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转机
万年深海之下火山忽然爆发，海水引发了遮天蔽日的海啸。
过于震撼，一时之内竟然没有人能反应过来。
秦淮的动作比理解力快，不管来人是谁，先召唤出一群护体鬼火，然而对面的对手行动更快。
聚集怨念的幽灵船被寒流掀得毫无反抗之力，扔在礁石上摔得粉碎，连同掌舵手本人。
接连爆碎的烟雾中，倒下的秦淮几乎没有力气站起，前胸被阿朗刺出的伤口裂开得更深，灌入的冥河寒流，更是有将撞到的血肉分解的趋势。
其实说着碎尸万段，还是手下留情了。不然现在的秦淮应该直接被冥河冲得形魂尽毁，而不是趴在地上苟延残喘。
关键是还想教训一下的时候，手臂忽然被人拉住了。
“……阿时？”
全场都愣住，但愣得最严重的，莫过于此刻的季心然。
怎么可能呢。眼前的人，如果是幻觉，是梦，也太生动了些。
所以只轻轻牵着他的衣袖，攥在手心反复捏着，像是要确认这里不是大雾弥漫的黄泉门下，不是紧握着生与死之隔的纤绳。
“你干什么，放开。”来人倒是一如既往皱了皱眉。
这声音依然干净冷冽，像是透过天外银河传来，几千年的水雾瞬间冲进眼底。
“我让你放开。”
诏时眼睛依然盯着前方的秦淮，所以想直接掀开碍事的手，但却反而被这只不安分的手按住了手腕。
虽然几乎感受不到力度，却像人类踏入月球，走近了一大步。
诏时看着手腕足有三秒，才转向刚被放下的季心然。
一个硬逼着才会展露想法、从来不敢主动靠近的人，竟然敢伸手了。
这和昏迷时不同，这次的季心然可以算是清醒的。
虽然只是勉强算是。近距离望来的眼神充满迷离，可以推测她大概连在做什么都不知道，只想执着地拉住眼前人，就伸手了。
“阿时。”像是要加强他的不悦，这称呼竟然又重复了一遍。
诏时瞥了眼季心然，本想说两句更凌厉的话，最终没说出口。
对着这满眼乱七八糟的水波，实在没什么心情。
“这不是梦，对不对？”季心然声音轻如梦呓。
“你说呢？”
一句话，令那些水波直接漾出了些。
这……近乎不可能。
死去的人，怎么可能还在眼前活动？
不仅是季心然失控，被冥河解救、侥幸从鬼火下放出的人们也颤抖着，呆看着这位救命人。
居然还能“复活”，还是位异能者，操纵没人看清的能力，气场支配了整片区域，甚至杀了很多人的秦淮都被他制服，毫无反抗之力。
诏时……是什么人？
“你……是人是鬼？”阿朗都愣了，问了句被异能者视为白痴的问题。
果然诏时没答话，仅是投来个关爱白痴的眼神。
不然就是眼睛真的出问题了。这一刻，所有无辜的在场者都由衷地想了个问题，要是能活着，一定去下眼科。
诏时倒下是所有人亲眼目睹的。死而复生，怎么可能做到？
“别急着吃惊。”诏时像是看穿了大家的情绪，平静地望向另一方向，“现在吃惊，下一幕怎么办。”
就像要加重大家的眼疾，又有些新的身影穿越火光，从前方慢慢走过来。
“你太慢了。”唯有楚洋看起来一点都不震撼，也没看那些移动的身影，只是冲诏时微笑，“再晚一点，你的小女朋友就要被劫走了。”
“帮我看好。”诏时微皱了下眉，将季心然推过来，放在楚洋这边。
说话间，前方的人影接连会合，竟然都是些熟悉的面孔。
“靠，我没死么？”洪尚揉着还有些发晕的脑袋，看来搞不清楚状况的不只是在场的观众，还有演员本身，“小霞在哪里？”
“被带出去避难了。”诏时平静地接了句，东馆逃难的队伍应该有专人负责，不用说，就是林鸟那群人。
“灵异事件？这可是个大新闻。”艾美抓紧时间先给现场照了张照片，看样就是离开这个世界，她也绝对会多拍几张心灵写真。
“你说的不一定是新闻，但眼前看到的绝对是。”林轩辰最后走过来，将艾美的相机对准了秦淮，“明天这场盛大的‘香草酒会’，一定会覆盖各大媒体。”
“你们……怎么可能……”
秦淮勉强说出一句，开始颤抖了，虽然只多了几个人，但已经足够挑战常识。
“没什么不可能。”诏时笑了笑，“今晚月色不错，是不是？”
秦淮愣愣抬头看了眼天空，清亮的月正要从云层中爬升出来。
“你看不见，却不代表它不存在。”
真相只是被遮蔽了而已。被一个巨大的、显而易见，却又轻易被人忽视的事实遮蔽了。
当踏入黄泉门阵的第一个人中箭倒下，所有人的视线就全都被蒙蔽了。
“其实他做出这个推论时，我们也和你一样震惊。对吧，诏时。”楚洋望向诏时，无奈地笑笑，看来场面确实达到他要的效果了。
他们没死。
