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紫情
季心然看着这个被称呼为“紫情”的女人，女人也看着她。
美丽到不似人间存在的女人，一袭白裙看起来更为楚楚动人，比在酒吧时的打扮收敛了不少。
这样一个人，天生就适合作画或是挽起长发去弹奏钢琴，而不是在酒吧一群男人的簇拥下跳舞买醉。
季心然甚至有些恍惚，想着她和诏时站在一起时的样子，这两人无论从气质、外貌、身高……哪个角度看都非常搭配。
“你就是季心然，百闻不如一见。”对面的女人开口了，声音如戒备的野猫，又像带刺的玫瑰散出浓香，“在夜未央时，都没好好注意过你。”
“居然能从围攻中活下来，真是幸运。”
季心然没开口，只是下意识地将童童保护在身后，小声吩咐他快跑。
童童茫然，不知为什么小然姐姐让他跑，但还是看了对面人一眼，听话地先跑开了。
“也不过如此。”女人打量了季心然好几圈，从头发稍到脚趾，最后才得出个评判标准。
“你是……紫情？”季心然感觉脸部都在燃烧，电话攥在手里藏在背后，也不知道求助号码按对了没有。
X组织的人出现在学校里，这不是什么好事。校园是她的生存地点，有种日常幻境的感觉，可却忽然被这入侵打破了。
“我叫莫紫情。”女人，莫紫情似乎不太喜欢被她这么称呼，厌恶地翘起了眉，“从阿时那边听到过我的介绍了吧。”
阿时。
季心然恍然想起之前在荒野上，诏时曾经说过，这世上只有三人能这么称呼他。除了五叔、阿文，果然还有一个就是这位前女友了。
这个人……应该怎么形容。季心然感觉看着她就感到无形的压力，不仅是在她的姿色面前有些羞愧，更是感觉她一开口，气质和照片、沉默时又不一样了。
原以为她会是像苏白烟那样独立而成熟的类型，但貌似不是。她的声音很好听，像唱情歌的歌手，但言辞却带着冲撞，好像要将她逼到某条绝路上一样。
“没有。”季心然选择实话实说，只是声音自觉低了些，“诏时没提过你们的事。”
“任何事都没提过？不可能。”莫紫情想了想，忽然笑了，“啊，对了。可能在他心中，你还不够格而已。”
“你不是来杀我的吗。”
季心然心中神秘美女的印象已经崩塌了一半。莫紫情有多大？比诏时还大一些的话……岂不是已经二十二、三左右，为什么说话带着种孩子一样争风吃醋的感觉。
“是，我当然想杀了你，恨不得亲手杀了你。”莫紫情忽然话锋一转，“因为你缠着阿时。他是我的，放过他行不行？”
“……啊？”
有一瞬间，季心然甚至有些糊涂是不是穿越到了哪个电影里，问题不在于此，而在于这句话差点让她对之前的推论动摇了些。
“你不是背叛了他……投奔X组织，陷害他吗？”
除此之外，季心然想不到他们之间还有别的分手理由了。
“这些都和你无关，是又怎样。”莫紫情微笑，“是我的永远是我的……阿时只属于我。就算我们互相毁掉，也只能是我们两人被烧成灰烬。”
神秘形象，完全崩塌。
这位前女友……好有自信啊。
季心然出了身冷汗，感觉和她完全不是同一类型的人，但诏时说过了不能玷污他的回忆。
可能诏时喜欢的……正是这种强势又自信、又漂亮又有气质的女孩子吧。
“你要害他。”季心然一阵恍惚，还是抓住了重点，试图让语音平稳下来，“直到现在，依然想要害他……是Z的命令吗？”
“你知道Z？和Z无关。”莫紫情打量看着季心然，“我只是先来除掉你，再好好处理其他的事情。”
不是说说而已。只是挥了几个手势，季心然就觉得浑身麻木，动不了了。
想用之前的方法破解都做不到，脚下好像生了根，眼前也跟着模糊了些，强烈的困意冲击着大脑，只想现在倒下大睡一场。
……催眠？
季心然忽然想起庄园内黄泉之门的设计似乎也有同样的术法，不禁更加愕然。
难道莫紫情……也跟着参与了酒会……
物理系的攻击季心然尚有些能躲开的心得，精神系的就弱些了，加上没想到莫紫情本身也会些特殊能力，所以更加恐慌。
“在X组织里，想要什么样的能力都可以有，有什么好奇怪的？”莫紫情向她走过来，手中一把尖锐匕首，“陈尸在母校，算是便宜了你。”
她利用童童……找到了白桦市一中。地址在夜未央那里应该写过……
