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妧再次拜了下去,道:“此事兹事体大,望殿下屏退左右,再容臣妾细细说来。”
萧睿昭对着常德海使了个眼色,常德海便领着殿中服侍的众人退下。
姜妧起身跟着萧睿昭进了太仪殿,关上了雕花隔扇门。
虽是左右无人,姜妧还是噗通一声的给萧睿昭跪下了。
“良娣,你这是……”萧睿昭有点不悦的皱眉,既然是有事来说,这动不动的就给下跪又是个什么意思?
“殿下!”一向善于察言观色的姜妧又岂会发现不了萧睿昭微微皱起的眉毛,她身子如松的跪在那将王全有发现的事,一字不漏的都说了出来。
听完姜妧的话,萧睿昭的脸色一变,语气中就有了肃杀之意:“人在哪?”
“人在王全有那!”没有得到太子的发话,姜妧依旧跪在了地上,抬着头说道。
“带我去看看!”萧睿昭黑着脸道。
姜妧赶紧宣了王全有带路,萧睿昭仅带了身边的常德海跟着她一起到了那假婆子停尸的围房。
待眼见为实之后,萧睿昭的脸就已经黑得如锅底一样。
“这人平常在何处当值?”萧睿昭冷着脸问。
王全有忙上前搭话:“流芳坞,因为那边也没什么人过去,所以平常只安排了两三个婆子负责扫洒。”
“把流芳坞的人都给我带过来!”萧睿昭命道。
王全有赶紧叫上了之前让她们候在一旁的钱婆子和吴婆子。
她们一见到萧睿昭和姜妧,便双腿一软的都跪在了地上。
萧睿昭身边的常德海指着一旁盖着裹尸布的假婆子道:“这人你们可曾认得?”
自从发现夏婆子是个男的,她们二人就一直战战兢兢的,听得有人问自己,两人都是忙不迭的回答道:“认得,认得,是我们流芳坞里负责值夜的夏婆子。”
“你们俩之前可曾知道她是个男的?”常德海看着她们二人问道。
钱婆子和吴婆子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我们之前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们两个是负责扫洒的,她是负责值夜的……”
现在的二人恨不得早点与那夏婆子撇清关系,也就开始说些言不由衷的话。
这二人的表情就全部都落入了常德海的眼中,只听得他问道:“这夏婆子是什么时候到的流芳坞?”
“大概是半年前吧。”钱婆子努力回忆道,“我记得以前负责值夜的张婆子因为得了疟疾,被送了出去,我们两个被安排轮流值夜,没多久就来了这个夏婆子。”
“这个夏婆子是谁安排的?怎么我这都不知道?”一直在旁边没吭声的王全有一听到这,毛都快竖了起来,他瞪着眼睛狐假虎威的问道。
吴婆子张口欲言,钱婆子却给她使了个眼色,让那吴婆子只是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敢说出来。
“怎么?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么?”姜妧冷冷的看着那吴婆子,质问道。
那吴婆子身子一抖,趴在地上道:“也……也不是不能说……那……那夏婆子是崔娘娘身边的王嬷嬷带过来的……”
“我们当时只道是夏婆子在崔娘娘那里犯了事,被贬到我们这流芳坞来值夜……”钱婆子一见,趴在地上开始抢道,“当时我们两个不但白天要负责扫洒晚上还要值夜,正是苦不堪言,突然安排了个人过来,我们正是求之不得!所以当时也没有人在意她是不是由王公公带过来的呀!”
崔莹莹虽然得了王嬷嬷的安抚,可一颗心却一直七上八下的没能安定下来,隐隐的,她总觉得会有什么事会发生。
她派出去探听消息的人一两个时辰都没有回,也就更加加剧了她的这种不安。
“娘娘,娘娘,”忽然夏荷神色慌张的撩帘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太子殿下和姜良娣神色匆匆的往这边来了。”
崔莹莹神色一滞,整个人也就瘫坐在罗汉床上。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么?
她摸了摸鼓得像个球的肚子,恰好感觉到孩子在肚子里踹了她一脚。
但愿太子殿下看在这个孩子的份上,对自己能网开一面。
崔莹莹认命的闭了闭眼,然后站起身来,神色淡然的说道:“接驾!”
萧睿昭黑着一张脸,穿过了娇兰殿前的仪门,绕过穿堂,看也没看一眼跪在正殿外接驾的崔莹莹就径直走了进去。
崔莹莹跪在那,眼神闪烁。
莫说她现在还怀着身孕,就是以前,太子也从不曾这么冷淡的待她。
而姜妧在经过她的身畔时,她隐隐听到了姜妧发出了一声幸灾乐祸的冷笑声。
崔莹莹眼神微冷,她咬了咬牙,自行站了起来,跟在姜妧的身后也进了正殿。
“今日姐姐怎么有空跟着殿下一起到我这娇兰殿来?”崔莹莹佯装什么都不知道样子,笑盈盈的跟着姜妧寒暄着。
而萧睿昭却是冷哼了一声,看着崔莹莹到:“崔良娣,我问你,你知道流芳坞的夏婆子么?”
“夏婆子?”崔莹莹瞪着无辜的大眼眨了眨,“就是今天淹死的那一个么?”
姜妧“嗤”的发出一声冷笑,在心里暗道:我看你怎么装。
而萧睿昭的眼神却如同一把刀子一样的抛向了崔莹莹,让她忍不住全身一抖。
“她怎么了?”既然是装,那死也要装下去,崔莹莹在袖口中紧握住双手,还是一脸天真的看向萧睿昭,仿佛真的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她是个男的!”萧睿昭冷冷的看向崔莹莹,一字一句的丢出了这句话。
“啊?”虽然觉得自己就要摇摇欲坠,但崔莹莹还是逼迫着自己不能倒,“怎么会这样?”
“这句话难道不应该是我问你么?”萧睿昭微眯着眼看着崔莹莹,“流芳坞的婆子们都可以作证,半年前可是你身边的王嬷嬷将那个夏婆子送到流芳坞的!你可别说你不知道这件事!”
“如果太子殿下来问您,您千万咬住了别松口!”此时王嬷嬷的话回响在了崔莹莹的脑海中,“有什么事,自有奴婢来为您担着!”
崔莹莹一想到这,眉头微皱的摇了摇头,满心委屈的说道:“殿下,整个太子府的人都知道,自从臣妾有了身孕后就未曾管过这内宅之事,我又怎么会知道这流芳坞夏婆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