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放心。我家衙内还小,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你就从了’的话来的。”马金偲又自以为聪明的补充道。
王雱再也无法忍受他的愚蠢了,呵斥道:“你不住口,我把你吊三天三夜不许停口。”
马金偲这才闭口了。
这个妇女并没有吃过豹子胆,所以对于他们现场的胡言乱语感觉压力很大,有些绕晕了。现在她有点迷糊,这些衙内们的意思到底是“你从了我”,还是“你不需要从了我”?
“衙内爷,民女无知,没念过书。请您直接言明,让民女咋办?”妇女担心的道。
王雱便给马金偲后脑勺一掌道:“知道问题所在了吗?”
马金偲尴尬的捂着后脑勺,呼噜呼噜的摇头。
“简单点,说话尽量简单点。人家不是碰瓷,她只想知道结论‘是否得罪我了’?你不会回答吗?”王雱道。
“你并没有得罪衙内,简不简单?”马金偲这么问妇女。
妇女点了点头。
马金偲道:“那你还不滚蛋还等着领赏啊?”
“客气点,说话客气点。”王雱又开始教育马金偲了。
老马决定不说话了,因为不论做了什么在小魔头的嘴巴里都是错的。
妇女也不打算在和他们说话了,抱着娃转身要走。
王雱又叫住了她,走近查看了一下。她的娃眼看不成了,乃是典型的小儿百日咳阵状。
这个病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也不严重。在古代却是孩子们的杀手之一,没有特效药,治不治得好看脸。三岁以前换这种病的死亡率尤其高。因为三岁口前的孩子免役系统非常残缺。
多发季节正是冬季和春季。冬天还稍好些,尤其春季时节,气温回升但是更加干燥,那时的呼吸道相当脆弱。某种程度上人们说的春雨贵如油就是这个意思,在大数据上,几场春雨它真能救许多孩子的命。
其后王雱皱着眉头道:“这是后期,咳的很严重了,好不好看运气。但不论如何还是要赌一把的,你们衣服肮脏身上却没有药味,看似你根本没喂孩子吃药?”
妇女道:“吃药能好吗?”
王雱楞了楞,只得道:“好的几率很小。”
妇女便有些难过的点点头道:“那便谢谢衙内爷关心了,每到春冬季节,相关药材涨价严重。不是我心狠不管二小子了,而是活着的人也要糊口。我虽然有方子,却买不起药了。”
“给你。”骑在毛驴上的王小丫伸出小手来。
妇女愕然的去接,见小萝莉放了六个铜钱在妇女的手心里,铜钱还有热气呢。这是打算用来吃米粉的。
妇女有些哭笑不得,区区这点钱又能有什么用呢,但好歹也是人家的心意。
王小丫道:“我只有这点钱了。”
王雱道:“我手头也紧张,而且你这情况不止你,舒州百姓许多都面临着。所以我就是有心,也救不了许多人。这样吧,相遇算是你我缘分,过多的我不能做,我爹懂医理,我让我爹爹给你的方子。”
妇女道:“多谢衙内爷,其实我家请不起郎中的,我的方子正是您爹爹王大人开的。”
王雱楞了楞,也就不多说了,看着她远去。
老王很穷,也因这类事比较多。所以二丫会说“咱爹借出去的钱都收不回来”。
很显然这个妇女既然见过了王安石,有了方子,那么老王会好人做到底,接济她一些钱的。只是说那是杯水车薪,眼看孩子救活的几率太低了,妇女说出了“活着的人还要吃饭”的话来。表示她不想在这个无底洞上投入过多了。
这不是她心狠,这个时代就这德行。人口起不来的原因之一就是这个。
不止妇女要面对。其实王雱已经夭折了的弟弟妹妹,就死于这个病状。王安石本身就是名医,即便不富裕也不缺药材,但孩子仍旧病死了。这是现实。
说起来王安石一生都在为了这些事努力。
起初他路数错了,整天拿钱接济穷人,越接济问题越多。就此王安石也在底层积累了相当多的经验,后来他弄明白了,这些问题的根源在于:巨商垄断和哄抬物价。
大宋除了有严重的田地兼并外,商业兼并更是严重,加上交通的不便,土匪山贼遍布天下影响着商道,让各地间相互通货效率太低。
这种封闭环境中能存活下来的,是权贵家的垄断巨头,或者商会联盟。
治疗咳嗽只是一些普通药材。但那个妇女说每到春冬季节就会大涨。这便是资本的尿性:价格不依物资本身、依照需求而定。
除了药材外,大宋各行各业其实都是这情况。于是许多年后,大魔王一上台就提出了《市易法》。
市易法是怎么一回事呢?说白了是用国家储备制度,王安石要求各级政府,在物价低的时候绕开商会联盟,收购任何物资进行国家战略储备。
储备了干什么呢?譬如避开春冬季节后,大魔王要求官府用财政储备足够的“呼吸道药品”,在春冬季节时候平价放出来供应。
这样一来,大魔王当然就把天下的“司马小花和西门庆”得罪光了,这个群体的背后当然是天下的官僚。官商勾结那不是说着玩的。于是王安石又不能在大宋杀人的情况下,变法必然扑街。
说白了没有扑街的法律,只有扑街的法官。王安石的变法当然有毛病,有漏洞,有缺点,不过他拗,终其一生都在和这群小强斗争。他的想法不成熟但是接地气,因为他的一切不是来自书本,而是来自于底层的百姓状况。
yy完毕,王雱再把怀里的瓷瓶掏出来看看,算了,不想魔王老爸的事了,还是喂司马小花吃药是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