三人聚在湖边时，诏时的这句话，令楚洋和林轩辰先震惊了下。
催眠术，障眼法，随你们怎么称呼都行。
这黄泉之门的机关设计非常精妙，可惜被人动过手脚。
诏时的话像是要将两人彻底掀入水中一样，一时间，就连楚洋都只能被牵引着沉思了。
按照诏时的说法，黄泉之门最初应该不是这样的。最初的违和感，就来自于这是个跟“宝藏”相关的谜题。
秦家的老爷子不可能会害自己的子孙。所以诏时见到那根箭射穿入选者时，就已经知道了机关被动过的这一点。
接下来的过程，诏时也一直在观察，甚至亲自上场感受了下。
被修改的地方，除了那个显示屏，还有这近似于催眠术般笼罩全场的精神控制。
生与死，和生死咒很像。催眠术的“施法”需要凭借物，而凭借物就在大家手中——灯笼。
好一个“指引”。说出的话也好，行进的路线也好，如果受催眠影响，自然都不可能改变，更不可能半途退出。
连诏时都想给这修改黄泉门阵的人竖下拇指。恐怕篡改后，整个黄泉之门的谜题和提示都是这人想出来的，只是所有参赛者都还被蒙在鼓里。
浑然不知，甚至看了场戏。“万物归一”的好戏。
既然是催眠，就算没有杀伤力的烟雾弹也能造成人“死亡”的假象，这种瓦斯在脱离林鸟时刚见识过一次。
修改的人甚至很巧妙地运用了心理上的“定势”效果。之前就有牺牲者死亡这点，也被他算入其中。
正因为见过有人死去，从心里认定这是“死亡游戏”，才如此“顺理成章”地将被催眠的人当成死亡。
真是高明的一招。
“所以……所以……”林轩辰当时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一连说了三次，“所以……他们都没事？那个修改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有他的理由。”诏时没再多说。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这庄园里莫非还有隐藏的势力？”当时的楚洋也敏感地猜到了什么，如此精于计算很难相信想象是秦家人所为，行动小组也没有这样的动机。
“你们想不想参与？”诏时背对月色，靠在湖边护栏上，淡淡一笑，说了句更令两人震惊的话。
“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但不需要退出。”诏时随意比了下远方，“利用下这个局，我敢保证都不用出手，想找的‘势力’就会自己送上门。”
于是就有了之前看到的一幕。林轩辰和诏时拎着灯笼，去消掉“生命”的一幕。如果没有诏时亲自入戏，带领大家走出大型催眠术，还不知道这些人要沉睡到几时。
过程倒是简单。借着那些省事的烟雾，连多伪装一下都不用就可以表演了。
都是小事，只是捉弄对象的范围稍微扩大了些而已。
但看起来季心然依然是被捉弄得最惨的一个，直到现在都还没从恍惚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望过来的眼神时而惊喜，时而悲伤，好像彻底迷失在了大雾之中。
“行了，清醒一下。”诏时顿了顿，虽然想跟季心然说些什么，但现在还不是时机。
现在的时机，最适合做另一件事。
“你还有几分钟时间，想想遗言。”出乎大家意料，诏时竟然暂时没处刑，只是说了非常冷静的一句话。
“你……”秦淮都愣住了。
局势已经和他想的彻底不一样，莫不如说完全失控。有相当一部分异能者没有死，最强的敌人诏时竟然还是其中之一。
而且力量远比他想的还要强大，强到让人绝望。仅是出手，就知道连这漫天空气的一角都赶不上。
“你不去看看小然？”袁小月愣愣地看着诏时从身边路过。
“不是吧，这么快就抛弃你的小女朋友了？”艾美在后面追拍。
“重生一次，自然绝情。”阿朗讽刺了句。
“你们，是不是太过清闲没事干？”诏时走不下去了，真想找个网将这些人全都捆进去，“不去堵截，站着等死？”
“堵截……谁？”
没想到诏时会有这么一说，轮到身后全体愣了。
情势已明了，凶手抓到，还有谁需要围捕吗？
“谁？当然是修改了谜题、参与策划了这一切的一方。”诏时笑笑，望着一片混乱中还在守护秦家的那群人，“还要继续演戏么？”
被盯着的六名行动小组之人，手持木枪，面朝这个突然闯入的“尸体”，竟没有一人说得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