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路,之前曾经有人走过,而且走过不止一次。”一晚上的休息之后,我们又整顿整顿重新上路,沐雨生一边开着车,一边淡淡地说:“他们帮我们规避掉了一切尽可能可以规避掉的危险。从安多寨子到上一次血燊出现的地方,资料记载,有将近一百公里的山路。哈巴雪山绵延不绝,危险也是一重挨着一重。”
葛凌靠在后排的座位上,手里拿着一张卫星地图,正细细地翻看着,脸上的神色也是有些凝重。
卫星地图上面用红笔圈着几个小点,葛凌看了我一眼,低低地说:“第一个点之后,就进入了禁魔区,到时候,鬼力和道术就会失去作用。”
而第一个红点标注的地方,距离我们已经很近,不过也就是两三里路的距离,我们在山路上颠颠簸簸地行着,安多寨子是我们爬上哈巴雪山山脉的一个制高点,之后,就是一直在盘旋着往山下走,温度也越来越高……不多远,我就能看到前方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低矮的灌木丛,说明我们已经离开了冰寒的高海拔,再往下走,气温就会越来越热,我们旁边的植被就会变得越来越茂盛,植物的种类也会从高山针叶林和灌木林变为雨林。
“禁魔区的外围,是生命的禁区,任何动物都没有办法在禁魔区的外围生存。”沐雨生一边开车一边面色凝重地说:“除了沼泽,就是浓重的瘴气和尸气,只要进了口鼻,血肉就会由内而外地开始腐烂,神智也会出现模糊。我们有红心箜草,就要稍微好一些,不过等下到了沼泽边缘的时候,还是得按照之前的部署,把之前准备的装备什么的,都换上,现在就怕个万一。”
我脸色苍白地点了点头。沐雨生说得对,然而这些沼泽和瘴气,也仅仅是我们需要面对的危险中,难度最低的一种了……沼泽可以靠改装车开过去,瘴气可以靠草药和防毒面具穿过去。可一旦进入到了哈巴密林的深处,等待着我们的不仅仅是未知的恐惧,还有拦路的神鬼。
央坚嘉尔策之前曾经说过,距离血燊一里路的地方,天蛟一族就能察觉到血燊的存在了。只不过,因为天蛟一族的特殊血统,他们也没有办法再往前走半步了了,所以到时候,央坚嘉尔策跟白凤会待在血燊一里外的地方,来给我们巡逻。而至于血燊一里内的情况,他们就爱莫能助了。
只不过,央坚嘉尔策好歹是上一次带队的凤阁珞珈的亲妹妹,有了央坚嘉尔策在,我们的资料要比以前要完善的许多。就比如说,我们又知道了一个对我们来说相对不利的消息。
血燊是天材地宝,能活死人肉白骨,重塑肉身还阳成人。所以守护着血燊的,也有阴阳两个族群。
厉鬼和世代守护血燊的所谓……神之遗脉。
我刚开始听央坚嘉尔策说守护血燊的还有什么神之遗脉的时候,差点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神之遗脉”,一听就觉得不是一般人,肯定厉害的不行,更别提还有跟他们一块儿守护血燊的厉鬼,可央坚嘉尔策倒不怎么在意,说当年凤阁珞珈都能带着手底下的人把血燊抢回来,可见这两个族群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厉害。
说到底,还是因为处在禁魔区的缘故。
如果葛凌能保持鬼王境大鬼的实力,哪怕碾平了整座雨林都行。可偏偏就是处在禁魔区,拳脚施展不开,怎么干怎么局促。也好过沐老爷子给我们派来了一个剑术传人何秋平,怎么说也算是武力上有了些底气。
只不过,我心头还沉甸甸地压着一个疑问……
为什么当时的血罗刹女明明就也身处在禁魔区,却像是一副全然不受禁魔区影响的样子?
我猜血罗刹女肯定有什么秘法,只不过这些日子,藏道协会的人加班加点地严审血罗刹女,都没有从她的嘴巴里头掏出半个关于禁魔区的字眼来。
因为央坚嘉尔策跟血罗刹女的一番渊源,藏道协会的人申血罗刹女的时候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软的,直接拷打血罗刹女的鬼体,甚至将鬼灯放在异火上头烤,就算是这样锥心的痛苦,血罗刹女还是死死咬着牙一句话不说,反倒让藏道协会的人更没有办法直接下手灭了她的鬼灯了。
我们走的时候,央坚嘉尔策就轻描淡写地交代,说血罗刹女不说没关系,就这么日日夜夜地吊着她,用她的身子养蛊,就这么熬着血罗刹女,骨头再硬的人也会有交代出来的那天。
我虽然觉得有些脊梁发寒,可一想到那面堆砌如山的白骨之壁,就又狠下了心肠。
血罗刹女落到这个地步,也是她咎由自取。
热衷于将生灵的性命玩弄在鼓掌之间的,无论是人还是鬼,都注定不会被所容……
渐渐地,前面的路况已经不那么开阔,周围也越来越热,葛凌忽然一皱眉头,张开了手掌,淡淡地说:“禁魔区到了。”
我也感觉到了那股熟悉的、如同跗骨之蛆的黏腻和沉重的拉扯感,可是也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进了。
沐雨生把车子先停在一棵足足有十几米高的望天树下,无线电里头又让周冲他们的车子也停一下,好让大家准备准备,换上装备,准备往雨林里头进发。
说是装备,其实就是沐雨生不知道从什么渠道搞到的丛林作战服,连葛凌都有,我跟央坚嘉尔策避嫌,在车子里头穿,那些大男人们就在车子外头大大咧咧地换上。我们穿的是最小的码数。迷彩色的丛林作战服面料都是透气的,饶是如此,整套穿下来之后,我还是觉得整个人都热的喘不过来气,更别提还要戴上一个猪鼻子一样的防毒面具,防毒面具里头放的不是一般的活性炭,而是李先生特意叫我们带来的、寸根寸金的红心箜草,专门就是防止林子里头沼泽上头的瘴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