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竹这就看似无意的话猛地让我心里一惊,我马上意识到,海竹不仅在通过私家侦探监视我,还通过其他途径给我的手机定位了,她知道我此刻不是在国内。
我的头嗡的一声,呆了。
“好了,哥,你玩吧,玩的开心点,我忙我的事情去了。对了,手机别关机哦。别让我找不到你。”海竹说完,挂了电话。
我愣愣地握住手机,怔怔地看着远处的江面发呆。
我实在没有想到,海竹会对我的手机进行定位。
我实在没有想到,海竹对我的猜疑到了如此严重的程度。
这太可怕了,太悲剧了。
只是,我一时想不出这是谁的悲剧,是我的还是海竹的,亦或是我们俩的。
悲剧,悲剧。
悲剧的结果会是怎么样的呢?
我不敢想,我不愿想,我的心突然就有些惊惧,感到惶恐。
我的心又乱起来,烦躁不安起来。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老秦进来了:“船马上就靠岸了。”
我定定神,向外看去,岸边是群山环抱的一处山谷平地,平地上布满了一排排整齐的铁皮房,四周都是葱郁的山林。
“这就是大本营?”我回过神,努力将心里的思绪挥去,看着老秦。
“是的。”老秦说。
“不是山寨吗?”我说。
“以前是在附近的山上,山上交通不便,地方也太小,李老板接手后,人马扩张地太快,山上容不下了,就将大本营迁移到了这里,这些铁皮房都是新建的军营,司令部在最后面那排。”老秦说。
“这里安全吗?这地形……”我说。
“周围的制高点全部由我们的人控制着,山上明暗碉堡分布了很多,周围10公里都有放的明暗哨。”老秦说。
我放心了:“嗯。那就好。”
“这只是我们的一处军营,是直属连和特战分队的驻地,包括司令部机关,其他三个支队,都驻扎在各自的辖区,呈品字形分布,有事可以互相拱卫支援,现在是农忙季节,按照李老板的指示,他们正在帮助山民搞农活。”老秦又说。
李舜还蛮注重军民共建的,我不由哑然失笑。
这时,船靠岸了,老秦陪我走出船舱。
出了船舱,那十几个和我一起来的士兵早已上岸,整齐分成两列站在岸边,姿态端正,神情严肃,恭候我下船。
下了船,我放眼望前方看去。
立刻,我被眼前的场景震住了——
我不由伸手摸了下裤裆。
我靠,我又想蛋疼了!
几排全副武装的士兵整整齐齐站在那里,头戴美式钢盔,身着美式军装,一色的战地靴,统一的冲锋枪挂在胸前,威武的队列,士气高昂的阵容。
一边还有一支小型的军乐队,我刚踏上岸,就奏响了八路军进行曲,激昂的音乐回荡在空气中。
我很惊奇李舜竟然还搞了一直军乐队。
李舜身着军装站在队伍前面,手里拿着马鞭,身边簇拥着一群军官,威风凛凛。正面带笑容看着我。
李舜摆出了这副阵容来迎接我的到来。
如果不了解底细,我好不怀疑这是一支正规军,一支作风硬朗纪律严明的战斗部队。
可惜,我心里明白,不管他们如何打着掸邦民族前进军的称号,不管他们做出什么样的架势,他们实质还还是一帮非法武装,一支带有道上性质的武装人员。
周围挤满了围观的山民,都带着好奇和兴奋地目光看着,几个小孩子在人群里穿梭。
似乎今天是一个盛大的节日。
在雄壮的进行曲中,我走过去,李舜迎上来和我热烈拥抱,然后其他军官都咔——地立正,都规规矩矩向我敬礼,标准的美式军礼。
我没有还礼,我不懂怎么行美式军礼,于是和他们握手。
然后,乐队又奏响了《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我在李舜的陪同下,检阅这支部队。
李舜似乎对日本人情有独钟,连检阅部队都少不了这支曲子。
之后就是队列行进式,我和李舜站在一个台子上,队伍迈着标准的步伐,挺胸凹腹,整齐地从我们面前走过。口里喊着响亮的号子,战地靴在红土地上用力地跺着,震起阵阵尘土。
尘土飞扬中,穿过历史的尘埃,我似乎看到了二战时期的抗日远征军。
我在古怪滑稽和不伦不类中感到了一阵奋进和激动。
然后,李舜拉着我去他的司令部。
司令部在最后一排,进去后却又是另一番摆设,中间最上面摆了一张高高的座椅,上面铺着虎皮,头顶高悬几个大字:聚义堂。两边摆放着普通的椅子。
李舜大摇大摆坐上去,他此时的架势看上去既像是晁盖宋江,又像是座山雕。
我们分别坐下,我坐在右首第一,老秦坐在左首第一,其他人按照次序分别就坐。
我此时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李舜这是搞的什么组合,乌七八糟的。
李舜开始给我介绍在座的各位,其实他不用介绍这些军官我都认识,都是李舜从国内带过来的那帮人,只是他们现在都是各种名号的职务,支队长分队长之类的,最小的也是个直属连连长。在李舜接手这山寨后,他和他的人毫不客气地瓜分了之前那山大王的果实,牢牢控制了这支队伍。
“二弟,昨晚听说你要来这里,我很激动,很高兴,兴奋地一夜没睡,我把大家全部召集来迎接你,大家好久没见到你了,也都想见见你。”李舜有些动情地说。
我笑了笑,冲大家点头:“兄弟们好——”
“副总司令好,二当家的好!”他们异口同声恭敬地回答我,都带着兴奋和激动的表情。
李舜然后说:“副总司令这次是到滕冲来旅游,顺便路过来这里看看,他很快就要回去,回到海州,我们在这里逍遥海外大碗吃酒大口吃肉,副总司令却孤身战斗在敌人心脏里,委实不容易,今天中午,大家一起陪副总司令好好吃喝一顿,给副总司令接风洗尘,就先不要回各自的辖区了。”
大家都点头答应着。
李舜这时又说:“张副官!”
