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门被敲响的时候,我还有些心神不宁,可打开门,看见的是熟悉的脸庞和担忧的眼神,一瞬间我的所有防线都似乎溃败了。
我不管不顾地扑进葛凌带着微微露湿的怀抱中,放肆地哭。
我太怕了,我真的怕就在下一个瞬间葛凌就会变了脸色,说他是宗隐,说他并不爱我。
可现在的我,顾不上那么多了。我只需要在葛凌的怀抱之中,感受被他的气息萦绕的安全感。在我久违的爱人的怀抱中,放肆地宣泄我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恐惧……
葛凌应该是也没有想到,在开门的一刹那,我就不管不顾地扑入了他的怀抱。可葛凌也只是在胸膛被我撞上的一瞬间一愣,而后抿了抿嘴唇,更紧的将我抱在怀里……
“葛凌,葛凌……”我无声地叫着葛凌的名字,任由泪水四溢滂沱。
葛凌一边紧紧地搂着我,一边不住地垂下头来低吻着我的头发,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我在……”
我一边低声抽噎着,一边使劲攥着葛凌胸前的衣服,直到情绪终于平静下来,才从葛凌的胸前离开,那里早就已经被我的眼泪浸湿,湿塌塌的,我有些难为情地别过脸,却被葛凌转了回来,他的双手捧着我的脸,专注地看着我,黝黑的眼瞳中柔情似水,似乎我是他唯一珍爱的宝贝一样。
“小怜。”
葛凌轻轻地唤了我一声。
我呆呆地看着葛凌,沉溺在他一双柔情无限的眼瞳中,仿佛连神智都要沦陷。
迎来的却是一个温柔而浅尝辄止的吻。
不过是蜻蜓点水一般,点过而已。葛凌的唇从我的唇上离开,扶住我的肩膀,微微一笑,说:“别哭了,哭花了脸可就不好看了。”
我瞪了葛凌一眼,葛凌却不以为意,淡淡笑着看着我,说:“我还是要离你远一些,现在身体的情况并不十分稳定。你在这里也好,魔军这次纠集了数十万大军,忽然自裂缝中涌出,这场守城之战,怕是并不好打。”
我心里又是一紧,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干着急地看着葛凌。
葛凌的眼眸中,划过一丝伤痛之色,温柔地抬手摸了摸我的脸颊,说:“你不必担心。燕山城城主府如今是最安全的地方。酆都派来的阴兵军令在我手上,我得去查探查探。”
我犹豫着,还是点了点头。葛凌他现在的身份……不去不行,毕竟他手中拿着酆都的军令,况且阴司与阳世间唇齿相依。一旦阴司被魔军攻破,那阳世间绝对也是唇亡齿寒。又何况,能够抗击魔军的精英,几乎全部都在阴司,阳世间的人类,就如同束手待擒的羔羊一般,是无力对抗凶残异常又极难杀死的魔军的。
“周冲和沐雨生应该也会用传送阵过来,到时候你们一起留在燕山城城主府,有人陪你,我也能放心。”葛凌又吻了吻我的额头,从袖中取出了一枚晶莹透亮的翡翠戒指,套在了我的手指上:“上一次的钻石戒指,留在了阳世间。这次我送你更好的,小怜,收好了,无论什么时刻,都要把这枚戒指带在身上。”
我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葛凌又是微微一笑,手掌覆在了我的手掌之上,一只大手和一只小手的手指间,都闪耀着同样的碧玉色通透光芒……
“我知道你还有许多想问的,等我回来,等我解决这一切……相信我。”葛凌又吻了吻我的额头:“皎皎呢,我再看看她。”
我连忙擦了擦脸上斑驳的眼泪,进屋去把睡醒了也不哭不闹的皎皎抱了出来。
皎皎睁着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葛凌,就好像能辨认出葛凌是她的父亲一样,竟然啊啊地张开了小手臂,要葛凌抱抱。
可葛凌却摇了摇头,说:“你抱着吧……我怕伤了她,只是看看便好。”
葛凌不说,我也能察觉到,他原本气息还算是较为稳定,可见过我之后,身上的气息又开始渐渐紊乱了起来……
我点了点头,抱着皎皎,皎皎看葛凌并不伸手抱她,先是瘪了瘪嘴,而后竟然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脸蛋儿都哭的通红……
我的心都要碎了,手忙脚乱地哄着皎皎。而一旁的葛凌,握着拳的手在微微颤抖,眼里的神色也是沉痛的,可他身上的气息,竟然越来越乱,越来越乱,隐隐有一种要暴动的趋势……
我连忙抱着皎皎转了个身,叫皎皎看不见葛凌,一边拍着皎皎,一边自己的眼泪又忍不住落了下来。
我跟皎皎都哭的浑身颤抖,葛凌却忽然声音沙哑地说了一句:“给我抱抱。”
我一回头,却看见葛凌将自己的手臂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从中汨汨地流出,可他的气息……反而却渐渐稳定了下来。
这是……
葛凌脸色疲倦而苍白地吐了一口浊气,说:“同时虚弱也好,我总不能连我自己的女儿都被他逼得抱不得。”
而后,葛凌伸出了手,示意我把皎皎交到他的怀里。
我犹豫了一下,可葛凌身周的气息还是平缓了下来,就还是将还在大哭的皎皎交到了葛凌的手上。
说来,真的不能不感叹于血缘的奇妙。刚才还在大哭不止的皎皎,一落到葛凌的怀里,很快就趴伏在葛凌的胸前,平静了下来,蜷缩成一团,吐着泡泡,除了满脸蛋儿的泪痕,跟没事儿人一样。
葛凌温柔地低眸看着皎皎,喃喃地道:“这是我们的孩子,那么多年……”
葛凌的声音渐渐低垂了下去,只是低眸久久而沉静地注视着皎皎,我擦了擦脸,葛凌才微微一笑道:“我的两个小情人,都是爱哭包。”
我娇嗔地瞪了葛凌一眼,心绪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葛凌有他不得不做的事,我也有我不得不做的事,有我身为母亲应当担起来的责任。而这一切……都是我们的责任。
我垂眸,看着自己手指上大小正合适、仿佛是量身定做一般的碧玉戒指,忽然便感觉心神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