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家,我又给父母解释了一番,准备出远门,然而这回我母亲就没有之前那般洒脱了,拉着我的手,一脸担忧地说道:“你还是别出去了,免得再来那么一回。你老娘我心脏不太好,可受不住……”
我苦笑,说也不想,只不过真的是有事。
母亲一下子就哭了起来,说你哥陆默当年也是啥也不说就跑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叫我和你爹怎么办啊?
我一想,嘿,对了,我手里面不是还有点儿钱嘛,拿点出来,当安家的费用,不是挺好的么?
我这边正琢磨着呢,母亲还在哭:“我想着吧,你现在估计也是没啥子工作,那天我都跟马局长说好了,问他们那儿招不招人,把你弄到公安局里面去,别说正式工,当个协警啊啥的,也挺好。人马局长挺痛快的,说只要你点头,直接特招你进局子里去,编制什么的,他帮你跑——你看这是多好的机会啊……”
我听到,心里顿时就是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想着马海波你个老东西看着挺老实的,没想到在这儿给老子下套。
你是活腻歪了,还是咋地?
我心里面纵然有十二分的不爽,但也知道在我父母的心里,不求我有多发达,只求我安安稳稳的,什么事儿都没有最好,所以也不敢表露出来。
我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妈,不瞒你讲,我这事儿,就是帮马局跑的——他跟我说,这事儿帮他办成了,编制什么的都不是问题。”
我母亲一抹眼泪,惊喜地喊道:“真的?”
我说当然是真的了,你要不信,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我母亲说好,你打。
呃,妈你对我到底是得有多不信任啊?
不过这事儿到底还是没有为难到我,我当下也是打了电话给马海波,三言两句讲出来,那家伙倒也是个机灵人物,一下子就明白了,还帮我圆了个谎。
有马海波帮我兜底,母亲这边就再也没有啥担心的了。
我又提出来,说之前帮了一个朋友忙,人给了我五十万,这钱留我手里呢,怕花掉,就让我母亲帮忙保管,看看哪里需要花的,让她自己操心。
母亲更是乐不可支,说这钱我给你留着,以后娶媳妇用。
如此搞定了父母,我当天下午就订了票离开,乘坐火车赶往了滇南春城,然后又找到了许老提供的那个人,叫他帮忙给屈胖三办了一张身份证和护照,并且坐上了飞往仰光的飞机。
如此一番周折,即便是再火急火燎,也花了三天左右的时间。
第四天早上,那个叫做杨进的人送了我们到机场,然而刚刚落车,我却瞧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在那儿等着我。
第十四章 永盛监狱
余领导。
瞧见此人的那一瞬间,我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杨进倒是认识他的,瞧见之后,上前招呼道:“小余,你怎么在这里呢,这是……”
余领导指了我一下,说我跟陆言认识,他要走,过来跟他送一下行的。
杨进哈哈一笑,说嗨,你们竟然认识,早知道的话,何必那般麻烦,这事儿你来办就是了。
他将我们送下车,然后挥了挥手,开车离开。
杨进并不清楚我的身份,只是我打电话给他,说是许老介绍的,他就伸手帮一下忙而已,而我和屈胖三两人站在了余领导面前,他眯着眼,打量着我和旁边这小胖墩儿,好一会儿,方才开口说道:“怎么到了滇南,也不过来找我。要不是我偶尔听说你来过局里面,都不知道你过来。”
我虽然心中有些疏离,却不好翻脸,赔着笑说道:“这不是走得急么?”
余领导指着离去的车子,说杨进可是一个不那么好说话的人,你却找了他,反而躲着我,我有点儿不明白。
我摆手,说哪里、哪里……
余领导问我,说准备去哪儿?
我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去仰光……”
余领导盯着我,说我之前跟白合通过了电话,她告诉我,说你最近有些麻烦,好像有交代过你,说你的行踪最好还是跟她汇报一下,并且不要离开国内。
我装傻,说是么,她没有跟我说啊?我的事情已经说清楚了,至于去哪里,是我的人生自由吧?
余领导说你去仰光,应该是为了一个月前的那件事情吧?
我满脑子心思是摆脱这个家伙离开,然而他的一句话却让我留住了脚步,我深吸了一口气,说这事儿你也知道?
余领导微笑,露出了雪白的牙齿:“你别忘了,老廖可是我给你介绍的人。”
明白了。
我望着他,咽了一下口水,然后说道:“你过来,是阻止我离开的么?”
余领导摇了摇头,说不是,只是过来跟你告个别,顺便告诉你一句,我们在缅甸那边有些资源,如果你需要的话,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你应该还记得我的电话才对?
我点头,说记得的。
余领导深深望了我一眼,然后说道:“我希望你最好考虑一下我的意见——东南亚跟中国之地并不一样,降头巫蛊之术遍地都是,黑巫僧国家奉养,民风极盛,那儿出来的人,修得都是术而非道,却比你所见到的更加凶险恶毒,深陷其中,只怕未必能够回返而来……”
我平静地说道:“那地方,我也是有去过的。”
余领导说你的确去过,但你有跟东南亚厉害的黑巫僧交过手么?
我心中不由得冒出一股火起来,说飞头降我都见过。
余领导瞧见我眼神之中流露出来的桀骜不驯,终于没有再说话了,伸出手来,说道:“祝你顺利。”
两人相握之后,余领导离开,而屈胖三一边随着我往里面走,一边问我道:“人对你也是一片好心,怎么感觉你并不领情的样子啊?”
我说上一次他也是这么和风细雨,如沐春风,结果转身就在我身上放了一定位器,你叫我怎么热情的起来?
屈胖三愣了一下,说嘿哟,看不出来啊——这次你就不怕他故技重施?
