能由我们来说,毕竟这中间还隔着个太后娘娘。”
姜传忠一听素娘的这话,便知道她的心中已生隔阂。
他想说点什么,却又发现自己不知该如何开口。
于是他只得嘱咐素娘多休息,然后就起身回了自己的书房。
姜传忠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整个人都有些茫然失措。
他好好的一个家,怎么就会变成了这样?实在他这一生也没干过什么缺德事,不应该有此报应的。
而在宫里的姜妧却是一脸正色地瞧着刚从北恩侯府回来的田院使,皱眉道:“你对你的诊断,有几分把握?”
田院使站在那,犹豫了一会道:“大概有六成。”
“六成。”姜妧细声念叨道,“也就是说,在你心里还是偏向于北恩侯夫人所患的就是癔症?”
姜妧的声音听上去显得很平淡,却是让田院使听得心中有些发毛。
现在的太后娘娘,已经变得越来越让他觉得陌生了,也第一次让他生出了“伴君如伴虎”的感觉。
就在田院使还在心里盘算着要怎样才能离开时,却听得姜妧道:“明日|你将太医院的太医们都领到北恩侯府去……”
可姜妧的话才说到一半,她便改了口:“还是让他们来慈宁宫吧,这么多太医突然出入北恩侯府,我怕到时候那些言官们又有话说。”
说完,她就冲着身边的秦嬷嬷招了招手道:“你带几个人,去北恩侯府将侯夫人给我请过来。”
秦嬷嬷唱了个喏就退了下去,当日就将秦氏给接进了宫,安排在了慈宁宫的偏殿里住下了。
到了第二日,太医院的太医们轮番上来给秦氏请脉,众人问过一堆问题后,基本都认同了田院使之前的诊断。
“虽然不知道侯夫人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发了病,但只要离开让她发病的那个环境,再配以安神的汤药,只要不再刺激她,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众位太医在商议过后,回禀姜妧道。
姜妧也就皱了眉,没说话。
之前她父亲姜传忠去到陕西任上而将她母亲秦氏一人独自留在京城时,她就觉得母亲秦氏的情绪隐隐有些不对。
当时的她只是以为母亲心情不佳,也就并未放在心上。
可再一联想到之前母亲秦氏无缘无故将她那个刚出生的庶弟给摔死了,她就有了预感,秦氏怕是出了什么状况。
因为身为一个嫡母,哪怕要对庶子不利,也绝不会选择自己动手。
更何况那只是个刚出生五个月,对谁也造不成威胁的孩子!
而现在太医们的诊断,就让这一切都说得过去了。
“行吧,就按照你们说的先抓药吧。”姜妧就有些心累地挥了挥手,让太医们都退下。
随后,她只身一人去了偏殿。
秦氏在安神香的作用下,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
姜妧看着母亲那有些憔悴的脸,却想到了那年她刚带着两个妹妹上京来时的情景,那时候的她是那样的神采奕奕。
这就让姜妧不禁在想,当初的决定是不是错误的。
如果让母亲继续呆在江南,是不是就没有后面这么多事了?
毕竟那两个妹妹,谁也没有成为她的助力,一个已经香消玉殒,另一个却跟着她的夫婿一起,整日的给自己添堵!
一想到这,姜妧脸上的神情就变得阴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