“到——”一名军官蹬蹬走过来,咔——在李舜面前站立好。
李舜竟然还有副官。
“吩咐厨师班,今天多弄几个菜,好好开一桌,兄弟们一起好好聚聚!”李舜说。
“是——”副官又是一个标准的军人姿势,转身出去。
李舜然后看着大家:“正好今天副总司令也来了,咱们的管理层难得能聚齐,借着今天这个机会,我给大家讲几句。兄弟们,我们要时刻都有忧患意识,虽然我们在这里安营扎寨了,但大家要记住,这里再好,不是我们的家,我们迟早还是要打回去的,我们的根在那边,我们的家在明州,在海州。这里只是我们暂且安身之地,我们在这里,只是积蓄力量,等待时机。
所以,我们时刻不要忘记自己的使命,不要忘记我们的根。当然,目前的形势,我们要有持久战的打算,回去要认真学习我上次给你们发的学习材料,重点学习《论持久战》,这是老人家的光辉著作,正是靠着持久战的理论和指导思想,我们当年才打跑了日本鬼子,这片论著里的精髓,你们要学透,要学到骨子里。
在学习的同时,要抓军事训练,要按照秦参谋长的军事教程进行,要严格按照下发的《步兵操典》来进行军事训练,当然,训练的业余时间,要注意搞好军民关系,要和各驻地的山民建立浓厚的鱼水情,不得扰民欺民,要抓好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落实,要严格执行纪律,要和老百姓实实在在打成一片,要时刻记住,我们生存的基础是群众,没有群众的支持,我们将无法在这里立足……”
李舜信口开河地讲着,如滚滚江水,滔滔不绝。
大家都认真听着。
正在这时,副官又进来了:“报告——”
“什么事?说——”李舜停止了高谈阔论。
“这是司令部纠察队刚刚打来的报告,请总司令过目!”副官把一份报告递给李舜,然后就出去了。
李舜接过来看了看,突然就满脸怒气,啪——一拍扶手,大喝一声:“三支队长——”
“在——”三支队长啪站立起。
“昨晚在你的驻地辖区,有一个班长喝醉了酒跑到老百姓家里去强奸了一个山民的老婆,这事你知道不知道?”李舜怒气冲冲地说。
“啊,这事我还真不知道!”
“人家告状告到司令部来了,纠察队刚刚听完情况汇报,把那个班长已经抓来了,班长都承认了。你这个支队长怎么当的,这么大的事竟然不知道,你怎么管理的队伍,混账——”李舜把报告甩到地上,“你自己给我看看——”
支队长忙捡起报告看,然后说:“这……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一直在落实总司令的指示,不准扰民,怎么就出了这事。这个班长是我们明州带过来的兄弟,平时爱喝酒,这家伙怎么喝多了酒干出这样的事。”
李舜一看老秦:“参谋长,按照我们的军规,出了这样的事,该如何处理?”
“就地正法!”老秦毫不犹豫地说。
此言一出,大家都微微动容。
“那好,就按照军规办,公开枪毙这个班长!”李舜说。
大家一阵骚动,接着就有人求情:“总司令,这可是我们从明州带来的兄弟,不能杀啊。”
“总司令,我看要不多赔偿人家一些钱,撤职关禁闭都行,还是不要杀吧。”
“总司令,眼下正值用人之际,这个班长我是了解的,打仗很勇敢,带兵也很有一套,而且,对总司令忠心耿耿,不远万里追随总司令来到这里,功劳显赫,为这件事杀了,是不是不妥呢?”
大家纷纷讲情,老秦和我默不作声。
“啪——”李舜猛地一拍桌子,瞪眼看着大家。
大家都不敢做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