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玄终于以勇力开始闯山,在他把素裳宫惹得一阵鸡飞狗跳之际,叶兰山下五十里外,一处清幽的小山之下,一方颜色素雅、材质名贵的织锦,被随意地铺在了草地之上,一把摇椅放在其上,边上有着气昂昂的力士打着五色华盖,又有美女摇扇,侍从捧巾,左右各有八名雄赳赳的大汉护卫。
当中一个书生仰躺在摇椅上,一边读书,一边吃着侍女递过来的葡萄。
而在他之下,“寒江钓叟”封清岩跪倒在地,浑身湿透,兼且重伤呕血,但他却依然不敢动弹分毫,只等着上方的书生发落。
书生吃了两粒葡萄,突然将手中书本一合,出声问道:“结果如何!?”
那“寒江钓叟”封清岩恭顺地答道:“启禀御主,此人武功果非常人,自称是昆吾叶清玄!”
书生“哦”了一声,道:“这个名字……好像有些印象!有相关的情报么?”
旁边人群中立即站出一个二十余岁的儒生,出言答道:“启禀御主,当年朱雀御主在云州处理事务的时候,手下的报告中提及过这名昆吾派的弟子,据说当时是杀了我们不少的‘魔星将’,甚至当年的‘二十八星宿’也有几人折在他手中。而之后因为圣门布置经历重要时刻,所以暂且放缓了对他以及复生的昆吾派的围剿,后来听说此人被凌云宫任命为新一代的‘武使’中一员,前往‘武林圣地’。如今两年已过,对方应该是结束任务,安全归来。根据封清岩的描述,对方应该已经是先天中后期的修为,而且功法有出人之处,否则不可能赢了封清岩。”
这说话之人面貌瘦削,额角宽广,双眸深瞳明亮,一望而知乃是智慧过人之士。从他随口便说出叶清玄的过往消息,足见他是个博闻强记的人才。只是他在说话之时对“寒江钓叟”直呼其名,毫无尊重之心,便看出他实在是看不起这些非魔门正统出身的人物。
跪在底下的封清岩脸色赤红,此时出言道:“启禀御主,属下并非无能,而是大意之下防备对方占了点便宜,只要御主允许,属下养好伤,定然能够取下他项上人头!”
椅上的书生呵呵一笑,淡然说道:“好了,好了,公孙先生莫要动怒,本御主知道你的能力,不过一遭大意而已,不算什么。不过这件事到此为止,我只是探查一下这个人的深浅而已,并非要杀了他!”
书生缓缓坐起,脸色不自然的一变,突地咳嗽了两声,脸色一阵阴青,自有侍女上前递药,却被他摇手示意退下。
书生一抬头,赫然就是叶清玄和封清岩等人早前遇到的儒林学院的弟子齐濡林。
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书院弟子,想不到却是魔门的御主。
魔门六御,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此四人向来为魔门中坚骨干,绝大多数的任务都由他们来完成,而最神秘的两个御主麒麟和螣蛇,却是几乎无人知晓其真正身份。
而今日出现之人,竟然是魔门六御中的麒麟。
如此年轻,如此身份,文采风流,武功平平,还有身负“五阴绝脉”的奇诡病症,这个麒麟其人,真是神秘至极。
齐濡林稍微咳嗽了几声,旁边刚才出言的儒生露出关心的表情,上前劝慰道:“御主身子要紧,何必因为路遇之人而费心!?根据当年的情报判断,这个叶清玄不过是坐上了昆吾派崛起的顺风车,对圣门大业影响有限,就算他师父,那个最近风头正劲的楚灵虚,把他们昆吾派所有人加在一起,也绝对不会撼动圣门两百年来的计划的……”
儒生滔滔不绝地说道,齐濡林却是缓缓摇手,不太赞同,同时勉强喘息了一下,沉重说道:“能够从‘武林圣地’安全回来的人物,绝不简单!莫要忘了,现在圣门最忌讳的‘天下第一剑’李慕禅,当年就是从武林圣地安全回来的一位……而且我相信我的眼光,那个叶清玄,不,甚至他的师兄封清岩,皆非寻常之辈。”
那儒生奇问道:“何以见得!?”
