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

不过缓过来的这口气,却又梗在喉中,小君这样好的女孩子,竟这样就香消玉殒了。

杨荣晨很快回转,向龙晴、龙星和龙错禀告消息。

大概在半年前,龙门这里就开始有妖怪吸食人血的传说,据说是每到月圆之夜,沙漠里就会有妖怪潜进镇中,吸血人血,或是掳掠人口。

官府也多次组织人手围猎,不仅无功而返,反倒折损了不少人手。不过妖怪之说,官府绝不会承认,只认为是练就邪门武功的武林人士作恶,并以此上报朝廷,悬赏花红缉凶,至今没有什么进展。

方才杨荣晨和龙晴、龙星,就是按制去龙门府衙交办公文,但是龙门府衙却对此事,只字未提。

“被燕杰所杀的那个血族平民,难道就是这镇子上为恶的血族吗?”龙晴向古灵灵问询。

古灵灵点了点头,她方才已经作法,寻找血族人的踪迹,方圆百里之内,再无所获。

她作法所用药材,正是小君用性命换来的。

“也许这个血族人也豢养了一些奴隶,不过这个平民死后,这些奴隶无人喂养,很快也都会死去的。”

古灵灵小心翼翼地道,小君之死,让她深觉自己是个罪人,眼圈红红地,不敢看龙错,也不敢看燕杰。

燕杰的脸色苍白,眸中满是哀伤。

“小君是死于血族平民之手,这个平民法力很高,为防意外,还是应当尽快将小君的尸身化去的。”

古灵灵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道。

燕杰听了,不由狠狠瞪了她一眼。可怜小君就这样惨死在血族人手中,到最后,却是连尸身都不能得以保全。

龙错也瞪了古灵灵一眼:“你就不能做个什么法术……”

“不必了。”燕杰忽然出声道:“化去也好,小君心地最是善良,她是绝不会希望自己死后,再因为她,让人为难的。”

小君的棺木被高高地架在一堆木材上,燕杰亲手点燃了木堆,看着火红的火焰,慢慢吞食了小君的棺木,直到一切,化为飞烟,又灰飞烟灭。

冷小袄跪坐在地上,泣不成声。燕杰站在一侧,神色却很冷,甚至在整个过程中,再不曾掉一滴眼泪。

灰飞烟灭,燕杰转身。

“燕杰。”冷小袄轻声叫道:“你等等我。”

燕杰冷冷地道:“以后不要再缠着我了。”

“为什么?”冷小袄惊叫。

为什么?因为每一个在我身边的女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燕杰在心里默默地道,好比灵犀,好比小君,这么好的女孩子,却都离自己而去,阴阳永隔。

“我就要缠着你,小君走了,我还在,我会一直陪着你,替她照顾你。”冷小袄冲上来,自身后抱住燕杰。

“你会死的。”燕杰的声音颤抖起来。

“不会的,我不会的。”冷小袄把头贴在燕杰背上:“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你忘了?”

在关外的时候,姊妹宫的人曾抓走冷小袄,并伪造了她的死亡,燕杰也曾无比心痛。只是冷小袄福大命大,逃过了一劫。

冷小袄转身到燕杰身前,看着他:“燕杰,你相信我,我向你保证,我绝不会死,我只会和你一起,白头到老,到了很老,都在一起。”

“小袄。”燕杰猛地一把抱住小袄,眼泪终于汹涌而下。

第74章 074

欧阳权看见欧阳佩显“安然无恙”,心里长舒了一口气。他命小莫帮忙,将欧阳佩显的棺木抬回自己的篷车。

古灵灵在欧阳佩显的棺木加封了特别的禁制:“欧阳先生千万不要揭去这道字符,更不要给令郎水喝。”

“喝水?难道显儿这个情形下也会觉得渴吗?”欧阳权询问道,心里想的却是若是果真如此,实在该每日都喂他喝一杯茶的。

古灵灵点点头:“如果欧阳先生舐犊情深,给他拿水,他会借机攻击你,吸食你的血液,彻底变成血族。”

欧阳权闻言,不由心下不喜,冷冷地道:“显儿是绝对不会变成血族的。”