我冷笑,说以前是我不懂事,现在怎么可能?
屈胖三说那你衣袖褶皱这儿,是什么东西?
我听到,脸色一红,手忙脚乱地回手来看,结果什么都没有,反而引来了屈胖三的哈哈嘲笑,我怒气冲冲,说干嘛骗我?
屈胖三说道:“小伙计,有自信是好事,不过不要盲目自信,也不要别人一质疑,就没有了自己的判断力。”
呃……
又给教育了一通。
两人乘坐飞机,前往缅甸仰光,而在飞机上,我终于发现了屈胖三有个弱点,那就是晕机,整个人缩在座位上瑟瑟发抖,四肢冰冷,脸色苍白得吓人。
我问他怎么了,屈胖三头疼得厉害,揉着脑袋说道:“我记得以前也好像坐过飞机……”
我说扯了吧?你是我从荒域带过来的,这一路上我们两个吃喝拉撒,除了我坐牢那几天没在一块儿之外,你干嘛我都在,要不是托人帮你办了身份护照,你哪有这享受?你啥时候坐过飞机,我会不知道?
他说不是这一世,我说的是我转世之前……
我说那也不对啊,你要跟俞千二认识的话,那不得是一百年前,那个时候有是有,但却是个稀奇物,你未必能够接触到。
屈胖三说不是,我还有一世……
我这个时候终于来了好奇心,说卧槽,你特么的是转世活佛啊,是不是准备跟金蝉子一样,转十世,然后去西天求取真经——那你上一世是干嘛的?
屈胖三双手捧头,说我擦,我是真的记不起来了,一想起来就头疼,不过我记得很多东西,对这些玩意也是习以为常,想来年代相差不大;我甚至还记得以前我坐过这飞机,不过不是在客舱……
我说不是客舱,难道你是开飞机的?还是打飞机的?
屈胖三头疼,说真记不起来了。
我瞧见他难受,主动给他按摩,说得了,既然记不起来了,就不要强行回忆——你肯定是在荒域发高烧的时候,烧掉了脑袋了,七八十度,血都煮沸了,人脑子也煮成猪脑子,猪脑子也煮成豆腐花了。慢慢来,别着急。
屈胖三又好气又好笑,说你个龟儿子,你特么才是猪脑子呢,大人我脑子比你溜一万倍好吧?得了机会就占大人便宜。
我说你个熊孩子还不是一样?别想着你以前是俞千二老大,资格老,连许老都认识,就在我面前摆架子啊,我特么以前可不是认识你个熊孩子……
屈胖三无奈地说道:“我也是日了狗了,求着拜我为师的人,从这里都排到巴黎去了,我居然还得面对你这么一个蠢蛋。”
我说你以前很吊么,叫啥名字来着?
屈胖三转过头去,看着窗外的白云,没好气地说道:“不想跟你这种没见识的乡巴佬讲话。”
话是这么说,结果这小子到了后来,晕得一塌糊涂,吐了满满一大袋,前两天吃的滇南米线全部都给吐了出来,弄得我真的是糟心又遭罪。
等到抵达了仰光,呼吸道来自东南亚的热风之后,屈胖三方才恢复了一点儿神志。
两人蹲在机场外面的马路上,沉默了许久,屈胖三方才问我道:“腿都蹲麻了,嘿,陆言,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去哪儿?”
我说啊,我不知道啊?
屈胖三一样子就急了,说我擦咧,你不知道?那你过来干嘛?
我有些头疼,不知道是该去寨黎苗村那边瞧一下遗址呢,还是直接赶到永盛监狱那边去。
落地之后,我才感觉到自己虽然曾经来过这里,但其实对东南亚还是两眼黑,除了从寨黎苗村往北那密密麻麻的热带雨林和崇山峻岭,我基本上什么都不知道。
事情都已经过了一个月,现在去寨黎苗村,有什么用,参观废墟么?
而去永盛监狱呢?
我们一不认识人,二不认识地方,难不成两个人屁颠颠儿地跑过去劫狱?
我沉默了,过了许久,方才试探性地问道:“不如,我们先去永盛监狱,看看能不能探监?”
屈胖三盯着我,一直到我心里发虚的时候,才哈哈一笑,说好,好办法!
两人找了出租车,赶到了市区,然后又包了一辆当地人的车子,赶往仰光附近的永盛监狱。
我是之前与虫虫重走北上路的时候,学会了缅甸语,然而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屈胖三这个家伙他居然也会。
不但会,而且说得溜得很。
我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有一些崩塌了,这尼玛还是人么?
缅甸的交通并不是很好,即便是在仰光附近,也是如此,我们一直到了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才赶到了永盛监狱的附近,下了车,望着远处那隐没在夜色里面的高墙电网,我和屈胖三都有些懵。
这个监狱的看守,不是一般严啊。
我看着那无处不在的探照灯和墙头架起的机枪堡垒,忍不住感慨,而两人围着围墙走了一段路,屈胖三蹲身摸了一下泥巴疙瘩,也叹了一口气,说出同样的话来。
他告诉我,这个监狱的附近,居然布置得有好几个法阵,虽然在他眼里算不得什么,甚至可以说是简陋,但已经很厉害了。
看得出来,这个地方硬闯的话,估计是有些难度。
两人谈完了路,一肚子的愁苦,准备在附近找个地方先住下来,填一下肚子,然而在半路的时候,屈胖三却低声对我说道:“有人跟着我们了。”
我浑身一僵,正想转身瞧个究竟,屈胖三却说道:“别回头。”
我故作镇定地往前走着,说怎么办?
屈胖三指着旁边的巷道,说我们走那里,然后看看到底是谁对我们感兴趣……