属下竟然质疑御主的判断,这种现象绝对是极为少见,如果这种事发生在任何御主的身上,属下都会死的奇惨,而奇怪的是,齐濡林对这种犯上的行为,视若无睹,反而露出深思的表情,慎重地答道:“原本是直觉。他们的风姿气度,皆有令人心折之处,那封清岩为人洒脱不羁,但却无丝毫轻浮之感,反倒绝对可以托付要事,而且他还给人一种就算事情万难,也必然能够达成的感觉;至于那个叶清玄,实在无法给人以聪明的感觉,其行为言语颇有天真愚蠢之处,但是……他却总给人一种什么事都瞒不住他的感觉……这对师兄弟,性格和感觉如此相反,当真让人称奇。”
齐濡林叹息一声,道:“原本我只是心中好奇,觉得他们绝非凡人,所以派人前去探查一番,没想到这叶清玄的实力竟然达到了能够抗衡先天后期高手的地步,委实让人大吃一惊。就算是申屠娇娇这个天之骄女,十六岁便步入了先天的武学奇才,相比之下,也显得黯然无色了许多啊……”
众人一听,齐齐都是一惊。
那申屠娇娇,虽然深居简出,但有限的几个传闻,都在江湖上惹起了好一阵的议论和叹服之声,几个人摆在一起,给齐濡林留下深刻印象的,竟然是封清岩和叶清玄,这实在让人不得不对他们高看一眼。
那二十岁出头的儒生甚为相信这位御主的直觉,不由得点了点头。
齐濡林仰躺回摇椅之内,淡淡说道:“圣门专注于百年大计,本来无措,但若是不对这些腠理之疾早日医治的话,日后病入骨髓,再想医治便难上加难了……”
一旁儒生立即出言道:“既然御主担心他们破坏圣门的计划,莫不如派遣‘麒麟八君’前往将他们铲除!”
“千万不要!”齐濡林连忙制止道:“这两个人看似声名不显,但身边牵扯一些黑白两道的集权人物关注,若是死的不明不白,无论是镇岳山城还是凌云宫,牵扯之下就不会轻易放手,追查下去,对圣门计划实施有碍……”想了一想,继续说道:“靖远兄,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了。暂时只需监视叶清玄,切莫动手!”
那儒生立即躬身道:“遵旨!那么另一个……”
“封清岩!?”齐濡林笑着说道:“放心,自我认出申屠娇娇之后,我便将他们的注意力引到洞仙湖畔了。相信那边的事情,足够他们费心的了……”
街道的尽头,在屏东镇上算是豪宅的一座宅院,几乎被鲜血染红。
茶庄的韩老板一家三十几口,尽数被杀与宅院之内。
杀人者下手极狠,连带着家中的老弱妇孺都没有一个存活,不过绝大多数被杀者,都是年轻力壮的年轻人,只看现场和尸身边上的武器,就知道这些人都是武林上的好手。
除此之外,更加让人觉得杀手凶残至极的是,韩家旁边和对门的两户人家,也被人杀得干干净净,这真是无妄之灾落在了头上。
周围人群指指点点,却没有一个人敢进入其中。
屏东镇是茶叶产地,镇外漫山的茶树是镇上老百姓最主要的经济作物,是他们生活的来源,而这里的韩老板则控制着屏东镇上超过八成的茶叶收购生意。
韩老板表面上是当地的土财主,但实际上却是洞仙谷派驻在此的一名管事,为人精明,武功不俗,身边还有一位先天级别的高手保护着,而此时,那位先天高手和韩老板就在自家明堂的匾额下面,被一剑穿成了糖葫芦,直接钉在了匾额之下。
哗啦啦的鲜血还未干涸,从二人的尸体上不停地滴落下来,在底下的檀木桌上,凝成了一大片粘稠的殷红色,更染红了桌面上插着的一把小刀。
小刀形状与闻名天下的“霸刀”如出一辙,上面血红色的字迹刻着三个字“霸刀令”。
雪白的墙壁上,用着血迹书写了一行鲜血淋淋的大字:
霸刀令下,鸡犬不留!
申屠镇岳做事,向来就是如此霸道……
封清岩站在明堂之前,脸色阴晴不定。
想不到申屠镇岳这么快便动手了,而且一出手,就是这般决绝!