小君的死,让众人的心情都变得十分沉重。苹果强忍悲痛,向众人讲述了自己和小君的遭遇。

众人虽然也都猜测此事许是与欧阳佩显并无关系,但是由苹果口中说出,仍是难免唏嘘。

小莫听了,心里就更难受,若是没有欧阳佩显的拦阻,也许小君能逃出生天也未可知。

小莫在心底对小君和燕杰就更觉歉意,毕竟,他的身份尴尬,即便他再如何不愿承认,欧阳佩显都是他血脉意义上的兄长。

他的兄长伤人,他这个做弟弟的也是难辞其咎。但是令人可气的是,欧阳权对小君的死,竟然没有一丝歉意,甚至都不觉得,小君的死与欧阳佩显有任何关系。

“这个叫小君的是死于血族之手,你们这笔账可不能算在显儿头上。”这是欧阳权对此事唯一的一个交代,也是唯一的一句话,他吩咐小莫转述龙晴。

“你们最好加派人手保护显儿安危,若是他再被血族利用。做出什么伤害别人的事情,那更是与他尤了。

欧阳权品着茶道:“下次没准又是哪个晦气的人枉死呢。”

小莫简直出离愤怒了,合着就你儿子是儿子,别人家的孩子都命如草芥吗?别人家的孩子死了,就是自寻的晦气吗?你怎么可以自私到如此地步。

“欧阳前辈所言,不觉太自私了吗?”小莫实在忍不住,出言指责。

“放肆!”欧阳权一顿茶碗。

“欧阳前辈最好还是看好令郎,若是令郎不幸,再被血族唤醒,却是更不幸,遇到了高手,那就不知是谁晦气了。”

小莫向来温和敦厚,难得如此出言刻薄,欧阳权一时愣住了,然后才勃然而怒:“大胆,你竟然敢如此诅咒你的兄长!”

欧阳权猛地起身,抬手一掌向小莫掴来,小莫倏然一退,退至篷车棉帘处:“欧阳前辈抬爱了,晚辈从母姓,姓丁,并没有福气有令郎这样的兄长。”

欧阳权想不到今日小莫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地顶撞自己:“你个目无尊长的小畜生,今日,老夫就重新教教你为人子弟的规矩。”

欧阳权说着话,再一掌向小莫劈来,已是含了内力,小莫犹豫一下,还是再一次退让,只用掌风拍起了棉帘,跃落到篷车之外。

欧阳权也纵身而出,第三掌再向小莫打到,小莫身形一拧,还是避了开去。

“欧阳前辈。”小莫冷冷地道:“你以为小莫是真得打不过你,才不曾还手吗?”

欧阳权怒极反笑:“很好,你果然是够胆色,竟然敢对老夫如此叫嚣,你尽管还手就是,老夫必定活剥了你的皮,以解老夫心头之恨。”

欧阳权说着,已是反手抽出腰间佩剑,一剑刺向小莫,小莫再躲,反手也抽出自己的青峰剑,挡住欧阳权手中之剑,两剑相撞,“铛”地一声脆响,一触即分。

欧阳权冷哼一声,长剑回手再刺,小莫略向后退了半步,手中长剑再封挡过来,忽闻一声斥责:“小莫,还不住手。”

古灵灵向龙晴建议,最好将欧阳佩显的棺木存放于放辎重的篷车中,由她施用定位符,可随时监控欧阳佩显的动向。

若是再随欧阳权一起,只怕真有突发状况出现时,欧阳权护子心切,会做出错误的决策。

古灵灵没有明说,但是众人都是一点就透。龙晴觉得应该听从古灵灵的建议,去劝服欧阳权,故此特意带着龙星、龙错和杨荣晨一起来和欧阳权商议。

小卿和燕月随侍各位尊长过来,只是刚到欧阳权的篷车附近,便看见了正动手相搏的父子二人。

小卿急忙出言喝止。

小莫惊觉师兄和师叔还有杨大哥过来,又听小卿师兄喝止,心中惧怕,虽然万分不愿,却仍是收剑后退。

可是欧阳权却是不依不饶,小莫收剑,他反倒借势将剑尖前递一分,“噗”地一声,直刺入小莫肩头,鲜血立时就涌了出来。

欧阳权刺中小莫,却是依旧不觉解恨,竟想抬腕提剑,废去小莫臂膀。

只是他歹心刚起,剑势微扬,一只有力的手已经握住了他的剑:“欧阳前辈,小莫已经受伤了。”

