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春雷这次南下深圳,一共带了230多块做本钱。
其中韩春雷出本140块,曹天焦出本80块,张喜禄出本10块
但韩春雷从村委会借了100块,真正属于他自己的财富不过40余块,是他炒糖豆卖废品得来的。
仅仅不到一个月,曹天焦、张喜禄获得了丰厚的回报先后撤资了。而韩春雷不仅把村委会的100块欠款还清,还替家里还了120多元的外债。
而他个人财富,也从起初的40元,猛增至1890元!
个人资产翻了近五十倍!
最近几天,韩春雷都没怎么睡好。倒不是因为一下子财富激增,过于兴奋睡不着觉,而是他突然有些迷茫了。
因为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去用好这笔钱了。
虽然他有重生者优于这个时代的见识和格局,甚至知识储备,都强于这个时代的同龄人。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无所不能。
就像他知道在未来,阿里巴巴和腾讯终将牛逼,但现在不过是1979年,离互联网2.0时代还差着好几十个1.0时代。
就像他知道在未来是智能手机的时代,是4g、5g的天下!
但是现在别说智能手机,连板砖大哥大都还没流行到内地,电灯电话还是当下老百姓可望而可不及的小康生活。
好比他现在手握着无数牛逼哄哄的股票代码,但现在国内连特么股证交所都没有,对当下的他而言,这些代码就是一堆垃圾数字。
重生前,他是一个90后,无论是他的知识结构,还是成长和三观的形成,都已经是两千年以后了。
对于80年代甚至90年代,他也许通过互联网记忆知道了一些大概,也许通过父母亲戚长辈的只言片语中,记住了一些零星,但绝对不可能是如数家珍,了如指掌的。
他对即将进入的80年代,没有成长记忆,更没有时代共鸣。
他知道改革开放后深圳建市,也知道还会设立深圳特区,更知道深圳将会从一个贫瘠的小渔村,变成未来万众瞩目的大都会。
但他不知道深圳特区要在明年1980年8月才会正式成立,也不知道成立特区那天,政府发布了什么利好的消息,也不知道能不能通过这些利好的消息,又赚一桶金。
他对历史的发展,或者时代的进程,他肯定能掌握宏观,但在微观上的见解和把握,他也许还不如褚时健、柳传志、王石、冯仑这些时代宠儿。
因此,即便是从40年后重生过来,也不代表韩春雷在这个时代就无所不能!
……
“该怎么好好用这笔钱呢?眼下做什么最合适的呢?”
韩春雷一琢磨就琢磨了五六天,始终没有个头绪。
不过他心态尚好,而且兜里有钱,心里不慌。既然没头绪,那就索性先歇息几日,慢慢琢磨,慢慢思考。
这一日,他在院中的荔枝树下乘凉打盹儿。
忽然,咚咚咚!
院外一阵敲门声传来。
“有人在吗?”
“问一下,有个浙江来的韩春雷,是住在这里吗?”
唔?找我的?
还是江浙口音?
韩春雷赶紧起身,打开门一看,门口站着一个二十来岁,背着帆布包的年轻人。
年轻人一脸的风尘仆仆,手里还拿了张纸条。
韩春雷扫了一眼,纸条上面就是湖贝村阿雄家的地址。
再仔细一看这年轻人,这个人他还真认识。
他有些惊讶,问道:“全友哥?你怎么跑深圳来了?”
韩全友,是韩占水的儿子。
韩全友比韩春雷大了好几岁,年龄有差距,所以不经常一起玩耍,但同村同姓,算下来也是半个亲。
他知道韩全友读书不太行,五年小学愣是读了八年才拿了小学毕业本,所以后来也没再读了,跟着他爸韩占水学泥瓦匠的本事。
他不像他爹韩占水那么滑头,他是村里公认的老实娃。
能在异乡见到一个同乡,韩春雷开心极了,这种亲近是家乡的温度。
“先别站着了,快进来,全友哥。”
他赶紧拉着韩全友进了院里走,领着韩全友在荔枝树下坐下,又给他倒了杯凉茶,然后笑道:“你说你来深圳,怎么也不提前拍个电报,我好去接你啊!”