申屠娇娇稍晚一步,步入明堂,一眼便看到了桌面上插着的“霸刀令”,一时眉头紧锁。
封清岩叹了一口气,说道:“令尊的手……下得真快啊!看来我们所要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申屠娇娇略一头,接着突然抬头说道:“这件事绝对不是我们镇岳山城的人做的!?”
封清岩指了指桌上的“霸刀令”,沉默不语,但意思已经极为明显。
可申屠娇娇更是坚定地说道:“霸刀令下,鸡犬不留!这的确是家父的行事风格,但我镇岳山城即便再残忍,但也向来光明磊落,这韩家是洞仙谷的人马,我们杀了他们全家也没什么好说的……”见到封清岩眉头一皱,申屠娇娇顿时声音弱了几分,不过一咬嘴唇,还是继续说道:“我说的是真的,要是我镇岳山城做事,都会对着洞仙谷直来,而且为了显示跟我镇岳山城作对的下场,向来不忌讳被人发现,所以都是不会连周围几家住户也一同杀个干净的……”
申屠娇娇从小在镇岳山城长大,更残忍的事情都经历过几次,耳濡目染之下,的确不把人命当成怎么一回事,不过因为自己喜欢封清岩,连带着知晓了他不少性格,知道对方不喜欢这么残忍手段,但为了洗刷镇岳山城的清白,倒是直言不讳的很。
听到申屠娇娇提醒,封清岩立即也是眉头紧皱。
她说的没有错,镇岳山城向来横行无忌,杀人也就罢了,为什么连周围两户普通人家都一同杀尽,除非是这两家人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但申屠镇岳巴不得天下之人都闻其名恐惧三分,又有什么东西是他害怕人知道的呢?
封清岩眼睛一亮——除非动手之人不是镇岳山城的人,而是有人栽赃陷害给镇岳山城,故意挑动黑道之间的大战。
封清岩想到此处,立即上前几步,一把将“霸刀令”拔了下来。
申屠娇娇凑上前来,严肃地说道:“那把‘霸刀令’定然是假的。我们镇岳山城就因为身为黑道,所以经常被人栽赃,因此左少白左叔叔亲自设计了一样防止仿造的机关……你看刀柄上的那颗红色的珠子,其实是可以转动的,它可以变成……啊!!!”
就在申屠娇娇介绍的时候,封清岩拇指请按,刀柄上的珠子立即变色,由原本的绯红变成了白色,这却让原本坚定相信这把“霸刀令”是假冒的申屠娇娇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怎么!?这个是真的!?”
封清岩严肃地问道。
申屠娇娇一把抢过来,仔细端详,脸色数变之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同时她的心中也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各种滋味驳杂交陈。
见到了这把绝非仿冒的“霸刀令”之后,申屠娇娇原本否认的心情全部消失殆尽,在她眼里,无人可以仿制“霸刀令”,既然这“霸刀令”是真的,那出手的人,一定就是镇岳山城。
申屠娇娇一时羞愧万分!
觉得自己就是个十足的傻瓜,也是个自以为是的笨蛋,竟然如此坚信这场惨剧不是镇岳山城所为,结果当着心仪之人的面,打了自己大大的一个巴掌,真是丢人!
同时她的心中也在不停地问着自己,他不喜欢恶行的正道武者,看到我父如此残忍,会不会讨厌我,我当着他的面还在为镇岳山城辩解,但这起惨案根本就是镇岳山城制造的事实,他会不会觉得我是故意撒谎!?
申屠娇娇心中忐忑不安,但一旁的封清岩却是心中沉静一片,找了一块桌布,细细地将“霸刀令”收了起来。
在他眼中,绝对不会因为申屠娇娇救了自己一命就为她着想,不会因为她的几句话便改变盘算,更不会因为她的判断就舍弃自己的判断。
的确,所有种种迹象都表明动手之人就是镇岳山城,但封清岩心中的疑惑依然未曾解除——他们为什么要杀害两户普通民众!?
镇岳山城流传在江湖上的事迹多得不胜枚举,但没有一次有过屠杀平民的事情,为什么这一次要下这个狠手呢!?