一刀刺偏，莫紫情退到一边，看着忽然出现在三步外的季心然，眼里有些惊讶的神色。
“和Z说过的一样，会些特殊本事。”莫紫情虽然看着，但不以为然。
被催眠所控制的人就像木偶一样，即使身体自发躲避出去，依然保持不了平衡。
此刻的季心然像被困在了真空里，眼前景色在飘动，呼救的力气都没有。
何况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放学后的校园很安静，就算有人也在操场那边，不会注意教学楼旁边的空地的。
“不过如此。太可笑了，Z居然对你这种人感兴趣。”
莫紫情向季心然走近，句句带着恨意，似乎将Z之前的嘱咐全都放在了一边。
“顺便告诉你，阿时约我见面。”莫紫情微笑，像是要故意气季心然一下，“杀了你以后就去，如何？”
“你们……在哪里见面……”季心然移动不了，发音很艰难，但这个信息却高度在意。
“和你有关系吗？当然要选一个好地方，对我们二人来说很特别的地方。”莫紫情将匕首伸向季心然的脸，压低了后半句，“生死无所谓，我来招待……用不着你再插手了。”
“你想招待我？”
一边忽然传来冰冷的声音，和消息员们还略有不同。
莫紫情一愣，手中匕首瞬间脱落，被某种力度击飞出去，击得粉碎。
莫紫情看了看被划破的右手，面容一颤，抬头望向来人。
确实是有些速度，简直像变了个人。季心然有些呆愣，感觉瞬间莫紫情紊乱的气场全不见了，转而带上一脸忧郁，身体也微微颤抖，好像秋风能将她轻易吹倒一般。
“阿时。”说话声也低了很多，莫紫情开口，有种落叶漫天飞舞的感觉，“没想到在这里先见到你。”
催眠术受到冲击解开了，季心然后退了两步，撞到身后的人身边，而后者也不客气地伸手拽住了她。
“是，没想到。”诏时微笑，“感谢你在警方面前指认我。这三年来，在Z的身边过得还好吗。”
周围竟然没有一丝寒流或者杀气，季心然几乎怀疑感知错了，明明之前提起她诏时还是愤怒到了极点。
“我……收到了你的信。”莫紫情身体颤抖了下，拿出封信在手里，“你说要见我，让我选个地点。”
“三年了……没想到你还是记得我们的联系方式，那个时空箱。”莫紫情语音中带着些欣喜，“你还没忘记……对吗。”
“你的地点选在这里？”诏时避而不谈。
“不，我还没想好……想选个有纪念意义的地方。”莫紫情垂下头，扶了下手臂，“你会等我的……对吧。”
“会。”
诏时不想再多说，拉着季心然要走。
“阿时！”莫紫情似乎想跟上来两步，“你不现在杀我？”
季心然能感觉到诏时攥着手臂的力度稍微增强了些，痛得几乎想喊出来。
“谢谢。”莫紫情神色中有惊喜的成分，也不像是装的，“果然，你还是……”
“不。”诏时冷笑回应，“你想多了。这里是学校，我不想让她每天踩着尸体上学。”
这句话，令莫紫情瞬间脸色苍白。
“而且，有些事情我是没忘，也不可能忘。”诏时声音很平和，听不出任何动怒的感觉，“好好选择地点，因为那才是你的葬身之处。”
走出很远了，季心然回头，看到莫紫情还呆站在树下，跟树叶一起摇晃发抖。
光是看着这一幕，大家都会心疼这美丽的女子……诏时竟然无动于衷。
“不用看。”
诏时加速了几步，将她拖出一排树外，走上主路，强迫她转过头，对上他的视线。
四目相对，季心然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和他打招呼，只尴尬地一笑，试图躲避。
以前没有面对他的勇气，现在更没有。诏时出现，已经很让人心乱如麻……再加上那些袒护的话，让心结更加凌乱。
……真的不是为了气那位前女友才故意这么说的吗。
“你怎么……来了。”
季心然轻声询问，总感觉联系的应该是阿来他们才对，这个人实在过于意外了。
“你说呢？”
季心然看了眼手里的电话，忽然发现刚才似乎盲按到联系人名单里，而默认的第一个联系人是诏时。
真是……太尴尬了。但那也不对，至少说明诏时就在附近，不然不可能这么快赶过来。
“怎么，第一时间赶到的不是沙狐，你很意外？”
为什么这个人还在执着计较沙狐的事。季心然不敢猜测他的感情，和他相处，永远被动。