“不……不用……我也不是一个人来的,有照应的。”
见着韩春雷之后,韩全友也高兴的很,说完拿起水杯咕嘟咕嘟把凉茶一口气喝完,看来是渴坏了。
韩春雷又给他倒了一杯:“怎么突然就来了深圳呢?”
韩全友解释道:“我是跟着工程队来深圳挣钱的。现在不是有那么句话吗?东西南北中,发财到广东。”
“哈哈哈,这话说的挺好,还挺押韵的。你说的工程队,是咱们村的那支长河公社第一工程队?”韩春雷问道。
他记得自己南下前,支书韩占奎向长河公社打过报告,申请成立长河公社第一工程队的。
至于后面如何了,他因为踏上南下的火车,就不得而知了。
韩全友摇头道:“不是不是,不是咱们村的工程队。咱们村那个工程队才开张几天啊,怎么敢来大老远跑深圳来接活儿?我参加的是咱们县里的工程队。之前老早县里就发了通知,说是要响应中央号召建设深圳,动员青壮们南下参加工程队。县革委会里还专门派人到各个公社去做俺们这些年轻壮劳力的工作。”
原来如此。
韩春雷微微颔首,笑道:“但是占水叔能舍得让你大老远离家跑这边来?你家里的农活,还有你们家的工分,谁挣啊?”
“一开始我爹也是不愿意的,但这不还是因为你嘛!”韩全友笑得有点憨憨。
“因为我?”
“对咯。你现在可是咱们村的光荣啊。”
韩全友说着,冲韩春雷竖起了大拇指道,“全村父老乡亲都知道你春雷,在深圳挣了大钱。”
“呃……这应该是我妈说的吧?”
韩春雷大概能够猜到,自己那个彪悍的老妈,铁定是把他给家里汇钱的事到处说了。
“那还用你妈说啊?全村都看见了!就你家那个大房子,上大梁那天,你妈那大白馒头是一屉一屉的往外撒啊。但凡来的人,都有份。还有咱公社红旗村那个曹老板,开废品站那个,好家伙,拉了一车的肉啊酒啊……”
一时间,韩全友神采飞扬地说起了韩春雷不在村里时,他家里发生的这些事。
这时候,韩春雷才知道,原来曹天焦已经去过他家了,还给他家带去了这么多的礼品。他笑着摇摇头,这老曹,真是做了好事,一点招呼都不打。
“本来县里来咱们柴家坞招人,参加南下工程队的时候,我爸就偷偷给我推了。但后来一看你在深圳挣了这么些钱,我爸又连夜给占奎叔他们家送了一只老母鸡过去。让他跑县里替我说说,帮我把名字有给报上去了。”韩全友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送礼求事,占水叔干得出来。
韩春雷点点头,又问:“那我们柴家坞除了你,还有谁一起结伴来深圳了?”
“没,咱们柴家坞就我一个!因为这次参加工程队,报名归报名,但行不行,还得参加县里安排的考试,只有考试通过的人,才能来深圳。县里的领导说了,这支工程队代表的是从咱们县里走出去的高素质劳务输出队伍,必须要有真本事!”
“啧啧,这么严格吗?不过我知道全友哥你可是干泥瓦匠的好手。你刮的水泥面,都不用找平的。”韩春雷夸赞道。
“是,是。”韩全友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所以,整个县工程队四十三号人,咱们柴家坞来的,就我一人!”
说完,他指了指手里的纸条,说的:“来之前,我爸找玉珍婶儿抄了你在深圳的地址。我爸对我千叮咛万嘱咐,让我深圳来至后,一定要照地址来看看你,让我一定要向春雷你学习!”
“占水叔太瞧得起我了!哈哈,学习就免了,咱们互相照应,我比你早来深圳,在这里肯定比你要熟一些,以后遇着什么困难了,你别跟我客气,一定要跟我说。”韩春雷说道。
“嗯嗯嗯,走前,老支书送我出的村口,他也对我说,到深圳一定要和你联系,说人在外地,一个村的,就跟一家人那么亲!”
说完,韩全友突然猛地一拍脑门,“光顾着说话,我都忘了,我还从老家给你带了些东西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