封清岩想不通,所以他不会就此认定凶手便是镇岳山城的人。
呼呼呼——
三声衣袂破空的声音响起,封清岩和申屠娇娇蓦然转头,眼界中,酒楼中遇到的那个白衣青年以及他的两个书童,出现在了院落之中。
双方只是互相打量了一眼,对方便视若无睹一般,径直进入了明堂,看到了墙壁上的大字之后,白衣青年冷冷一哼,道:“镇岳山城!?哼哼,好个申屠镇岳,好霸道的作风!它镇岳山城来了正好,此次下山,本少爷正好在它们身上扬威升名!?”
青年悠悠道来,有若翩翩公子,但口气却是大的惊人!
封清岩闻听一愣,不由得摇头苦笑,而申屠娇娇此时受了点打击,也没心情跟对方叫板,这时却听那白衣青年突然咳嗽了一声。
两个书童当中那个捧剑的剑童,立即朝着二人行来一伸手做出请的动作,傲然道:“此地危险,两位还是请回吧!”
语气言辞放佛这里是他家一般。
封清岩也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点了点头,一扯有些失神的申屠娇娇,二人一起走出了院落。
除了院落,封清岩方才转身对着有些颓废的申屠娇娇说道:“是不是镇岳山城做的,我们去分舵问一问便知,而且……而且就算是你镇岳山城所为,也跟你没有关系,你又何必苦恼!”
孰料这句话刚一出口,那申屠娇娇猛地惊醒,呆愣愣地盯着封清岩,说道:“这么说,不管这件事是不是我镇岳山城所为,你都不会因此而怪我喽!?”
封清岩不由得哑然失笑,明确地点了点头。
申屠娇娇立时变得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说道:“我就说你是大好人,我的眼光果然不差!”
接着回头额恶狠狠地瞪了院落一眼,说道:“刚才竟然就这么被人赶了出来,真是不忿,要不是老娘……呃,本姑娘有要事缠身,定要叫这三人好看!”
日暮西山,残阳如血。
时辰到了黄昏时分,山风变得又深又急,屏东镇外野草萧瑟,平日青翠的山野,此时在黄昏的阳光下,染上了一片金黄。
距离市镇虽然就只有几里许,但这附近一带的普通民众都视这里为畏途。
原本这山野之外,有着一座小庙,本来还有一个老庙祝在这里住着,平时给人们上香许愿,抽签算卦,也算是个有人气的所在,不过在数年之前,被一群强徒所占,老庙祝被人塞了百十两的银子就赶了出来。
这群强徒行事无忌,善良的百姓各个如避蛇蝎,慢慢的,这里便荒芜了起来。
封清岩和申屠娇娇此时就出现在这座庄院的门前。
申屠娇娇拾级而上,走到野庙门前,忽然高声吟道:“一刀镇岳,独霸神武!”
大门“吱呀”一下,应声打开,两个黑衣劲装的山城弟子左右站在门内,面色苍白犹如死人。
两人一见来人,立即齐声道:“恭迎大小姐驾临。”
申屠娇娇气魄慑人,一挥手道:“引路。”
两个黑色劲装弟子转往内走去,小庙之外尚是光明一片,而野庙内已经是一片漆黑,火光闪处,二人各自燃亮了一盏白纸灯笼,灯光凄迷,人如幽灵,飘向前去。
走过院子,前面一道门打开,又两个黑色劲装弟子手掌灯笼恭迎左右。
门后是一道长廊,左三右四倒悬着七个黑衣汉子。
那七个黑衣汉子都是日间闹事,企图调戏申屠娇娇的人,现在俱都已双眼翻白,昏迷过去,也不知已被倒悬在那里多少时间了。
申屠娇娇看在眼内,发出了一声冷笑,继续前行。
长廊尽头是大厅,不等他们走去,大门已大开,一个中年锦衣人大踏步迎出来,道:“鼎州堂下属屏东分舵舵主范泽,恭迎大小姐,有失远迎,尚请恕罪。”
申屠娇娇毫不理睬,直接领着封清岩走了进去。
这一路走来,到处颓垣断壁,完全就不像是住人的地方,但进入这个大厅,却是布置得非常华丽。
灯火辉煌,一百多个镇岳山城弟子分列左右,看见申屠娇娇二人进来,都跪倒在地上。
大厅正中已安排好两张铺上大红缎子的椅子,范泽虽然对申屠娇娇身边的封清岩不知其身份,但依然恭敬地请二人上座,自己退往一旁。
申屠娇娇目光一转,落在范泽的脸上,忽然问道:“这附近的兄弟都是由你管辖的?”