迅疾之中出手的,自然是燕月。他要出手,在所有人意料之中,但是他速度之快,却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欧阳权更是羞恼,正要斥责燕月无礼,小莫已经不顾自己受伤,惊呼道:“燕月师兄,你的手……”

燕月的手握在欧阳权的剑上时就收了内力,剑刃锋利,立时就划破了燕月手掌的肌肤,鲜血已沁出了燕月的掌心和指缝,并顺着闪着寒芒的剑刃滴落。

欧阳权这才冷哼一声,抖手收剑。燕月没有运内力握断他的剑,而是自己手掌受伤流血,这已是给足了欧阳权颜面了。

长剑收去,小莫的肩头鲜血喷涌得更多,燕月的手放回身侧,鲜血依旧顺着手指头一滴一滴,滴落地上。

“小莫竟然敢对尊长兵戎相见,眼里可还有傅家的家法吗?”

龙晴似乎根本不曾看见小莫和燕月的伤,神情冷峻地道。

“三叔,侄儿知错。”小莫立刻原地屈膝,“扑通”一声,跪落于地。

“欧阳先生,侄儿如此不知规矩,龙晴深感歉意。”龙晴对欧阳权欠身。

龙星和龙错见三哥欠身赔礼,也只得万分不愿地对欧阳权欠身,只是不仅僵直,角度也绝对不够。

杨荣晨却是诚心诚意地也随龙晴弯腰下去,对欧阳权赔礼。

欧阳权忙对龙晴回礼道:“龙晴说得哪里话来,倒是老夫气怒之下,和晚辈动手,还伤了他们,实感愧疚啊。”

龙晴也再回礼谦逊:“欧阳先生海涵大量,龙晴佩服,只是小莫是傅家之徒,教导不善之责,确实应该由龙晴领受。”

欧阳权也再欠身道:“龙晴客气了。有什么话,进篷车里面说吧。请。”

“请。”龙晴对欧阳权再回礼,才循着宾客的礼节,与欧阳权进篷车内去了。

龙星和杨荣晨也跟了进去,龙星低声吩咐龙错道:“你就在外面答应着吧。”

“是。”龙错欠身应命。

小卿和燕月也对尊长们微欠身,退立篷车之侧,龙错身后待命。

“去给他止血。”龙错吩咐小卿,又对燕月传音道:“你拦他就拦他,为何还要弄伤自己。”

燕月一边看着小卿师兄过去替小莫点穴止血,一边才回龙错的话道:“我这也是万不得已之举。”

龙错轻蹙眉:“可是怕你们老大打烂你的皮?你就那么怕他?”

燕月无语,他确实是怕老大。其实怕老大迁怒自己确实其中一方面的原因,不过,更主要的是,燕月不想再给欧阳权任何机会,指摘傅家。

有了上次玉翎的教训,燕月深知欧阳权的秉性了,但凡欧阳权觉得自己师兄弟哪个对他不敬,他都是要迁怒到小莫身上的。

偏他是小莫亲爹,自古以来就无不是的父母,小莫到他跟前,永远不在理上。

所以燕月宁可伤了自己的手,也绝不与欧阳权一丝口实,免他又借题发挥,去尊长跟前再数说小莫的不是。

小卿点了小莫肩上的穴道止血,然后才撕开他伤口处的衣服,看了看伤口,虽然入肉颇深,总算未曾伤到筋骨。

小卿顺手掏出一瓶紫莲露来,直接用力灌在小莫的伤口上,痛得小莫脸色苍白,一头地冷汗,身体为倾,跪不稳身形。

小卿冷冷地道:“今儿算是便宜你了,掺了盐水的,上次给燕月用完了。”

小莫咬着牙忍着痛,一声也不敢吭。

燕月想起上次被打后,那犹如再次上刑般的上药,依旧是觉得心有余悸,就是早好得利索的身体某处,也再叫嚣着疼了起来。

燕月对龙错苦笑,七叔您听见了吧,为何侄儿如此惧怕我们老大。

小卿见小莫咬了唇一声不吭,心里却更怒,扬手就是一个耳光,“啪”地一声脆响,小莫的脸被打得一歪,右侧脸上立刻就清晰地浮出一个巴掌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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