“你们之间……通信了？”
“当我什么都没问。”
季心然知趣地收回了话音，不然可能还是会被多管闲事这一点害死。只是听莫紫情的话，诏时应该是和她有个特殊的联系方式。时空箱？好美的名字。
“状态怎么样。今天发烧了吗。”
非常罕见，诏时竟然转移了话题，而且转到了意想不到的方面上。
而且非常主动，没等她回复，已经先伸手过来试探温度，好像已经轻车熟路了一样。
这可是在校园里……季心然脸红着想逃，却被诏时连手臂都拉住，好像早知道她的下一个动作一般。
围观操场打球的几个女生纷纷望过来，门口警卫室那边有大爷在恶狠狠地瞪着，似乎想抓这对人当早恋的典型，却被诏时一个眼神又吓了回去。
“怎么了，身为管家，却承受不了这种程度的关心？”
诏时似乎摆明了要捉弄她，季心然也有些绝望，看来“管家”这个身份将无休止地被他嘲弄下去了。
“没事就好。”诏时淡淡一笑，将她的左手拉扯了过来。
还以为要被划上刻印，但没有。取而代之的，只是手腕上有某种冰凉贴在了皮肤上。
季心然不知所措，看着诏时将一样东西系在了她的手腕上。
“你还记得上次说过的奖励？”
季心然本能地一抖，生怕他下一句要接奖励你做些“成人的事情”，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奖励指的就是这个。
看似之前的结晶手链，又有些不太一样。上面依然拴着水晶一样的颗粒，只是更小了些，但却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戴上去有些发麻，好像有微弱的电流通过一般。
诏时提起的，应该是之前在庄园解谜时的那个奖励。果然诏时每一件小事都能记得很清楚。
装饰品，打不开宅子。诏时瞟了眼她，“反正你要想进，那房子也拦不住你这位‘管家’。”
前提是有胆量敢再拔一次那做地基用的结界冰晶才行。
季心然尴尬地笑笑，已经看出这晶体和上次不一样了，但暂时还想不到它有什么用途。
诏时不可能给一个完全没用的东西放在这里……但收下来真的好吗。
“真漂亮。雪晶，符合你的气质。”诏时由衷地赞扬，“做你的欢迎礼正合适。”
这句话令季心然走路都有些不稳，像是忘记了怎么迈步。
“……放过我吧。我错了。”季心然低下头，鼻子一酸，“你还想要我怎样。”
已经陷进去了，已经输了，为什么还要这么捉弄呢。
“我说过，已经晚了。”诏时一副淡然的神态，似乎决意将之前种种都翻过去，“想干涉就要有所觉悟，至少我只有你这么一个‘管家’，不开心？”
“……别说了。”
怕说下去，会控制不住眼泪。季心然觉得之前十七年都没像现在这样狼狈过。
要是真心的，当然开心。开心到这个世界都可以放弃的地步……开心到哪怕只有一秒，也是值得的。
但诏时……看不懂啊。这位续命师的心意，岂是一个输掉的人能轻易看懂的。唯一知道的，就是这冰冷、不带感情的戏谑还会持续下去。
沉陷在这悲观情绪里，又会崩溃的。
“你要去赴约？有可能是陷阱。莫紫情……她会催眠，还会些奇怪的束缚……”季心然低下头，努力尽管家的职责，“大约是X组织……赐予她的能力。”
“是吗。”
诏时没展现出太强的惊讶，上次事件过后，好像他平静了不少。
这种平静，忍不住让季心然怀疑现在的诏时和那天晚上说要毁掉她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你特意赶来……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除了捉弄之外的事。季心然认识的这位续命师，每次做事目的性都很强。
“保护你，怕你受伤，算么？”
诏时一句话，令季心然咬了下嘴唇，强迫保持清醒。
但随即的一句，才是真正让她解除了恍惚状态。
“如果不来拦着，你带着资料，要去哪里？”
“我问你，调查到了什么？”诏时的目光依然有能穿透灵魂的能力，“偷拿文件，想去见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