范泽惶恐道:“属下管教无方,致令开罪了大小姐……”
“你也知道?”申屠娇娇又一声冷笑。
范泽额上冒出了冷汗,道:“今日闹事的人已按照门规处置,尚请大小姐息怒。”
申屠娇娇再次冷笑,淡淡问道:“山城三月发出的‘霸刀令’收到了没有!?”
范泽额头冒汗,颤声道:“已收到了。”
“怎样吩咐?”
范泽张大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说。”申屠娇娇猛地一拍桌子,断声喝道。
范泽窟通一声跪倒在地,说道:“三年之内,若无山城命令,外堂弟子不得招摇生事,违令者死!”
“既然山城已经有命令下来,何以你仍然不约束分舵属下?”
范泽汗落如雨,道:“都是属下平日太过放纵,还请大小姐海量包涵。”
申屠娇娇板着脸,接着问道:“本门规则第三条是怎样说的。”
“有……有违‘霸刀令’者,死……”范泽面如土色,语不成声。
“第十六条?”
“以下犯上者,死!”
“第二十四条?”
范泽浑身颤抖,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申屠娇娇喝问道:“纵容属下,又该当何罪?”
范泽头抖得更厉害。
申屠娇娇拍案道:“该当何罪!”
“死罪……”范泽跪倒地上,不住地叩头道:“属下知罪,求大小姐高抬贵手……”
申屠娇娇冷冷说道:“十年来,你先后曾经协助扫荡皖北十三寨,连云三十六剑,出生入死,对本门也有不少建树,只是近年以来不加检点,屡犯错误,几经劝戒,仍然不知悔改,功过早已相抵,这一次实在罪不可恕……唉,不过念你追随门主多年,再饶你一次!”
“多谢大小姐!”范泽想不到这位传说中的大小姐如此厉害,原本已经吓得有些虚脱的身体,登时又生出一丝力气,喜极忘形之下,便待站起身子!
申屠娇娇又道:“死罪虽免,活罪难赦。”
范泽慌忙又叩头。
“执法何在?!”
两个黑色劲装弟子惶恐地走出来,跪倒在范泽身旁,申屠娇娇一字一顿道:“断左掌!”
众人脸色倏然,反倒是原本云淡风轻的封清岩神色一变。
“是!”黑色劲装弟子长身而起,一只手一挥,一条绳子从袖中飞出,套住了范泽左腕,身形紧接拔起来,连人带绳子从头顶横梁掠过,接着一拉,范泽双脚立时离地,被拉上了半天。
另一个黑色劲装弟子一把飞斧接着出手,“飕”的一声,横飞半空,飞斩范泽左腕。
但却在此时,一道青光闪过,叮的一声脆响,飞斧被一击而飞。
“你这是……”
申屠娇娇立即大怒,猛地回头,恶狠狠地盯在了封清岩的脸上,直到想起是心上人所为,登时脸色凶光一变,变得柔情似水地问道:“封大哥,你这是为何!?”
封清岩呵呵一笑,淡然说道:“大小姐恕罪,这位范先生固然有看护手下不严的罪责,但其手下也不过是骚扰平民,虽然可恶,不过还好没有酿成恶果,范先生与其手下,小惩大诫一番便可,若因此致残却是有些太重了吧?”
申屠娇娇想也不想地答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边这么做吧。范泽,你好命,这次的惩罚暂且记下了,站起来吧。哦,把他们也放下来吧!”
周遭镇岳山城弟子都是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盯着二人,实在看不明白这位雷厉风行的大小姐身边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往日传说连申屠镇岳都要让其三分的大小姐,竟然对这个人的意见言听计从。
范泽几乎是喜极而泣,连忙再次跪倒在地,磕头谢恩道:“多谢大小姐的不杀之恩!多谢大小姐的不杀之恩!”
申屠娇娇轻瞥了他一眼,别过脸去,岩冷冷说道:“快站起来吧!”
这个时候那边的七个黑衣大汉也被人救起,委顿不堪一时站立不起来,不过也是遥遥地磕头,谢过二人不杀之恩。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